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问完最后一个，我也又放走了两个红牌。
“小姐，是刚才的测试出问题了？她们没有撒谎？”
“不是，她们还是说谎的，只是说的谎和我们这次的事无关。人活于世，总有些不得不撒的谎嘛。还有些人，谎撒多了就不知道怎么说真话了。只要是无关此事的，没必要。”我拧着眉心说道。
“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置？”铁杏问。
“不用送府衙了，找个地方看看管起来，事情结束后再放出来。人手不够问府衙要，她们会给的。”
“小姐为什么府衙的人会帮我们？”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给沈淳的第二封信，说的是闹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水越浑搅得手也就越多。王府在明处，照不出浑水里多的手，她若有兴趣，必有收获。
体检完也分出了不少身体极差，常年营养不良的乞丐，几个大夫都在尽力医治。还有身上有外伤、有短疾的，都在医治。
发放完晚上的粮食，我们的工作重心就到了治病这块。除了整理资料的几人，其他都在帮着三组跑腿救人。场面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病患太多，病也太多。除了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良，每个真乞丐少说都还有两三种病，最多的还是皮肤病。
先洗澡，再上药，最后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也换了身便服一起帮忙。怀镜本来在我身边，后来忙着忙着就见他跑到了一个老头身边。我也没管，跟着一个女大夫给一个下半身都是痱子还动不了的老婆婆擦身。
“小王爷——”我拧好帕子递给大夫，她换下来的脏帕子扔到了我的手上。她没想到身后是我，看清后一脸害怕。
“没事，辛苦了。”我拍拍她继续洗帕子去了。
“小王爷？莫小王爷？”那老婆婆艰难地转过身，一脸震惊，“你是莫小王爷？”
她伸出一双虽然洗过，还是很黑的手。我握住她的手，应了一声。
“莫王府又来了吗？终于来了吗？”老奶奶说着流下了泪水，“二十年前，就是莫王府，办过一次真正的……真正的施粮……”
老奶奶说着，泣不成声，一边还断断续续地道着谢。周围一些乞丐，也一起弓着身朝我叩头。我被眼前的情况感染，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起来吧，好好的，干嘛呢？刚洗干净怎么又弄脏了。”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把眼泪逼了回去。
“奶奶别哭了，以后都会是这样，可能没这次这么厉害，毕竟这次有我嘛，但是以后会变好的。”
老人仍是低着头，一边哭一边道谢。我见三组压了新的马车过来，便和那大夫说了声去帮忙了。
药材和衣物的使用量远远超过预期，这几车运来的都是治外伤的药，后面还有其他药材和一些麻布。我帮着她们一起卸货，突然听到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看去，是怀镜。
“怎么了？”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紧张地问道。没想到他只是看着我，也不说话，自个儿在那儿喘着气。
“怀镜，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出什么事了？还是谁出事了？”我见他这样有些急了，抓着他胳膊问道。
“没事。”他开口说道。
“没事你干嘛啊？吓我一跳！”我没好气看了他一眼，又回去跟她们搬箱子去了。
第二日一早，我让金丝在门口每隔5米放了块木牌，上面写清非乞者身份混入其中者，统统入狱五日，杖责二十，罚银二两。我还从府衙借了两个官差，啥也不用干，坐门口就行。
今天的人数明显降了下来，中午的伙食也闻到了肉味。第一日我怕她们身子受不住不敢直接上荤菜，经过一日的调整。她们的身体和我们的工作节奏都渐渐适应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不停哀嚎，一个小孩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手里还紧紧捏着半个鸡腿。那小孩的父亲伏地哭嚎，抱着孩子不让大夫靠近。
“愣着干嘛，把人拽开，救孩子！”我当机立断呵斥道，不料那男子哭得更响，一边不断捶地，说是吃了我们的鸡腿要了孩子的命。说着他不停拿头撞着地板，撞出了血。
我正想拉他，一个带绿色袖标的人一把拽起男子，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放屁”。后面也有几个绿袖标赶了过来，是四组的人。
“把他绑了。”我吩咐道。
“王府杀人啦，她们在吃的东西里下毒要毒死我们！”那人不停哭闹，一边重复说着王府要杀她们。
原来，黑手在这儿。
“我要杀你们，多新鲜啊，喂饱了再杀，治完病再杀，嫌粮食多还是嫌药材用不掉啊！孩子都这样了，你不关心他的生死，在这里空口白牙，血口翻张就想毁我王府清誉，我放你娘的屁！我闲的蛋疼，要乞丐的命，还得下毒？你哪儿这么大脸啊？”我插着腰骂道，“把这一肚子坏水不要脸的老东西的嘴给我堵上！四组先救人，三组把事儿给我查清楚咯！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给谁下了毒！”
我一阵泼妇骂街，把场面控住。
拽过一个小绿标说：“赶紧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统统接到医疗队救人，把嘴里不干不净的人全部绑了，记得堵住嘴。”
“叫飞鸽部队。”我朝怀镜说道。
十个飞毛腿就位后，我让其中两个迅速找到铁杏和铜香，支援两组行动。再一个在营内通知消息，找到金丝、银珠，把涉事人员的信息调出来，剩下的速去城里个个地方打听是否有相应的流言，一有消息即刻汇报。
好在我反应迅速，连续摁下了六个相同的情况，也意味着有六个人正昏迷不醒着。
大夫赶紧检查了所有食物，确实有下毒的迹象。铜香非常自责，一直守在救护室。根据安保队反馈，应该是百人外包团里埋的黑手。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审核好人。”金丝也有些内疚。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人家总能找到机会下手，你再怎么防着也没用。”我安慰着三小花。飞鸽送来消息，城里已有流言。我眯着眼，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同时解决事情，又解决流言。
“怀镜你猜，这次是谁？”
身后的人自然没有回答。
好在没过多久，银珠查到了。三组一个婆娘，接触过几个下了毒的食材。金丝也查到了，三组另外个婆娘发了急病，回家拿过一次药。
“金丝不要声张，偷偷盯着这两个人，想办法查清楚来历。若是铜香问起来就说问题在你那组。”金丝走后，我留下了银珠。
“银珠，去找八婆，想办法问出来是谁的人。”
“八婆能知道吗？”
“八成知道，只是看她肯不肯说。”就冲这女人的聪明圆滑劲，我敢打赌她即使不知道，也有办法知道。
“让她看到臂章。”我喊着就要出去的银珠，“问不出来不要勉强，如果她坚持不知道，就问她六部还有谁是相府的人。”
等人都走后，怀镜问道：“八婆是谁？”
“一个小茶楼的掌柜，见过三回。”
“你的胆子，太大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后面还有更大的，想看吗？”我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