许年恢复得很好，加之昨天都没有吃晚饭，早上吃了不少东西，光猪猪包就有五个，胃口好到不行。
可也没长多少肉，脸还是瘦瘦尖尖，一只手掌就能包裹起来，盛观雪的指尖也残留着软嫩滑腻的触感，清晰又发烫。
他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充斥着口腔，顿时就蹙上了眉头，把猪猪包放在了一边。
顾鹤芝还是拧不过他爸去跟那个alpha见面了，一回来就跟他们疯狂吐槽，“拽得二五八万一样，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整个暴发户的气质，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看上他的，装逼男！”
许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跟在方时绪后面应和，一起痛骂着压根就不认识的alpha，“就是就是。”
顾鹤芝猛灌了一大杯水，一脸认真，“我现在还发愤图强好好学习了，免得被我爸妈抓去联姻，太恶心了！”
许年终于能插上话了，摊开了习题册，“那就好好学习吧。”
顾鹤芝看着复杂的数学公式抽了抽嘴角，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许年的兴致十足，拉着顾鹤芝和方时绪就讲题。
方时绪叫苦连天，还不如去睡大觉，而顾鹤芝也是一个头两个头，都要把头发给挠秃了，才终于转移了话题，“你怎么戴了颈环？”她指了指许年的脖子。
“我还在假性发情期呢，医生说这种金属颈环比腺体贴更能抑制信息素的气味，更安全一点。”许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禁扯了一下，戴着这么个东西总是有些不习惯，有种束缚感。
“什么？！”顾鹤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你还不好好在家待着啊，要是碰到些不好意思的alpha就完蛋了，这是可以请假的啊。”
“医生说没关系的，浓度已经很低了，跟正常时期差不多。”他自己都已经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不过信息素果然很可怕，我一点都控制不了自己，跟被下了春药一样，好丢人啊。”
许年一想到以后每个月都有这样的情况就觉得赧然，岂不是逮着一个alpha就不知廉耻地黏上去啊。
“用抑制剂、抑制贴、颈环……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杜绝这样的情况。”顾鹤芝道。
这些许年自然是知道的，书上都有讲，医生也提过，只是许年还没有习惯佩戴它们，“就不能一劳永逸吗？总有疏忽的时候。”
顾鹤芝沉默片刻，忽然道：“那就只有把腺体摘掉，成为一个beta，现在科技很发达，医疗手段也十分丰富，可以把普通的beta变成alpha或者Omega，反之亦然。”
许年心动了一瞬间，又不免担忧，“可腺体不是维系生命体征最重要的器官吗？摘掉了会死的吧？”
“以人工腺体嵌入，模拟腺体的基本功能，但不会有特殊期。”顾鹤芝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脖子上，修长的手指浅浅地摸着自己后颈处。
许年垂下眼眸，眼珠轻轻地转动着，磨搓着金属颈环，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这件事。
方时绪看着两个Omega的思绪渐渐朝着不可思议的角度而去，连忙道：“摘除腺体手术是刚推行没两年的事情，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保障，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早晚有一天是会普及的。”顾鹤芝“哼哼”道。
***
晚上，盛观雪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受邀参与的嘉宾多多少少都要拍回去一件藏品，为慈善事业做一些贡献。
好久不见的江见青都出面了，手里还牵着一个Omega，长相精致漂亮，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肚子还微微凸起，在西装的裹挟下显得格外明显。
夏语迟在和江见青是少年夫妻，十九岁就在一起了，明明59%的契合度，被认为永远不能在一起的一对，还纠纠缠缠地过了八年，抵过了七年之痒，现在开始闹起了离婚，闹得满城皆知，没想到还能一同出席活动。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江见青倒是满脸喜色，一副初为人父的喜悦模样，走到盛观雪面前来嘚瑟，“你家小朋友还喜欢那个礼物吗？应该没人能拒绝吧。”
“我就不该问你。”送出手的东西差点儿又收回来，对方半点喜色都不见，反而忧心忡忡，更加刻苦努力地学习了，非必要连房间都不怎么出来。
“不应该啊。”江见青磨搓着下巴，作出思考状。
夏语迟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废话，试图撇下江见青就往前走。
江见青立马就跟上，护在夏语迟的身边，“宝宝，你走慢点。”
拍卖会正式，江见青整个人都黏在夏语迟的身边，“喜欢这个吗？”
夏语迟不说话。
江见青拍下。
“喜欢这个吗？”
夏语迟依旧不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江见青又拍下。
“喜欢这个吗？”
夏语迟烦不胜烦，睁开了眼睛，说了本场第一句话，态度十分冷淡，“不要。”
见人回应他了，江见青更加高兴了，继续追加拍下。
后来夏语迟有点不舒服，捂着嘴巴想吐，然后匆匆离场，江见青跟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走了。
其他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功夫，纷纷拍下藏品，不至于颗粒无收，脸上尴尬。
拍卖会进行到尾声时，盛观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了一个傻兮兮笑着的小黄狗头像。
许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一会儿，怎么了？”
盛观雪盯着聊天框，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许年的回复，只好先关掉了手机屏幕。
再抬眼时，经办行推出了最后一件拍卖品。
宛如星云般璀璨的蓝宝石手链。主体是闪耀的蓝宝石，周边环绕浅粉色小碎钻，链条由白色钻石串成。
火彩以深邃的蓝色、柔和的浅粉色和纯净的白色为主，光影明亮，显得珠宝十分耀眼，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这条星渊绮梦起拍价二百万，最终以八百万的成交价被盛观雪拍下，完美地结束了这场拍卖会。
回家后，盛观雪将礼盒放到了房间，出来时发现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小缝，透着明亮的灯光，走近了才看见许年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细微的声响吵醒了许年，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半眯着眼睛看向盛观雪，声音软软的，带着还没有睡饱的黏腻感，“你回来啦，我都等睡着了。”
“等我做什么？”
“试卷要签字。”许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眯出了水光。
许年的月考成绩又进步了，全校排名第四，距离第一名又近了一步。
没有人会不喜欢聪明又优秀的孩子，盛观雪也一样，他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你想考什么学校？”
“A大，首都最好的大学。”许年脱口而出，这是他从一而终的梦想，在溪水村看宣传手册的时候，他就立誓一定要考上A大，只要这样才能奔赴更美好的未来。
“以前我总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梦，但现在我发现我离梦想越来越近了。”
放学回家的那一条都会经过A大，仿佛唾手可得一样，而且老师说过如果他依旧能够保持名次的话今年高考就可以上A大。
许年脸上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圆溜溜的狗狗眼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笑容，两只小小的梨涡盈满了甜水，轻轻一戳都要溢出来了。
盛观雪还是第一次见许年这样开心又毫无防备的笑容，好似从云彩上宛如掉下来的小天使，轻易就可以俘获一个人的心。
不及格的契合度都可以纠缠那么久，那被号称永远不会分开的百分百契合呢？
盛观雪忽然觉得很是荒谬，同时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不耻，许年才多大，一个还未出社会，懵懂无知的Omega罢了。
盛观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替他擦了擦，“大学之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许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毕业太过遥远了，他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在溪水村时每个老师都和他说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考上A大就好了，可以永远脱离大山，可以找到一份薪水可观的工作，一生都在为了能够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扎根而奋斗。
现在的他有点迷茫，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也可能依旧一无所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先顾着眼前，他看着盛观雪，忽然紧张担忧了起来。
“盛先生，你不要丢弃我。”Omega的眼神十分真诚与清澈，不掺任何杂质，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小时候被父母抛弃过一次，哪怕他们生活过得好了一些，哪怕又有了一个弟弟，他们都没有想过要自己待在身边。
就算回到溪水村也好，只是不要像丢掉垃圾一样被丢掉。
炽热的目光让盛观雪都觉得烫了一下，指尖的温度好像在一瞬间升高，让他撤回了手，轻轻地攥在手心中。
“没有想要丢掉你。”盛观雪又补充了一句，“永远都不会的。”
这样的一只小狗怎么让人忍心把他丢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