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泽被困在这么一方的小小天地,心中挂念着的都是子湛的伤势。自己清醒以来十日有余,他没办法踏出禁制,根本不知道子湛现在的状况。在心里焦灼之际的修炼,往往都是差些走火入魔,玄灵子也再没来过,禁闭.....吗
有人来访令穆君泽喜出望外,玄灵子衣冠整齐的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弟子。
“为师是有意罚你继续禁闭,但是现在的确太多事情脱离了掌控”话间禁制结界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穆君泽不慌不忙的站起便想要离开此处去往子湛的厢房
“那位道友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五日了,你不用再去寻了”玄灵子轻声道,这么一句话将穆君泽震惊的立在了原地
“师傅,你做了什么吗?”穆君泽冷冷问道
“而今你是愈发没大没小,为师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去按平日那般查看他的伤势状况,才发现他离开此地了。现在各派对瀛洲之事极为看重,过不了几日会由我带领各派精锐前行瀛洲。凡事要掂量轻重,你也是上岛之人,唯有你安全无忧,这一次你亦要一同前去。修真界生死存亡之事与一位突然出现的修真者两者之间你可得好好权衡”
一时无言间,穆君泽袖内的手是紧握了又松开,他看起来与平时无太多区别,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心中已经是多么的不堪重负。
“师傅,是徒儿愚钝”穆君泽答道,玄灵子满意的又笑了起来,和之前相仿,安慰似的拍了拍穆君泽的肩头便转身离去了。
穆君泽不明白子湛为什么要离开,但是他此时在心中已经按按做好了决定,子湛不在这里还好,这样的话他便不会再三番四次的被置于危险当中。待所有的事情得到了平息,他会去找子湛的。不是期盼他能够回应什么,穆君泽亦说不出口那些情感,只是呆在他身边就好了。若自己因为那邪门的
蓬莱死去也罢,好歹子湛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好好的活着,看遍这世间的万物,安全又开心的活下去,哪怕他的离去不留任何的讯息,穆君泽也会去找他的。
“这都几百年了,却也只有我对你还是一片痴念”玄灵子望着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峦自言自语道,虽然浩劫将至,可他心中数百年来的一个遗憾终于被补了个全。
“我再也不会给别人有机会在那样伤害你了”玄灵子的声音飘渺又清晰,穿透了寂静的山谷间,隐隐可见,又深深徘徊于耳边。
——
“我说你啊,为什么非要跟着我呢”子湛无可奈何的笑道,看着身后为了追上自己不发呼哧喘气的思悠,思悠别过了头不看他,但是子湛往前走一步他就立刻跟着走
“你应该留在阳城派,我现下的修为虽不至于太低,可是若要真遇上什么事情我都自身难保”子湛认真的思虑道
“我要认你做师傅”思悠理直气壮的说着,而这么一番话却让子湛停下了脚步,引得思悠也跟着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并不认为我可以当你的师傅了。现下的我做不了,思悠,你大可以去阳城派中。跟着我的话....”子湛笑着思量道,话就没了半句。
“这和你之前给我说的可不一样”思悠答道,顷刻间山摇地晃。子湛忙稳住自己,看着思悠因山崩地裂而朝着崖边不可控制的身体时,整个人慌乱的想要冲过去护住他。只是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行动时,天边一阵怒号,和他那日听见的一模一样。
不久前的碧日蓝天转眼乌云密布,云层间肉眼可见的庞然大物翻腾之间而撒下了阵阵雷鸣,子湛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龙的吼叫声穿透世间,甚至掀起了山间的树木。
眼见着思悠即将跌落崖底,他顾不得其他只能跟着一同跃下万丈深渊,却又抓不到近在眼前的人。风声凛冽得化作了细细得刀刃,割伤了他得脸庞,崖底深不见底一片黑暗没过淡淡得光再无其他,子湛突然心肺大痛,痛到难以自持。只有朝着思悠伸出去得手还在坚持着一样的动作,除了耳边尖锐的风声和气势浩荡的龙吼便什么都没有了。
一阵不适。
子湛之所以醒来,是鼻间的血腥味过于浓烈。转醒间,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可以看到阴影间,似乎是有一个人站立不动,异味的源头似乎就是来自于他。
“高....高智仁...”子湛微声道,男人这才转过了身。他的脸上并无表情,只是面上满是血渍,青色的衣裳早已被染成了暗青色,楞是找不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思悠在何处!”子湛皱着眉头问道,想要站起身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浑身并无力气,使得他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此处瀛洲你怎会不知?”高智仁有些疲倦的答道
“思悠呢!”子湛追问着
“我为何要回答与你?若我说我早已把他杀了你又能奈我何?”高智仁话间便笑了起来,印着他满是血污的俊脸,着实邪气得很。
“你....为何要这样做”子湛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你现下就给我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就可以了”高智仁话一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子湛正要逼问,却见人没了个影子也是无气力的沉默了起来。他只能抬着双眸观望了四周,双目所及的周围悬挂着大小不一的各种样式的石花,许是因生于瀛洲,初有灵智,绽放着微微的光彩照亮了这处,美不胜收。而目光所到之处得顶方看着得有几十米有余,这处应该是一方洞穴。
思悠.....子湛有些后知后觉的痛心,虽然说他们结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却是一同经历过了生死难关的,明明昨日还在自己的眼前要拜自己为师....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导他呢,现在居然令他遭受到如此地步....果然就不应该和他接触,果然啊,上天要他孤独一生一世,他便不能违抗!!想到这里的子湛紧咬住了下唇,因着苍白的脸庞他的嘴唇才极为明艳,几粒血花渗出唇间,他却只能将自己再次丢入到了前尘旧事。
无论是他的师傅,还是他的师兄师弟们,一一回想起来,似乎真的与他有所牵扯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幸运,幸运穆君泽还在,穆君泽还活着,至少他若被软禁这些年的话,总不会有差错。自己还真是迟钝了些,若不是那日听见了玄灵子所言,他或许都还不自知。他这个人,就是应该孑然一身孤独一人啊.....
四百年前 ——
“不可能!这孩子现下都还没有出生!你一个不知何方来的野道士居然咒他是魔种!我不会听信于你!”少妇挺着明显的孕肚恼羞成怒,站在集市间便对着算卦的摊位怒吼出声。
“夫人,你找我来卜卦,我便是说了真话罢了,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而今盛夏,见夫人临盆也不远了,当心动了胎气。”道士笑道
“你!你少在这里大不吉利!气煞我们家的夫人待会儿可有好果子给你吃!”一旁的丫鬟扶着少妇的同时也不忘怒睁明眸出声怒道
“这就不必了,今日我与你们有缘,便不收卜卦的银子了。通常人卜卦是窥探天机,可是要折寿的,我这都与你们道出了夫人腹中为何物,信或者是不信,自然都由你们”道士说着便作势收摊
“你这个臭道士!”丫鬟吼道
只见少妇一副深受痛苦的模样,捂着隆起的腹部苦不堪言,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刹那间沧白如雪。
“夫人!夫人!”
道士见况只是依旧干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嘴角带着的笑意在这个紧急的场面,并未让人窥见半分。
已是当晚深夜
当晚柳府,只有一处厢房前人来人往,手忙脚乱。
“这都过了七个时辰了啊!”说话的男人着急的望着不宜窥见的屋内,急得满头大汗淋漓
“大人,现下我们可不能着急啊!只有相信夫人能挺过这一关啊!”一旁的侍从宽慰道
不过一会儿,屋内便乱作了一团,屋外都可听见的吵闹
“夫人!夫人!!”
此时的刘员外哪儿还能呆在此处,自然是急不可耐的就要进屋。刚踏入屋中,侍奉柳夫人的几个丫鬟都跪在地上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而少妇已经身亡。
“夫人....夫人..怎....怎会如此!!!”柳员外反应过来便朝着床榻就要前去
“大人万万不可!此乃污秽之地!还请先行停步!”产婆叫道,她此生为人接生过太多,若是真有危及性命之时她定能看出来。可是这柳夫人,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便直接咽了气,她现下只能借着自己的力将孩子给硬生生的拽出来,霎时雷声大作,轰亮了整个尘世。
耳边哭丧不绝,只有这个孩子声都未发,产婆正欲查看,一阵狂风大作,吹熄了屋内所有的烛火。又是一道轰雷,照亮那一瞬间,刚出生的孩子睁开了一双沉静的眼眸却依旧不做任何哭声。
这不得不让柳府上下信了那道士的话,克死生母,招来雷鸣大风,是为不详!柳员外正因夫人去世而伤心愁断肠,又因思及了这道士的话魂断欲绝得了失心疯,一时间这个传言在此迅速散了个遍。
青山流水间,道士闲暇有余的行走在溪流旁,望着溪水间轻轻漂浮的竹筐。
“无妨,会有人去接你的”他喃喃自语
自从子湛闭关后已过了八百年,或许是心有怀念之说拜访了从前的大世界,百无聊赖的望着这苍生大地,却让他眼尖的望见了被一块大石头挡住的竹筐。
这不去看还好,一看居然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躺在里面,不吵也不闹。婴孩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正盯着他看,随即便睁开了双眸看向了面前的人。
“你怎会一个人在此处?”子湛笑着摸了摸婴孩的脸庞,却发现冰冷得不似常人。他担心的将婴孩从竹筐中抱起,轻轻一跃便回到了岸上。
“你长得这么粉雕玉琢的,是哪位狠心的父母舍得抛下你啊”子湛柔柔的说着,只是这个婴孩不小不哭,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冷静得像是不把天地看在眼中。
“你可是百年不遇的修真奇才呢”子湛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孩子,心下有余的他带着婴孩回到了三合界。虽说是三合界,可是他现在算是什么都不了解了。从三合界的战事爆发后,他一直便做壁上观,在瀛洲呆了太久,现下的修真派他是一个都不知道。
“我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无法带你一直在身边,可是每一次的相逢定是有缘分的,嗯....我得给你想一个名字,方便日后若有缘再相遇的话,我可一眼认出你来。”子湛看着在怀中熟睡的婴孩,温柔的说道
“以后你要做一个温和的人,所以呢且姓穆吧,日后你可要品德高尚脚踏实地的生活,既然我在溪流边遇见的你,嗯....穆君泽....不错,听见了吗小家伙,以后你就叫穆君泽了”子湛伸出食指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婴孩的额间,满是笑意。
“穆君泽....挺不错的名字”玄灵子看着由外门弟子通报进来的小婴孩说着,孩童一旁的宣纸上写下的这三个字横竖有力,昭告了他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