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日真羽的感慨仅限于此。
他倒是没有想要探究八贺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的打算。毕竟，那属于对方的私事。如果不是八贺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对方的卧室，也不可能坐在床边，那么近距离地注意到其桌子上的摆设。
八贺的身体状况多少让人在意。
其此前所说的身体恢复，很明显带着水分。对方也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然也不可能准备了提前预防的药物。
他凝视着八贺的睡颜，想着如果明天对方身体没有康复，他或许会帮其请个假。
不，就算对方身体康复了，森日真羽也认为八贺有必要好好休息一天。毕竟，刚恢复健康的身体还是会很脆弱，稍微出汗，活动，就有可能出现问题。
坐在床边的他思绪乱飞。
在某个时刻，他的手指被八贺握紧。他回过神，就看到原本应该休息的对方睁开了眼睛，轻声对他说着抱歉的话语。
“我好像把约定好的事搞砸了。”
森日真羽摇了摇头：“幸好我们有这个约定，否则我可能没办法在你生病的时候帮助你。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并没有搞砸一切。”
八贺栖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比之前更加握紧对方的手，呢喃：“果然，我只有在真羽身边才会觉得幸福。”
听到这话，森日真羽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只有”、“幸福”这样的字眼并不适合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们的友谊还没有那么沉重的分量。或许是八贺鲜少交朋友，才会把愿意靠近自己，和自己成为朋友的他看得如此重要。
因为是如此的理解，他并未把八贺的话过于放在心上。
不多时，八贺栖雾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八贺睡了很久。森日真羽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晚上十点半，已经做好了在八贺家里借宿，照顾对方的心理准备。
八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就那样握着。这多少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烦恼。他不可能一直坐在床边。因为对方也许会口渴，想要喝水。还有，他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
他尝试挣脱，又失败。
对方的手宛如藤蔓一般缠着他，让他的所有努力都白费。
……也没有白费。
八贺醒了过来，从床上慢慢坐起，在看到他没有走后，眼睛猛然睁大，诧异他为什么还没走。
森日真羽首先是说自己不能放任对方一个人待在这里，之后他看着对方还没有松开的手，说就算自己想要离开，也动不了。
“你的手……”他提醒着八贺。
对方的体温已经恢复成之前的微凉状态。被这样的手指扣住，森日真羽倒是没有因为皮肤接触的过热温度而困扰。
八贺栖雾的视线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刚才在意识朦胧的时候，他有觉察到另一只手的主人想要摆脱他，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他在扣紧了对方的手。
真羽……
他望向近在咫尺的人，呼吸都慢了下来。
“真羽确定要今晚都陪着我？”
森日真羽嗯了一声，说：“我还不能对你放心。也许，你的发热情况会反复。”
“另外，你要不要和你的家人联系一下，让他们知道你的情况。他们可能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会给你更好的照顾建议。”
回应他的是八贺长久的沉默。
在森日真羽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对方和家里人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之类的事情时，八贺栖雾开口，其话语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测。
“我和他们关系并不亲近。所以，我无需联系他们。”
八贺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稍带冷淡，表情也有些漠然。
森日真羽嘴微张，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如果对方和家人确实存在隔阂，那么一时半会儿也消除不了。他不了解把贺的过往，也没办法草率说出希望对方和家人和好的话。
他开始转移话题，问自己还能做什么帮助对方。
“你待在这里就好。”八贺栖雾说着，松开和森日真羽交缠的手指，“当然，我会给你一定的自由，让你在这里自由活动。”
“我只要真羽就够了。”
只要……吗？
森日真羽已经觉察出对方的任性和依赖。
他没有就这个话题与八贺探讨一番。现在并非是聊不重要话题的时间。
手重获自由后，他从床边起身，活动了下身体。随后，他问八贺是打算继续睡觉，还是在睡前简单地洗漱一下。
八贺栖雾选择后者。
不过——
他想让森日真羽先洗漱。
“浴室里有备用的洗漱用品。衣服的话，我也会提供。”
森日真羽见对方考虑到自己，微弯了眼睛，表示如果八贺的身体好些了，他可以去自己的公寓洗漱，然后再回到八贺这里。
八贺栖雾并不想让森日真羽离开这里。他说过的，他会给真羽一定自由，在自己的住所活动的自由。
其他的地方……
是禁止区域。
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他谎称自己身体还有些不适，可能没办法让真羽回去洗漱。
并没有觉察出八贺在说谎的森日真羽放弃了打算，选择了在这里洗漱。
“我去放洗澡水。”欣喜的八贺栖雾下床，简直要健步如飞。但在意识到自己要病弱示人后，他又止住了矫健的步伐，咳嗽了两声，朝着真羽投去虚弱的眼神。
森日真羽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病人帮自己放洗澡水。在八贺目光扫过来后，他走了过去，说放洗澡水的事，自己来就好。
八贺栖雾：“那我去给你找衣服。”
“我现在的衣服就可以做睡衣。”此时，森日真羽早已不是白天的校服打扮，而是穿着家居服。
他应该不需要穿八贺的衣服。
接连被拒绝的八贺栖雾眼底的幽深越发浓重。但在真羽看过来的时候，他又能迅速收敛神色，微笑着点头。
森日真羽在八贺家里洗漱倒是挺顺利的。不过，在看到浴室里的洗浴牌子时，他难免会惊讶对方和八重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同一款。
嗅着沐浴露的香气，他总会想到八重。他不知道八重目前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八尺大人，八重也会生病，身体也会发热，需要他人照顾。
想到八重生病的症状，森日真羽晃了下神。对方和八贺好像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他洗漱完出来后，守在浴室门口的八贺立刻用关切的眼神盯着他，好似在担心他会浴室晕倒。
森日真羽很无奈，立刻说自己身体很好。
八贺栖雾上下打量着真羽，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后，就将不远处放在桌子上的牛奶递给了真羽。
森日真羽没有拒绝，轻声说了谢谢。
喝完牛奶后，他就守在浴室门外，等着八贺洗漱出来。
在等待的时候，他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那并不是他的手机铃声，而是八贺的。他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对方的手机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通过手机屏幕看了下来电人，上面备注的是高桥。
他不由得神色微怔，感慨八贺身边居然也有一个高桥。他没有直接接通，而是又来到浴室门口，向对方提及了叫做高桥的人打电话过来的事。
浴室里的八贺栖雾在十几秒后才回复了森日真羽。
“……你不用接，我待会儿会和对方通话。”
森日真羽说自己知道了。
八贺栖雾从浴室出来时，神色有些僵硬。他的视线总会往森日真羽那边扫，想要确定对方是否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早知道他就不备注高桥为高桥，而改成其他的名字。
被真羽询问身体情况时，八贺栖雾压下内心的不安，装作无事发生，含糊道自己身体很好。
他避开真羽的目光，去卧室拨通高桥的电话，顺势关上了门。
森日真羽看卧室门被关上，就知道八贺不想被人打扰。他来到沙发那里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点开和八重通讯的邮箱。
不知道何时对方才会和他联系。
八重……
＊
八贺栖雾拨通电话后，就听到了高桥那边的声音。对方透露八重家族的人并不死心，还想找到他的下落，而且已经盯上了和他关系极好的森日真羽。
“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注意到接近森日的你。”
听到这话，八贺栖雾压低了眉眼。
他就知道八重家族的人不会放过自己。当然，他也不会放过他们。上一次离开村子的时候，是他不够狠心，没有依照诅咒，杀死一直恐慌于被八尺大人杀死的人。
这次，他不会再给他们任何破坏自己现在生活的可能。
结束通话的八贺栖雾脸上的冷意快要化作阴雨连绵不断，但在去开卧室门时，他迅速将不好的情绪掩饰起来，靠近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的森日真羽。
真羽好像在发呆，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对方的视线一直在手机上，但那屏幕早已黑了下来，令他不知道真羽之前在看什么。
这些时间，真羽总是这个样子。
无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都没能从对方嘴里了解半分关于其情绪变化的原因。
“你在想什么？”八贺栖雾忍不住出声，打断真羽的思绪。
他能看出对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白皙的面颊出现一丝窘迫。
“没，没想什么。”森日真羽收起手机，试图掩盖刚才的尴尬。
“最近真羽的状态不对劲，我很在意造成你如此的原因。你可以说出来，我或许能帮助你。”
“你帮不了我。”
八贺栖雾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他将手攥的很紧，控制住内心的暴躁，继续问：“是谁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没有，是我在自寻烦恼。”森日真羽从沙发上起身，面朝八贺的方向，说，“虽然是朋友，但有的时候我总会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八贺栖雾并不赞同对方的说法，而且通过真羽的言语，他隐约觉察出对方在担忧什么。
“你是不是在为别的朋友担心？”
比如八重。
他目光灼灼，盯着真羽。
也许，对方已经得知了村子里的消息，即八重凛已经离开了村子。
真羽可能想要联系他，但又犹豫。
对，就是这样。能让对方如此担心的朋友，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他永远占据真羽最好的朋友的位置。
森日真羽并不想对八贺栖雾说那么多，只能转移话题，问对方明天要不要去请假，休息一天。
八贺栖雾不准备休息。
因为，已经有人盯上真羽了。
他需要时时刻刻待在对方的身边，保护着真羽。
他也没有再追问对方那个朋友的事。
他嘴角上扬，眼眸浸着温柔，问真羽晚上要睡在哪里？
“我睡地板就好。”森日真羽不假思索道。
八贺栖雾怎么可能允许那种情况发生。他直接领着对方去了另一个房间，那里是榻榻米式的布局，完全可以让对方睡得舒服，惬意。
虽然森日真羽清楚这里的公寓是两室一厅的布局，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将另一个房间改成榻榻米。他还以为对方会拿另一个房间当做书房，或者衣帽间。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为什么对方会做这样的规划，多半是八贺喜欢。可能对方在转学之前就住在和室里。
森日真羽睡在陌生的地方，刚开始有些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他的睡意才慢慢涌了上来。
他的鼻息嗅到的都是熟悉的味道。
估摸着这里的被子，枕头都和八重家用的洗衣用品一样。
这太巧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误以为自己还在八重的房间，那个夏天还没有结束。
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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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开局被八尺大人追求后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