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鹰笑着摇了摇头,专心看起了书稿。《东游记》我着重的笔墨是何仙姑,不太喜欢白牡丹,她和吕洞宾的三生三世情缘,好多情节我都是一路简写。当然韩湘子和龙三那一段我也磕。
八婆看到《水月洞天》后还以为我良心发现,知道补充情节了。我决定通过《东游记》告诉她只是个错觉。
正写到龙三救母,房门又被一个小厮敲开了,说王君来了,准备接我去吃饭,也差不多是饭点了。
“一起吗?”
“不了。不介意我留在这里看稿子吧?”
“随意。”我搁下笔伸了伸腿,刚一起来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口伴随一阵疼痛。等回过神来,我已躺在地上,半个身子被凌鹰抱着。
“襄王!襄王!”
“额……”我开口突然发现嘴里有好多血,再一看,地上也有好多血。原来我吐血了。
“凌鹰,先去稳住怀镜,别让他进来。”我试着动了动身子,眩晕感已经消失了,四肢也都能动,除了心口的疼痛还有些若隐若现。
“快去!”我推了他一把,自己默默爬回了椅子上,擦着嘴边的血迹。等到凌鹰出去后,我摸着刀口问向原主,“是你吗?”
然而她没有回应。嘴里的血一直滴滴答答擦不干净,血在地上,在身上,还在书稿上。比这到处散落的血迹还可怕的,是血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凌鹰回来了,我嘴里的血也吐得差不多了。他从桌上倒了杯茶给我,我拿来漱了漱口咽了下去。
“找两个靠谱的,把这里打扫干净。今天的事决不能传出去。”
“你怎么了?”
“傅归月那一刀有毒。”
“不是治好了吗?”
“呵,好个屁。”我笑了笑想告诉他,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怀镜呢?”
“我说你写到关键,一时不好停,他在外面等着。”
“那他不会走了,先去给我找身干净的衣服。”
我换好衣服,等到胸口的痛感消失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书院。
吃过饭后,我去了宫里,把傍晚的情况告诉了皇帝老大,皇帝赶紧找了那个御医替我诊脉。
“从脉象上看,似乎并无异常。”御医皱着眉,摇了摇头说。
我从头上拔下珠钗往自己指尖一刺,流出正常的红色血液。
“我吐出的血大半是深红色的,可您看我现在,又是正常的。”
“毒血?”
“照王爷的描述,应该是。”
“什么鬼啊?”
“这……臣也说不上来,襄王的身体并无碍,也还不到毒发的日子啊。”御医和我一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御医又说道:“会不会是一种警示?可能是襄王殿下最近太累了?”
“让你搞这么多东西,好好的过日子不肯,非要折腾!非要折腾!”皇帝老大像捶我,但大概怕我吐血,结果捶了两下桌子。
“我也没多折腾啊,书院、王府两点一线,天天坐那儿写书画画,这也算?”
“对啊,这也算?”陛下迅速转身问向御医。
“臣只是猜测,既无外力,便是内因所致。襄王今日又感与平时无异,那可能是身体的一种预警,像……”
“回光返照对吧。”我知道她不敢说,便接话道。
“下官不敢妄言。”
我看看皇帝,皇帝看看我,两人忍不住一起叹了口气。我还没到回光返照的地步,但突如其来的一下可能真的是某种预警,预警我还是原主?原主既无动静,八成是预警我的。但到底是什么,回府里后我一直想着,却怎么想不通。
“怀镜啊,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需要提醒自己的办的事吗?”我转过身窝进怀镜的肩颈里问道。
“工作上?”
“都行,工作上生活上。”
“平常的事会写在日程表上,特殊的事我会自己记住。”
“如果记不住呢?”
“一般不会,特殊的事少。”
也对,有什么特殊的事会需要吐血来预警?
“那除了事情呢?你还会提醒自己什么?日子?”我恍然大悟道,“对了,日子!今天是初几?”
“初七。”
“初七,五月初七……”这边用的是农历,换算成公历,差不多就是六月头这样。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六月头,天刚热起来的时候!
御医原先说,两到三年,如今已去了半年,今年是第八个年头。三年减去年半,剩下的时间加上我来到这里的日子,刚好是十年。
我懂了,原来是在预警这个,我从被召唤起就约定好了期限,不过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