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晨光穿透云层时，K踩着吱呀作响的新雪走向城隍庙。青石台阶上覆着薄霜，两侧摊贩正支起红绸棚架，蒸腾的热气裹着糖炒栗子的甜香。她低头看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脚印，突然发现前方有串相似的痕迹——步幅完全一致，只是左脚总在第三步多蹭出半道弧线，和她体育课跑八百米时的习惯如出一辙。
文昌殿前的百年银杏树下，萍眆正踮脚往最高的枝桠系红绸带。她今天破天荒地扎着高马尾，红色发绳在雪光中灼眼得像个宣言。绸带在风中展开的瞬间，K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毛笔字："愿K的数学考过115分。"——那是上月K对着模拟卷叹气时随口说的目标。
"我..."
绸带突然被北风卷落。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咚"地撞在一起。吃痛的抽气声还未消散，她们的手已经条件反射般抚上对方的额角。
"...新年好。"
萍眆退开时，高马尾扫过K的鼻尖，带着熟悉的柚子香。那是K最喜欢的护手霜味道，上周才在便利店新品区看到。她转身时羽绒服擦过香炉，铜铃铛"叮"地一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庙会突然喧闹起来。糖画摊前，老师傅正浇铸着双子星座，糖稀拉出的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K望着萍眆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红色发绳像道愈合中的伤口，在雪地里一跳一跳。
口袋里突然震动。掏出的手机屏幕上，是萍眆刚发的朋友圈照片：两串冰糖葫芦搁在窗台，雪粒正落在山楂的糖衣上。配文只有三个字："买多了。"
K放大照片，看见玻璃倒影里，拍照人另一只手中握着相同的红绸带，上面墨迹未干："其实我更希望你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