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寺庙的山脚下,许砚冰和小海告了别,开上了自己的车,去往医院。
“滴滴滴”可刚走没多远,许砚冰就被堵在了路上。
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她的指尖微微的颤抖着。
那是许砚冰在害怕。
她害怕林晚星出事,更害怕……
更害怕她连林晚星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星星,你一定不要……不要有事啊!我马上就到。”
可老天爷活似一个顽皮的小孩,偏偏不如许砚冰的愿。
前方的车辆还是一动不动,红色的车辆尾灯不断的闪烁着。
许砚冰不断的松开又踩紧油门。
她的目光反复确认着地图导航上那个不断跳动的“预计到达时间”。
后视镜里映出许砚冰紧绷的下颚线。
她突然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心里暗暗的做了一个决定。
她踩下油门,猛打了一下方向盘。
后方的车辆看见在许砚冰倒车,连忙腾出位置。
许砚冰开出车辆拥挤的路后,在旁边临时停车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许砚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前方的路。
许砚冰忽然跑了起来。
城市的街道,慢慢的在她脚边向后移,如同一张被快进的老式胶片。
许砚冰大口的喘息着,汗水打湿了她的衣服。
许砚冰的汗水不断的冲洗着她身上的伤口。
“星星……这条路好远,也……好近。”
许砚冰大口的喘息着,她每一次的呼吸都让她感觉生疼,她的每一步落地都震得膝盖发颤。
“好疼……”
许砚冰再也坚持不住得摔在了地上。
许砚冰握紧自己的手,指尖狠狠地插进掌心里。
她努力让自己恢复神志。
缓了一会儿后,许砚冰重新站了起来,奔向那个她最爱的人身边。
也许世界就是这样吧。
最遥远的距离,永远是爱人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无助。
而最近的距离,却是推开那扇门就能将她拥入怀中的喜悦。
许砚冰自嘲的笑了笑:“她的星星此刻生死未卜,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来陪在她身边都……”许砚冰心里这样想着。
她努力的奔跑着,便利店的霓虹灯灯牌,十字路口的车流,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她眼里都成了虚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砚冰不知道跑了多久。
“终于到了……”许砚冰此刻面色苍白,她无力的露出一个微笑,颤颤巍巍地朝着住院部走去。
许砚冰按下电梯,等待着。
一旁的小护士注意到了她。
“这位患者,这里是住院部,你要去包扎伤口的话,要去急诊!急诊要……”
“我要去的就是住院部,我的爱人还在等我!”许砚冰笑了笑,这个笑容里面掺杂着太多的情绪。
有许砚冰对林晚星苏醒的期待,也有对马上要迎接噩耗的准备。
小护士看了看她,也不好再劝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这时电梯也来了,许砚冰立马乘着电梯来到了EICU病房。
刚走进去,许砚冰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砚冰,这里!”站在EICU病房门口的陈野一直在张望着,当她看到许砚冰的身影时立马叫住了她。
许砚冰快步走了过去。
陈野等许砚冰走进一看,眼里满是震惊:“天呐!砚冰!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弄的!”
“唉!你真的去寺庙磕头了!”许砚冰工作室的工作室人员说道。
这句话不是在询问许砚冰。
“什么!磕头!砚冰你……”
“林晚星!谁是林晚星家属!”
“我!我们是!医生晚星她怎么样!”
许砚冰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她不敢上前。
她的脚步像被焊在地面,她看着医生摘下口罩的动作,喉咙发紧得几乎无法吞咽。
EICU走廊的顶灯在许砚冰的眼睛上投下扭曲的光斑。
医生的每一句此刻都化作了悬在许砚冰头顶上的铡刀。
许砚冰紧紧攥着诊断单的指尖微微发抖,她在恐惧与期待的夹缝中,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就在这时林晚星又出事了!
“主任!不好了!病人心跳停止了!”
“什么!”一旁的医生听后立马冲进了EICU病房。
许砚冰趴在林晚星的病房的玻璃上,双手微微颤抖,她就这样怔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心肺复苏,快!”
“肾上腺素五毫克静推!”
“病人室颤了!”
“除颤仪准备!充电200焦!”
“200焦充电完毕!”
“离床!”
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气味混着血腥气从门缝渗出来,呛得许砚冰眼眶发酸。
抢救护士抱着装满抢救药品的金属托盘擦身而过,许砚冰猛地抓住对方的衣角,喉咙间滚出破碎的恳求:“护士……星星她……她还活着吗?求你告诉我……”
可许砚冰得到的只是个匆匆的安抚手势。
玻璃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发梢黏着干涸的泪痕。
当除颤仪的蓝光第三次亮起时,许砚冰踉跄着扶住墙。
记忆突然闪回。
林晚星在最后一刻对她说的话,是她还活着,可是现在……
此刻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剧烈震颤,许砚冰对着玻璃喃喃自语,仿佛这样就能穿透钢铁与机械:“你说过我们要一起完成梦想,一起站上顶峰,林晚星你这个大骗子……”
直到有只手轻轻搭在她肩头,转头看见医生摘下口罩,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支没用完的肾上腺素针剂。
许砚冰立马拉住了她的手:“医生怎么样。”
许砚冰的心“彭彭彭”的直跳。
“病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
许砚冰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许砚冰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此刻她突然眼前发黑,耳鸣声像涨潮般漫过耳膜,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黏住了衬衫,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心下一慌,想要伸手找住些什么。
却无济于事。
许砚冰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意识如同被抽丝的棉絮,被抽离开来,最后坠入无边的混沌。
“许砚冰!”
“砚冰!”
“快,推平车!”
“送抢救室!”
“滴滴滴……”(点滴的声音)
“不!不要!”
“哈哈哈哈”
许砚冰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音,仿佛要冲破浓稠的黑暗。
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模糊的白光刺痛瞳孔,意识在迷雾中艰难沉浮。
她望着头顶陌生的灯光,艰难地转动身体,想要分辨这是哪里。
“别动!我帮你叫医生!”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许砚冰怔愣了片刻。
她缓缓的转头看向一旁的病床。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林晚星靠在病床上,此刻晚霞撒在她的脸上,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好久不见!许砚冰!”
许砚冰双手颤抖着,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她慌忙起身,想要去抱住这失而复得的林晚星。
可不小心扯住了针管,让她又坐了回去。
“呲!”
“许砚冰!你这是干什么!”
许砚冰自己拔掉了针头,来到了林晚星的病床前,抱住了她。
她感受着这份真实的温暖:“不是梦对吗……这一次,不是梦了对不对……”
许砚冰不可置信的问道。
林晚星轻轻的拍了拍她:“不是梦,是现实!我回来,冰冰!”
许砚冰的眼泪再也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你知道吗,冰冰……”
林晚星一边抱着许砚冰一边说到:“原来在我昏迷的日子里,足够我们说无数次再见了。我在黑暗里走了太久,久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说着林晚星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我梦到,我又回到了车祸现场,你在车子里,可我怎么……”
说着林晚星哭了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梦里不管我怎么努力,你最后都会死在车祸里,终于在最后一次……”
“也是第一百次,虽然我还是没有救出你,但……你却救了我!”
许砚冰听后挑了一下眉,林晚星眼神里无比温柔:“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她是那么的温柔,好听!那是来救赎我的声音,我跟着声音跑……”
“星星,你受苦了!”许砚冰把林晚星抱得更紧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林晚星忽然话风一转,她的语气里没有一质疑,反而是满满的坚定。
许砚冰咽了咽口水,眼神不敢看着林晚星:“这……这是化妆师化的!”
“最近我接了一部新戏,怎么样?画的逼真吧!”
许砚冰说完看了一眼林晚星的神色。
林晚星没有说话,只是心疼的摸了摸许砚冰身上被绷带藏着的伤口:“冰冰,我不喜欢你撒谎……”
“星星,我……,你都知道了!”
“嗯!”
“没事的,都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对了,这个给你!”
林晚星看了看手里的平安福:“这是什么?”
“我去山上寺庙为你祈福的时候,有一个老师傅给我的,她说我带着这枚平安符奔向你的时候,我们一定会跨越万难,永远在一起!”
林晚星紧紧攥着平安福,可她心里已经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在未来,当许砚冰再次问她的时候,林晚星会回答:“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