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说能不能再复查一遍我脑子?”
许弋顺了一包梁晓桌上的小饼干,拆开封。
梁晓停下笔抬头看了许弋一眼,颇为奇怪地问:“怎么了?现在才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认真点,”许弋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是说,我有没有可能失去的不止是这两年的记忆?”
“比如说?”
“比如说我可能忘掉了一个特定的人。”许弋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块小饼干,就像是平常闲谈那样惬意。
说实话,心理医生都是希望病人是这样的态度来矫正,但是梁晓却对许弋这个态度很头疼。
许弋这个人可以随时随地用伪装包裹住自己,让对方看见对方想看见的东西。
而且这一现象就像融入了她的骨髓,不能根治。
梁晓心里叹了口气:“你说的详细一点。”
“就是,有一个我认识了很久的人,我没有任何印象,仅仅是这个人不记得了。”许弋绞尽脑汁去回想这个人。
梁晓沉默了一下:“没有这种可能去忘掉一个特定的人,有可能这个人就是你两年前才认识的呢?”
许弋轻轻“啊”了一声:“好的吧。”
她慢慢地咀嚼小饼干,梁晓耐心地等着她,她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问:“我觉得我今天挺困的,今天再催眠一次的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梁晓不知是想起什么了,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你目前的状态不太好,最近都不建议出现催眠疗程了。”
许弋吃完了小饼干,把包装扔进垃圾桶,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嘴。
“梁医生,你半年前说的那个症状现在出现了,经常性太阳穴疼,大概每次回忆两年前那个时间的时候。如果是意外磕碰遗忘的话,我觉得我的身体应该不会对回忆这件事带有这么大的排斥吧?”
“你这是应激性遗忘,我也觉得如果你拒绝回忆就最好别想起来了……”梁晓说完愣了一下,“这两年还是挺重要的吧……我是说治还是要治的。”
“咚咚咚。”
许弋和梁晓对视了一眼。
梁晓心里纳闷,他对许弋的治疗是全院都最看重的一起病症,怎么会这时候有人来打扰?
但他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请进。”
门被推开,秦桉的手按着把手,他穿着一件修身长裤,外面只是披着一件警服外套,显得整个人又挺拔又显眼。
那双眼睛明亮又纯粹,整个人精神很好,一点也看不出熬夜过的迹象。
梁晓抬眉:“不是说你退出调查了吗?”
许弋摇头表示她也不晓得。
“麻烦你和我走一趟。”秦桉向来了戳直当,平静的语调中带着命令。
许弋皱了皱眉,心里没由来的起了烦躁。
梁晓看了一眼许弋,她似乎也不知情,大概猜出局里把许弋当工具人使唤也不是一两天了。
梁晓抬头看向秦桉,难得的表现出强势:“如果没查出来她是凶手的话,麻烦你们就不要三番五次的打扰。你们市局的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没了许弋还就办不了案子了!?”
秦桉沉默了一下,语气放缓下来:“是案子出现了点瓶颈,希望许弋能回去看看,这个案子毕竟和她也有点关系。”
“对,就是他妈的因为这个案子和她有点关系,她这种身子还要陪你们通宵一宿,翘了我的疗程整理了一上午的线索,从昨晚的晚饭到今天午饭一顿没吃,就拿了我的饼干垫垫饥。”
梁晓彻底被惹毛了,狠狠地把圆珠笔摔在地上,浓厚的眉毛恶狠狠地皱在一起。
“你知道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有多差吗?!我都怕催眠会影响到她的精神,目前这半年就在最关键的节点被你们扰乱了两次,根治的可能性越来越微乎其微!这是我的病人,不是你们的佣人!”
许弋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指尖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把手,瘦削的下巴微微昂着,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就像个易碎的娃娃。
“抱歉,我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秦桉抱歉地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梁晓话里话外都透着逐客的意思。
秦桉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些为难,抿了抿唇,看上许弋的眼神带上一点恳求:“是陈晓东的事情有点眉目,以我们手上的证据还很难下判断。”
梁晓看了许弋一眼,意思是让她自己选择。
许弋揉了揉眼睛,显得不再那么萎靡不振,不太情愿地往秦桉那边走去。
身后梁晓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虽说这个结果是完全可以被料到的。
许弋完全就是要破案子不要命。
秦桉心底松了一口气,等许弋走出了房门才轻手轻脚把门给带上。
“你要是觉得困,就先在车上睡会儿?”他一路和许弋走下去,替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不用。”许弋抽走了他手上的蓝册子,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市局已经惨到需要秦队亲自接送了。”
秦桉开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因为人手全被调走了,具体我也不清楚。郊区好像有一个在逃重犯暴露行踪了,现在整个省局中心都在抓他。”
许弋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翻开了蓝册子。
上面记载了陈晓东在四年前突然开始投资的一个项目,项目是dis电门摇杆控制,并不新鲜的一个设计。
接下来是账目核对,经过小组半个晚上的通宵比对财政报告后,发现有很大一笔财产是没有记录在册的,大概高达七百万。
是这笔数字把陈晓东推向了深渊。
警局大概是觉得这个七百万数字存疑,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大的突破了,所以让许弋来看看。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他妻子的死因,妻子并不是因为被直接给炸死,而是还有几天就要临盆了,实在难以在这么大的火海中逃生。
大概是许弋看的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而驾驶座上的秦桉不见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叩两下车窗,许弋摇下车窗,一份外卖被递了进来:“你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