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关胥思不解。
李铭博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那当然是想办法找她啊，吸引对方注意力，想一直联系她，做什么事都会想起她。看她出糗可爱、发脾气可爱、骂人也可爱。”
“我不信，”关胥思皱眉，“遇舟都隔几天才找我一次。李铭博，我是不是要有嫂子了？这么欠的人只有你一个。”
李铭博心口发闷。是啊，只有他才会这么没皮没脸，可眼前的小青梅太迟钝。
他抬头看天花板，当初到底为什么要拉关胥思入坑王者荣耀呢？不仅没享受带妹的乐趣，反倒天天被妹嫌弃。
“我就不该问你，打巅峰赛去了。”关胥思闷闷说道。
李铭博：“爱信不信，他是不是经常发朋友圈，还给你送过东西？你们俩天天双排，我就不信他没送过皮肤。”
“关你什么事。”
关胥思想起和遇舟在咖啡店见面时，对方主动点的那杯星冰乐；还有次日见面时那双漂亮的白色洞洞鞋，被她刷的干干净净，用鞋套仔细包裹收进行李箱。
可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她想，好歹也带他上分这么久，送点东西怎么了。
“让我猜到了吧？以那小子那股小气劲，肯定送不了多贵的皮肤。”
那双洞洞鞋的确不算贵，也就两三百的样子。
关胥思撇嘴，“挂了，上分去了。”
她说是上分，实则打开营地助手的录屏，继续复盘今天的对局。每一个操作都极为精准华丽，走位无误，思路无误，就连队友什么时候上头她都猜的清清楚楚。
可是为什么，直播的时候会出现那么多失误呢？
关胥思自认为不是个怯场的人。
她把直播录屏和今天的游戏录屏放在一起反复对比，猛然发现对面有几处走位十分突兀。
就好比，本该残血回城的中路，突然绕路提前蹲草，走到关胥思必经之路的草丛等她送人头。
难道是被守直播间了？
关胥思陷入沉思，这是大主播才有的待遇，自己一个勉强糊口的新人，何德何能呢？
可惜她在主播圈没有朋友，暂时不能肯定猜测是否正确，便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洗漱完毕后，继续美美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把99 的朋友圈信息一键清除，关胥思打开自己的朋友圈挨个点开查看，看到每条点赞首位的布偶猫头像，脑海再次浮现李铭博的那番话。
“当然是想办法找她啊。”
可遇舟不怎么找自己，都是她一厢情愿。就算对方及时回复了，也只是出于礼貌吧。
下意识点进遇舟朋友圈，关胥思发现他换了新朋友圈背景。
空旷寂静的夜景，正中间支起燃烧闪亮的方形架，画面最下方藏着夜夜入梦的身影。不用看脸就意气风发的动作，手臂高高扬起，正是这片火树银花的源头。
男孩宽厚的手掌不再柔软，背面布满红紫色的烫伤疤痕，手心全是老茧。
食指点开女孩的朋友圈照片，犹犹豫豫放大查看，又心虚般退回手机主页。
遇舟胸口不断起伏，耳边、脑海、包括心脏，都被那轮明媚的太阳所占据。那是比他手中所诞生的火树银花，更璀璨夺目的存在。
她也喜欢自己吗？和她说话的男人是谁？
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遇舟重新打开手机，打开对话框删删减减，终于发出一行小字：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同学校的论文格式不同，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发给我看看。】
信号转了几圈，良久没有收到回复，遇舟这才发现，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关胥思今天并未直播，再加上在外奔波拍照一整天，此时早该入睡。
今夜天气清朗，杭城和确山的星空格外璀璨，同一轮月光之下，少年少女各怀心事，悠悠入眠。
穿着宽松睡衣的盘发少女在门后探头探脑，见四下无人，她伸出一条雪白的胳膊拎起门边的外卖包装袋，火速关门。
关胥思穿过昏暗走廊回到卧室，边拆包装边和直播间粉丝聊天。
“拿到外卖啦～合租舍友都是大学生，今天全都满课。还好大家都是夜猫子，再加上这边隔音效果不错，不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直播地点了。”
【兔兔怎么没回家住啊？】
“我父母睡得早，也怕她们担心嘛。”关胥思视线扫过直播间后台，飞快捕捉飘过的弹幕，“小区治安很好，大家不用担心哦～”
这时直播间天降贵族特效，顶着花里胡哨装扮的搞笑表情包头像进场。
【就是咩酱：哈喽兔兔，还记得我吗？我是武则天。】
“被你发现我的主播身份啦。”麦克风传出关胥思含糊不清的声音，“欢迎咩酱老婆～今天不打游戏，稍微聊会天，大家想说什么畅所欲言～”
【用户“就是咩酱”送出“喜欢小心心”*99】
喜欢小心心是比较便宜的日常小礼物，一个价值一元，但一次性送出99个的用户仍在少数。
关胥思把嘴里的饭嚼吧嚼吧干净，下意识说出话术：“谢谢咩酱老婆的九十九个小心心～咩酱老婆，爱你～”
话音刚落，一个从未见过的ID冷不丁送出两个超级城堡，一跃成为榜一大哥。
直播间骤然沸腾。
【啊啊啊老板别给自己号充了，给我也充点吧！】
【这是兔兔收到的第二个城堡了吧，上一个还是守夜人。】
【别管，我是钱包，我支持大佬们为兔兔争风吃醋。】
【老奴拜见少爷】
……
【老奴拜见少爷99 】
关胥思面前的国潮盒饭不香了，她在椅子上做端正，擦干净嘴巴清了清嗓子，拿出一旁整活专用的大喇叭：
“兔兔昨天晚上梦到心软的神，想不到今天神就降临直播间。谢谢十傅老板送来的超级城堡，祝您天天开心，把把金牌～”
她还准备再找几句土味情话营造氛围，李铭博突然发来一张截图，由于**设置，直播间观众只看到手机上方弹出的信息提示。
关胥思边重复感谢话术，边打开平板看信息，声音戛然而止。
那张截图，是她的直播间。
而送出礼物的人，正是李铭博。
【兔兔怎么突然不出声啦？】
【怎么了怎么了？】
关胥思回神尬笑两声，“没事没事，朋友发来一个小丑，哈哈。”
嘴上还在维护直播间氛围，她手上也没闲着，键盘敲的飞快，不停问候地李铭博。
【李铭博！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啊啊！】
【别告诉我你录屏了。】
【你敢录屏，我就有点八卦要和李叔叔说了！】
李铭博玩世不恭地看着自己的ID把其他人都踩在脚下，心情好极了。
【没录屏，你放心吧。】
【哥支持支持你的直播事业，怎么了，不欢迎吗？】
关胥思：【闭嘴。】
李铭博：【你懂什么，我这叫策略。那小子也知道你是游戏主播吧？怎么不见来直播间刷礼物？】
这行字躺在屏幕上格外刺眼，关胥思被气得说不出话。
当然是因为人家不喜欢自己，是她一直在主动找遇舟啊！
下一秒，直播间弹幕再次踊跃翻滚。
【用户“过期童话守夜人”送出10个超级城堡。】
一个超级城堡500元，十个就是5000。这个数字对于李铭博这种二世祖而言，还不到一顿饭钱。
可关胥思不一样，她为了说服父母支持自己的直播事业，已经很久没向家里要过钱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有真正开始独立之后，才会知道生活究竟有多难维持。
“谢谢守夜人老板～老板好久不见啊～”
这次那人意外在直播间发出回复：【没事，有空带我上分。】
弹幕一阵“哈哈哈”飘过。
同样守在直播间，许久没收到消息的李铭博，突然感觉自己的脸被人隔着网线扇了一巴掌。某个熟悉的游戏ID呼之欲出，气得人牙痒痒。
“好啊，老板后台发我账号ID就好。主播主打Q区的哦，绿泡泡可以借号。”
【没事，我两个区都有。】
“好哒～”
直播间的老牌原始股东当然要真诚相待，关胥思笑得美滋滋，默默给晚餐加了份小龙虾。
纵使大多数弹幕轻松愉悦，也有个别路人提出质疑。
【兔兔这是游戏操作拉胯了，开始转行当聊天主播了吧？】
【下一步猜都不用猜，露脸cos圈钱嘛。】
【女的挣钱就是容易。】
关胥思不对此作出回应，切到后台拉黑禁言踢出直播间一条龙服务。
流量越来越大，是时候招一个房管了。
事关直播间，她又想起之前的猜测，准备问问网友有没有头绪。
要知道，常看游戏直播的粉丝们，往往都会格外关注同一个游戏的各大主播。更有甚者的专业程度堪比职业运营，不同游戏主播的风格和日常八卦了如指掌。
“老婆们不管他，晚上直播上分教技术哦～”她说，“对了，前几天在地瓜刷到一个帖子，说有的主播会被窥屏，是真的假的啊？”
弹幕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偶尔穿插几句有效信息。
【有的吧，之前就有大主播被蹲直播间翻盘。】
【一般人真干不来这种，我之前撞车主播的时候试过，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普通人不行不代表其他主播不行吧？】
【难道兔兔被人蹲直播间了？！】
关胥思看着电脑屏幕，半晌没出声。
“直播遇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