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以为自己见过的场面足够多了，但眼前这个地方依然让她感到……疑惑。
这里的空间看起来一片洁白无瑕，整体布局很像是一个白色的“剧场”。
她大概是站在“观众席”的最顶端，在下方的“舞台”上，隐约有一根白色的矮柱子。
毫无疑问，那也是一道“门”。
但她和那道“门”之间，却是许许多多结构复杂、相互交叉的诡异白色楼梯。
想要抵达那道“门”，她必须穿过这些楼梯。
而云汐第一反应是拿起《夜行诫书》，对着环形图纹的“内圈”，寻找对应的结构。
但云汐立刻发现了这里面的荒谬之处。
这些楼梯的结构，似乎并不符合任何一种物理规则。
甚至当云汐偏一下头，稍微换一个角度观察的时候，这些楼梯的结构也会随之改变。
“什么鬼……”
云汐大脑有点过载。
眼前的楼梯就像是小孩子玩的光栅卡，从不同的角度会看到不同的画面。
区别在于光栅卡是二维的，而这些楼梯的结构是多维的。
“……噢。”
云汐有点迟钝的领悟到了，这里面的关键在于“维度”。
她再仔细观察，果然从中辨认出了一些类似于莫比乌斯环的自循环结构。
同时，强烈的晕眩感逐渐浮上。身形微晃中，云汐差点向前一头栽下去。
“唔……”
她不得不挪开视线，低头，微微闭眼，平复晕眩感的同时，凝眉思索：
“我想想……”
首先，《夜行诫书》上的环形地图，是对当前时空的“真实”描述。
而在这个世界中，凡是指向“真实”的信息，都具有强大的效力。
之前，当她看明白环形地图的“外圈”结构，想明白“外圈”的真实运转逻辑后，她的某部分认知也发生了改变。
然后，她的肉眼就可以直接“看穿”眼前时空的真实结构，并且自动拥有了维度之门的使用资格。
“……维度之门。”
云汐顿了顿，睁开眼，看向下方。
她之前穿越维度的时候，完全是濒死之人的慌不择路。所以整个跨越维度的过程也是相当莽撞、凶险。最后完全是靠着几分侥幸，才稀里糊涂地撞到了“内圈”里。
但现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云汐觉得，她得再试试。
根据前面的经验，她得弄明白眼前这片诡异楼梯，对应的是环形地图上的哪个位置。然后由此看懂整个“内圈”的真实结构，弄明白“内圈”的运转逻辑。
接下来，她应该就可以利用环形地图做定位，穿过楼梯，抵达下方的那道维度之门，前往她想要前往的地方。
到时候，她应该就可以凭借着自己掌握的空间结构，和维度之门的权限，试着去寻找谢医生了。
又或者，要是这个地方的真实结构中，存在明确的出口，她也可以试着使用维度之门，直接脱离。
总之，希望就在下面。
“得试试……”
云汐抿紧嘴，看着眼前无数楼梯组成的维度迷宫。
在“外圈”的时候，只需要领悟到一个简单的三维到二维的投影规则，就能看明白地图。
但“内圈”的维度明显非常混乱。
而仅仅只是想再做一点简单的观察，都让云汐立刻感到了眩晕。
她继续强忍不适，想要试着稍微理解一下那些诡异的结构。但不过片刻后，云汐只觉头昏脑花，随即天旋地转。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扑跌在地上。
“呕……”
云汐干呕了两下，撑着地面大口呼吸，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但经历过这一折，她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能力的问题。
她曾经在参加校内活动时，看到过隔壁数学系的学姐，在草稿纸上演算某种四维物品。那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高维结构，都需要用几大篇的草稿纸和数学公式来描述。
而现在切实的高维物品摆在云汐眼前，这要是让学姐来看到怕是要当场狂喜，埋头开算，写它十几本草稿纸都不够的。
而她竟然想仅凭肉眼观察，就看穿这里面的维度和投影逻辑，确实有点过于异想天开了。
实际上，刚刚的尝试已经说明，仅仅是试图理解这些维度结构，就让她的脑子直接过载了。
“……唉。”
云汐勉强爬坐起来，皱着眉头，张望地看向下方那看似并不遥远的“舞台”。
她的智商上限就在这里，肯定没有办法，像数学系的学姐一样，通过计算来理解这个空间的。
那么……
……就只有拼力气了！
【干就完了。】
云汐在心里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鸡血，一溜身爬起来。然后迈开步子，直接踏上楼梯。
她看不懂，算不出，那就自己亲身去走，在体验中慢慢琢磨、理解，不行吗？！
……
……
当云汐又一次，猛地从一个“平地”摔到另一块“平地”后，她咬着牙爬起来。低头，看到自己手肘刚刚摔到的地方，肌肉绽裂，已经隐约能看到白骨了。
但诡异的地方是，云汐能够感受到自己“受伤”了，却一点不会流血，也不觉得痛觉。
……这个地方真的相当诡异！
而且，云汐发现，想要理解这破地方，用莽的好像还真不行。
因为维度的混乱，对应着时空的错乱。
有时候前面明明看着是上楼梯，一脚迈出去，却变成了向下的陡坡。
有时候前面看着明明是正常的路，踏上去却忽然发现自己正“倒立”在天花板下，然后整个人直接往下摔。
虽然说这地方摔不痛，但……这只是让一切变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云汐怀疑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要把自己摔成好几块。然后搞不好她还能再把自己的碎块再拾到拾到，绑在身体上继续用。
最后，她说不定会变成某种不死的丧尸，即使身体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了，她也不知道痛，只会遵循自己最后的执念，继续在这个维度的迷宫里面游荡。用自己的残尸去丈量这些永远没有尽头的楼梯。
“嘶！”
这个想法实在太可怕了，云汐不得不停下来，翻身一屁股坐在无尽的楼梯之间，重新开始思考。
但面对这样一种无解的局面，她也没有任何头绪，所以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
云汐想起来，好像有一种很有效的精神惩罚手段，就是把人关小黑屋，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声音和光线。
一般人会在一段时间后，无法忍耐地陷入疯狂，大吵大闹，大哭大笑。在穷尽发泄还得不到任何回应后，人会开始进入自我封闭，渐渐迷失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最后整个人的精神都会彻底崩溃，再无法恢复了。
云汐觉得，她现在是被关在了一个“小白屋”里。
她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已经进入到精疲力尽、自我封闭的环节，距离崩溃兴许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或许，这个维度迷宫的本质，就是一座精神的炼狱。
“学姐……”
云汐喃声的自语，觉得自己要是有学姐的本事就好了。
但数学这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她记得自己曾经也问过学姐，那些天方夜谭的公式，她到底是怎么弄懂的。
学姐当时就回答她：
【数学，到了某个阶段，就不是理解的问题，而是对世界的认知问题。】
“……认知……认知……认知……”
云汐喃喃自语。
她试图幻想着，琢磨着把自己的“认知”，调成学姐的模样。
但在她即将迷失在这个毫无意义的幻想中时，陡然间，云汐猛地一个激灵，原地惊跳起来：
“——认知！是认知！！”
死胖子曾经告诉过他们，在手术中心执行的手术中，一种是组织重建术，而另一种是脑叶切除术。
既然“组织重建术”，将病人改造成了“□□养分”，堆砌成一个环形的肉墙，组成了“外圈”。
那么，经历过“脑叶切除术”改造后的病人，组成的，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内圈”。
“组织”改造，对应的是“血肉”；
“脑叶”改造，对应的是“认知”。
她现在的实际处境，是被困在了经历过脑叶切除术后的人，产生的错乱“认知”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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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