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婆走后,我推开门,怀镜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我朝他勾了勾手指。
“为什么不进来?”他走过来后我直接问道。
“你让我走。”
我灵动的十指疯狂甩动,最后抓了两把空气,关门回房。
我去明月坊逛了圈,又问了问好声音的情况,还好这边没有停下。明月坊之后麻将馆、台球厅、羽毛球馆、明音坊我都去了。除了明音坊才踏进了半只脚就逃了出来,不得不说这些工匠真的牛啊,在外面是听不见,但是走进去一屋子鬼哭狼嚎。
身后那人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最后去了成衣铺,假装挑了几件衣服要换,从更衣室的后门溜了出来。我给六娘留了口信,告诉他我去了铁匠铺。
冬天的火不好生,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夏捷和司忠了。丁四独自守着铺子,明明也是个精神小伙,现在跟个小老头似的躺在王府的同款摇椅上,嗑着瓜子,看着话本。
“你咋不再抹两把眼泪呢?”我看封面是白蛇传。
“众生皆苦,生老病死恨离别,神仙无情妖有情。”
“啊?这两句好像不是一起的吧。”我表示疑惑。
“这不是你话本上写的吗?”
“是吗?写太多不记得了。”我随便甩了甩手,坐到了边上的凳子上,想给自己倒杯水,发现是凉的。
“哎?你们会武功的,是不是能用内力把这玩意加热一下?”我端起茶杯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听谁说的?也是话本故事?”
得,不会。
“我给你烧一下。”
“哎不用,我是有事来找你,长话短说,人一会儿就追过来了。”
“你被人追杀啦?”
“你盼我点好吧行不行,真当我也有九条命啊。”
“也?”
“后面的故事人物。”这对话我好像听过。
“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是相府的?”
丁四举着话本,但明显没在看,眼珠子都没动。他举了一会儿,才放下本子说:“曾经是。”
“你俩都是暗卫?”
“我是他的上峰,负责下达指令,当然也负责杀人,我们都是相府养的杀手。”
“杀手就杀手呗,我又不介意。”我想了想又说,“哎所以你排四,他排十一,四对十一,七人一组啊。”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丁四前一秒还在揶揄,后一秒突然严肃了起来,给我表演了一把瞬间变脸。
“他杀过好人,还杀过王府的人,他怕你知道了介意。”
“我介意他个溜溜球。”我撇了撇嘴,就知道是因为这,“那都是遇到我之前的事了,我那时也不算什么好人。再说了,我就是知道了那也是介意你啊,不都是你让他干的嘛?”
丁四听完摇着头没好气地笑了笑。
“那你俩怎么出来的?傅婉不会让你们光荣退休,平安下岗吧。”
“他那时出了事,相府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眼瞎的啊都?”
“下线的暗卫很少露面,知道他长什么样的人不多,我替他做了假死证明,把他的身份消了。”
“难怪他这么信你,但他还是被发现了,傅成云那天都和我说了。”
“现在无妨了,有你护着他了。”
“也是,”我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呢?也是假死脱身?所以只能窝在这儿?”
“我替傅婉做了些事,交换了一下她就放我走了。”
傅婉可不是这样的人,估计丁四捏着她的把柄了。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会去问。
“给你。”我从怀里掏出一截小竹管,朝他一扔。
“信号烟?”他接过后端详了一下说。
“对,你可别看它小啊,效果贼棒我告诉你。你在这儿放一炮,我在西山别院都能看着,而且烟直不扩,不容易散,污染还小。”我像个导购一样朝他安利起来,“最主要的这玩意能放三回,哪怕你是在逃跑途中也不用慌,时时更新动态,精确定位。就是拉线的时候你得注意点,别拉太猛了,一口气连放三回。”
“这么好的东西你在宫里那回不用?”
“那布最近才研制出来嘛。这可是保命神器啊,你这是第一管成品,好好珍惜,傅婉那狗东西可不是个大度的人,希望你早日用上,早得解脱。”
“你也盼我点好吧。”丁四回呛了我一句。
“你研究这个,是不再信任他了吗?”
“啊?谁?”我反应过来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哎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老喜欢把事儿往坏处想呢?能不能积极一点,阳光一点!”
“我知道你们做杀手的,心肠硬点对人性保持怀疑,是好事。我也没让你们统一变成傻白甜啊,只是对我,完全可以多一点信任嘛!我现在可是良民大大滴!”我一边翻白眼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扁嘴道。
“你冷静一点。”或许是面上动作太丰富了,丁四挥了挥手示意我收敛点。
“他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俩都没有三头六臂,多点保护自己的方法不好嘛?再说了万一哪天我和你同时掉水里了,他只能救一个,这不就有解决办法了吗。”
关于先救谁的经典问题,虽迟但到。
“我会……”
见丁四企图给问题添加致命条件,我先抢过话说:“极端情况,你受伤吐血,快死了,不救一定会死的那一种!你都说我得护着他了,那我又不会功夫,不得多想想招。”
丁四又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
“我听说你那天在孟府挺狠的,好几个脑袋都被你开了瓢。”
“那是她们活该,而且砸人又不需要功夫,快准狠就行了。”
“你还说自己是良民,良民有你这样打架的?快、准、狠,那分明是对杀手的要求?”
“她良我才良,这叫你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丁四点了点头,极其敷衍。
“知道有理不好好学习,还不赶紧拿支笔抄下来贴墙头每日拜读!”
“有时候我觉得他不接受你是对的,就你这嘴……”
丁四还没说完呢,我一茶杯砸了过去,但谁让他是习武之人还是个杀手小头目呢,身手贼好,稳稳接住。
他将茶杯放下,又把手上的竹管拢进袖里说:“本来还想混一混没准备礼物呢,倒先收了你的,看来我也得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送什么礼?”
“过几天不就是你的生辰吗?”
“哈?”原主生日几号来着?
“你这脑子真的好了吗?”
“没好也比你的好,”我凑过去问了问,“你准备送我什么玩意?”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想要你把那人,打晕了扔我床上行不行啊?”
“我还不如杀人去呢。”丁四一摊手,表示臣妾做不到。
“那你自己想去吧,走了。”我拍了拍屁股准备跑路。
“这回不用我给你指路了?”
“指个屁啊,让你指了他不就知道我要去哪儿了?你俩现在是一伙的,我不能告诉你。”
我走到路口左右挣扎了一下,最后选了左边的道。走了一会后找个店家问了问去杨府的路。掌柜的指完后,我耷拉个脸乖乖地原路返回。二选一又错了!就很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