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花桥忘记一件事,自己怕痛,茶弦却很能忍。纵是被花桥狠狠咬了一口,尖利的牙齿几乎刺破皮肤,却依然不紧不慢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半秒的停顿。
“松口。”
花桥抓着银发的手止不住一颤,肩后的人完全不听从自己的威胁,反而沿着骨头的走向,留下一路深深浅浅的牙印,就像在打标记。
“茶弦!”明明向前一步,就能避开某人的侵扰,花桥却忍着颤栗,和身后的人讲道理,“别拿我当磨牙棒!”
手心抓握的银发早被她气恼缠绕成结,花桥再次扯了扯发丝,微哑的嗓音饱含着警告,“不许再咬!”
察觉出她的恼怒,沉迷做标记的某人眼帘掀了掀,恋恋不舍松牙,从后抱住花桥,鼻尖蹭过她脖颈,嗅着混杂薄荷味的清香。
湿透的发丝交叠,银与黑界限分明,有多一份奇异的融合,紧密纠缠着。
空气忽然沉默下来,只剩下水声作响。温润的水流落在肌肤,最终滑向脚底的瓷砖,哗哗又潺潺。蒸腾而起的热气将视线迷糊,花桥偏头只看见茶弦亮得惊人的眼睛。
灼热如一年当中最热烈的夏日,烫得人不自觉偏头就想避开。
下巴被高于平时温度的手指捏住,有人偏不如她意,不让她逃避。那双灼亮的淡紫眸孔,被水雾上了色,湿润中透出更潋滟的色彩。
“花桥。”
对方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不喜欢看我?”
“嗯?”
明明这人也没其他动作,花桥却分外不自在。燥热从心底升起,莫名其妙红了脸。感觉脸颊的烫意,花桥眼神飘忽一瞬,立刻给自己找了借口,“水好热。”
茶弦抱着人没松手,只展开了手掌,接住蓬蓬头出来的水流,感受指间温热。然后微微眯起眸,抬手将蓬蓬头关掉,热水瞬间停了。
浴室里的水汽也随着一点点消散,两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没了水声侵扰,连彼此的呼吸都如此明显,更别提肌肤相触的温度……
“你关淋浴干嘛?”
花桥无意识将手中银白长发揪紧,带着自己没察觉的紧张,微微前倾,稍稍避开了茶弦的怀抱些许。
被更用力的拉了回去,牢牢抱紧,“你说的,水热。”
埋在自己脖颈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和她平常不大一样,透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乖巧,有些软绵的可爱。
花桥刚这么想着,身后的人开始不老实。圈着腰的手松开,游离在肩脊与身前。搭在颈窝的脑袋移下去,紧紧贴着后心的位置。
花桥忽然无所适从,酥酥麻麻的痒像是春天钻破泥土的青草,无处不在。手心抓握的银白长发似乎也给不了自己力量,只能微恼抓上淋浴间推拉门的扶手。
带着几分气,故意用力扯了扯银白长发,然后引来更过分的触碰。
“茶弦!”
她羞恼制止,潮湿的发抵在后背,让人微微不适。在自己心跳的位置,似乎有人侧耳倾听。
“你干嘛呢?”
伸只手想要将人推开,手腕却被握住。细腻温热的指腹滑过脉搏,在腕骨轻轻摩挲。
“我想听你的心跳,因为我而变得怎样无序。”
抵在后心的脑袋离开,掀起一阵微凉。花桥还没松口气,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落在心跳的弧度上,像是应和心弦拨动的旋律。
心跳加速!
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人怎么就能轻易撩拨起自己的情绪?花桥边懊恼边沉迷,左右脑博弈,身体变得却因此更敏感。
随着一个一个轻吻,发出如蝴蝶振翅的轻颤。明明空气因为关掉了热水变得清冷,此刻莫名升温灼热,连呼吸都哈出雾气。
奇怪的旖旎,让花桥有些害羞。她伸手捂住嘴巴,不想哼出余韵。却没想身体软绵到不可思议,双手刚离开扶手,忍不住腿软向下滑坐——
半途被人扶起。
灼热的手臂圈上腰,将花桥半提半抱。关掉的蓬蓬头又打开,热水落在地砖,重新哗哗作响,氤氲起模糊的水汽。
以几乎半悬空的拥抱姿势,花桥晕乎乎洗完这次澡。也不是自己洗,全由茶弦做主,自己完全躺平。
“没了?”期待发生什么的花桥,直到被裹成蛋糕卷,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份暧昧缠绵没有后续……茶弦居然真的只是帮自己洗澡?
可恶!
她气恼背过身,不愿理茶弦。每次都是这样戛然而止,感觉身体快要坏掉了。
察觉到花桥的不开心,茶弦给她擦拭头发的动作放得更轻。吸去湿发的水汽,取过吹风机打开开关,暖风吹透湿发,落在掌心。
聚在一起的湿发一点点被吹散,摊在掌心带着才被热水浸洗过的柔软。茶弦拂过发丝,指尖攀延,摸上花桥脑袋,轻轻揉了揉。
生着闷气的花桥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不自觉已经凑上前,拱着茶弦温热的掌心。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花桥更加恼气,重重哼一声,咕蛹着往床铺里面缩去。
将本就被自己裹走一大半的被子彻底卷走,犹自不解气。抓起垂落茶弦腰间的银白长发,垫到脑袋下枕着,美其名曰要枕着银河睡觉。
茶弦看着她闹,躺到花桥身边,连人带被拽紧怀里,抱紧不松开。
花桥顿时哼哼唧唧表达不满,刚要抗议,抬眼望进一片深沉的欲色之海——
隐忍而克制。
“笨蛋!”小声嘀咕一句,花桥仰头在茶弦唇角亲了一口,才又缩回被子里,大声宣布,“睡觉!”
似乎说话声音越大,越能盖住心跳擂鼓。
……
厚实的窗帘没挡住初生的日光,暖橙色从边角溢出来。花桥打个哈欠睁开眼,眼中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因此小猫踩奶般按了按眼前的柔软,脑袋又枕上去,打算睡个回笼觉。
茶弦比花桥先一步醒,好不容易等到她自然苏醒,居然还打算再睡,轻呼一口气,挠着她腰间痒,迫使人再次清醒。
“干嘛——”半睡半醒的人撒着娇,语气甜软像是含着糖在说话,“让我再睡一会嘛!”
“今天有实训,集合时间还剩半小时。”茶弦才说完话,就见怀里人陡然睁大眼睛,爬起来就开始往身上套衣服,迷瞪着眼手脚还不平衡,一脚踩进裤腿绊住,摔回茶弦怀里。
听到茶弦笑声的花桥……
“帮我穿!”磨磨牙,她翻身坐起,居高临下扫视着底下人。
茶弦看着把衣服穿得歪七八扭的人,伸手帮她整理。将上衣纽扣都改回它原来应在的位置,茶弦垂眸瞄一眼对方白生生修长的腿,“裤子也要帮忙吗?”
本要应下的人突然看见茶弦舔了舔牙尖,顿时危机感涌上心头,立马拒绝,“我自己可以!”
花桥边说着话边挪到一旁套裤子,脚踝冷不丁被一只温烫的手握住,下意识开口,“别咬!今天有实训,影响我走路。”
“你穿反了。”
茶弦眨着眼,仿佛十分无辜,“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花桥低头看向已经套了一只腿的裤子——可恶,真的穿反了!
不过,狡猾邪恶的臭狼本可以直接说,却故意握住自己脚踝,让自己误会!想到这里,花桥弯腰掰开脚踝上的桎梏,不客气瞪一眼茶弦。
穿好衣服洗漱,花桥和茶弦赶在最后三分钟抵达了学院门口的集合点。
“这次你们的任务是每组围猎一只蛛兽,记住找准一只眼睛的。这次实训没有其余教官在暗处保护,但是禁止出现组员牺牲。”
看到人来齐,总教官发布了任务,“这处秘境是蛛兽战场,蛛兽眼睛从一只到八只,分为八阶实力。以你们的实力,六人围猎一只一阶蛛兽绰绰有余。”
“我再强调一次,记得杀死蛛兽后取下眼睛,那是你们交任务的凭证。另外本次实训如果出现组员牺牲,整组淘汰。”
“是,教官!”
三十六人齐齐应一声,互相看一眼,准备结伴到秘境战场再分开寻找各自要猎杀的一阶蛛兽。
灵能学院分院虽然建在秘境战场,却离真正的战场有段距离。以灵能学院为中心,三公里内的蛛兽被教官们清空,并且设下阵法,阻挡蛛兽进入。
也就是说,花桥她们想要完成任务,第一步就是踏出这处安全堡垒,主动进入真正意义上的秘境战场。
“最后,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记住立马寻找附近的站点避难!”
站点,是秘境战场的特色建筑,就像森林里的猎人小屋,为猎杀秘境异兽的战士提供相对安全的休憩场所。里面有必要的物资补充,以及强大的防御阵法,足以抵挡八阶异兽24小时。
“出发吧!”
站在学院,总教官看着这群初升骄阳,跃进名为战争的血腥大海。是就此熄灭火光,还是灼干这片海域,一切都未可知晓。
但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平安回来。
“巽芊、郁苏、郭念……我这批学生,就拜托你们了!”回头,她对着学院走出来的六位教师,慎重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