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楠一愣，最初是因为他突然的高涨情绪，后来听清陆青山说的那句话话后，难免皱起眉来，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在闹什么别扭？”大概是周若楠哄圆圆成习惯了，就算对方情绪激动说话也不会真的因此生气，相反说话相比平时会更加温柔。
这是周若楠照顾圆圆不久后养成的习惯，但陆青山对此并不知情，听到周若楠的这句以为她是在嫌弃他年纪小不懂事，本就憋闷的心情更加郁闷。
“我没闹别扭。”陆青山解释了一句，“刚才那样的事你我都难保证之后不会再次发生，这次你可以解决，如果下次人数比现在多一倍呢，来的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大汉呢？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陆青山起先是想好好讲道理，可说到后面脑中的假设与刚才的打斗画面结合在一起，无形中陆青山说话声越来越大，心中的担忧越甚。
“刚才的事只是个意外，如果真的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肯定不会硬抗的……”周若楠知道他是在担心，耐着性子慢慢跟他解释。可解释着解释着，刚才还大声说着各种假设可能的人突然垂下头，只留下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周若楠眼前。
“你是不是不不愿意相信我啊？”陆青山低着头说话，声音被衣服和姿势压住，字句间听不太真切。
“不是……”
“我知道我年纪比你小，解决问题的方式肯定没有你考虑的周全，做事也容易冲动，可是你把自己放在那样危险的可能下，我担心又害怕。害怕你出意外，害怕我不能及时出手帮忙，担心你逞强后受伤，担心你的事业发展得不顺利……”
陆青山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借此掩饰声音里若隐若现的哭腔，周若楠听到一半本想安慰安慰他，手都伸到了他头顶上，但在听到话音里的哭腔时，动作随着脸上的神情一起停住了。
周若楠比陆青山要矮一个头，就算陆青山低着头，她看过去时依旧要抬着头，虽然看着的也只是他的头顶。
陆青山垂着头看不到周若楠的变化，他自顾自说着：“我也不想这么讨人厌，我喜欢你啊，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想看你一直开心，为什么你不懂呢？”
周若楠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了对方的表白，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陆青山说时畅快，在心里憋了好几天的想法全都借此发泄出来，周若楠虽然心知对方对她确实有想法，但猛一这么听到还是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你先抬起头来。”周若楠伸手摸了摸他说话时不断晃动的脑袋，声音比平时更加温柔，可惜陆青山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出不来，没听到这明显的变化。
周若楠失笑，平时看起来乖得不行，这下怎么不听话了？
“你不讨人厌，我也没觉得你打扰到我了。”周若楠摸着头的手没移开过，说话时她手上还加重了些力道，动作间让他抬头的意味很明显。
陆青山执意没动，还是低着头站在周若楠面前，像认错，也像是害羞。
周若楠见状慢慢把手收回，干脆没再看他，往旁边走过去，留了点空间给他。
“你之前不是一直让我去你家厂里帮忙吗，我答应了。”周若楠没安慰过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这个时常带着笑的人恢复之前的模样，仔细思考之后，选择了从源头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真的吗？”陆青山听到这个消息，猛地抬头，转身望向她，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舍得抬头了。”周若楠见他终于抬头调侃了一下，看见他眼眶底下的泪痕愣了一下，但很快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你真的答应了吗？”陆青山向周若楠在的方向走了两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眼神巴巴地望着她。
周若楠点点头。
陆青山先是乐，高兴劲儿过去后又恢复成平时的冷静，问：“那你现在的摊位怎么办，还有那些没卖完的衣服呢，就这么放在家里？”
周若楠貌似白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你问的都是些什么傻瓜问题。
“好，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再说另一件事。”周若楠把人哄得肯抬头看她了，一句话把两人间的主动权又拿了回来。
陆青山想到了什么，眼神躲闪地问：“什么事啊，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周若楠把手里的包裹放在小推车上，走在前面带陆青山离开老小区门口，往安静的巷子处走去。
“你刚才说担心说害怕时，还说了什么来着，你声音太小了没听得太清。”周若楠有意打散他的情绪，路上还在跟他开玩笑。
陆青山以为她真的没听见，心里即庆幸又觉得有点遗憾，刚才情急之下的表白是有点不正式，就这么挑明两人关系的话总感觉有点鲁莽，却又觉得能够这样真情流露的机会太少了。
“没说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废话，不用在意也行。”陆青山不太情愿地说。
周若楠意有所指地哦了声，不打算拆穿他的谎言。
陆青山跟着周若楠来到巷子边上，这儿和小区门口比起来要安静很多，没有时不时经过的回家的人，这样的环境用来聊天说话最适合不过了。
“姐姐，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巷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周若楠心下觉得好笑，刚才哭丧着脸，只一会儿的时间又恢复成了阳光健气的样子，情绪转变得也太快了。
走到既能享受到安静，又能看到放在小区门口那堆东西的巷子口时，周若楠停住了脚步，跟在她身后的陆青山也被迫停下前进的脚步。
“说点……的事。”周若楠回了一句，中间的几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陆青山听不太清楚。
“到厂里之后我要干嘛？”每到一个新环境周若楠都习惯自己问清楚相关的事，她觉这样才能在之后工作中节省时间。
陆青山也收起刚才那点放松，拿出邀请别人参加时的诚意：“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做自己想做的设计，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机器批量生产具有设计感的衣服这个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现在困在哪一步了？”周若楠继续询问进度。
陆青山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还停留在上次你拒绝向我们供货的那个阶段，张叔努力了很久也没办法将你那些设计与机器完美适配，总是某处地方出现问题。”
周若楠回想了一下他们之前的见面，没想到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两人的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唔，我知道了。”周若楠心里对进度有了个大概后，继续询问：“除了帮忙之外呢？”
陆青山连忙说：“其他的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厂里的机器和布料随便你用，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设计，如果想做别的也可以。”
得到心中满意的回答后周若楠点点头，问得查不多后，她眼神一转，迅速切换回平日放松状态下的样子，不过陆青山并没有看出来，他还在等着周若楠的提问。
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想因为自己没回答好丢掉这个期待了许久的可能。
周若楠小声地咳了声，不在意地问：“之前谈过几个朋友啊？”
陆青山下意识接：“我朋友很多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我……”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他转头往向周若楠，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
周若楠只是笑，没有辩解，也没有否认。
陆青山立马福灵心至，乖乖地回答：“没有呢，一个都没有。”
我就只对你心动，这句话陆青山目前还不敢大胆地说出口，只能在心底默念。
“唔。”周若楠听了只是点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明天你还得工作的吧，回去吧，现在太晚了。”
暗戳戳等待后续的陆青山人都傻了，聊都聊到这儿了，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我……可是……”陆青山着急得想说话，但很多涌到嘴边却不知说哪一句。
他这幅着急想得到结果的模样看上去极可爱，说话做事都可靠的人现在像热锅上焦急地团团转的蚂蚁，还一副欲言又止，敢又不敢的模样，看上去更可爱了。
“不着急，往后时间还长着呢。”周若楠不愿看他这么焦急紧张，语意模糊地给了句准话，以此来安抚陆青山。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近似肯定的回答之后陆青山却面色一变，刚才眉眼间都含着笑的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若楠说完后率先离开了，陆青山望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确定地反问：他刚才没听错吧，什么叫做时间还长？
难道姐姐她觉得我现在还小，暂时不打算考虑我？还是说她觉得我还要经点事才能保护她跟圆圆？
陆青山没得到回答，陷入了不断的疑问当中。
估计周若楠也没想到，她说的那句话会被理解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