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立马收起表情，从手掌里抬起头来，装作没事人一样，“待会儿一起去菜市场，你不换件衣服吗？”
圆圆刚从床上气起来，穿得还是睡衣，她本想出来待在周若楠身边，看着她的身影会更安心些，一时忘了家里突然多了个人。
“你不是早上刚走吗，怎么又来了？”圆圆小声嘟囔着，以为陆青山听不见，还对着他哼了声。
“别哼了，赶紧去换衣服吧，要喝水吗，我给你倒点？”陆青山提议道，说话间已伸手去拿桌子上放着的水杯了。
“要温水。”圆圆没客气，听话乖乖地回房间去换衣服了，等她换好出来时，周若楠和陆青山已经在门口的位置了，就等她过来就可以一起出门了。
菜市场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走路过去也花不了多久的时间，陆青山提前准备好的自行车没用上，停在小区一角。
周末菜市场很热闹，三人好不容易才挤进拥挤的人群，想转个身都十分困难。刚挤进去的时候，圆圆紧紧牵着周若楠的手，陆青山就跟在她们后面，方便需要帮忙的时候搭把手。
但越往里走人群就越拥挤，才到大多数人大腿位置的圆圆没走多久就踉跄了好几次，差点摔倒，走在身后的陆青山实在看不过，双手一抄就把人抱在怀里，加快步伐走到周若楠身边。
“这儿人太多了，我先抱着你，免得待会儿碰到哪儿姐姐担心，等出去了我就放你下来。”陆青山对怀里抱着的圆圆说，圆圆看了眼周围后安静接受了他的做法，乖乖不动。
周若楠回头去找圆圆时，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在拥挤的人菜市场中和其他家庭来买菜的父母没什么区别。
看到这样的场景，周若楠内心柔软一片，她一个人带着圆圆，确实有很多东西没办法让她体会到。
“妈妈，前面有人卖笋子，那儿好多人我们快过去！”圆圆被陆青山抱在怀里，视野自然也变得更高更广，轻易就能看到各个商贩售卖的是什么。
周若楠顺着圆圆指的方向走过去，轻易就找到了卖笋子的地方，摊主看样子是一堆夫妻，他们的笋子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一看就很新鲜，好多人蹲在地上挑选，生意看上去好极了。
“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你赶紧去吧，一个人好挤进去点。”陆青山看了看围在老板面前的那些人，退后颁布给她腾出距离。
周若楠点头，顺着他让出的位置往里钻，不一会儿就和老板说上话了，问清价格后开始挑选，一番来回讨价后，周若楠从老板手里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笋子。
手里拿着笋子，周若楠付钱的时候不太方便，站在身后的陆青山自发地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笋子，拿过东西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周若楠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先把眼前该付的钱付了。
伸手接过钱准备找零的摊主笑着对她说：“你家那口子还挺好的，抱着孩子一起跟你来菜场，接过去的动作也很快，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不是……”周若楠想解释，但生意忙碌的老板把零钱退给她之后就去忙着招呼别人了，搞得她嘴里的解释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慢慢被还没买到笋子的顾客挤出去。
“还要买什么吗？”陆青山戳了戳不知因何发愣的周若楠，拉着她来到一个人流相对较少的位置。
周若楠现在看着抱着圆圆的陆青山，脑海里就会重复刚才老板说的一家三口这样的话，这样再看陆青山的话，她竟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望过来的眼神第一时间就避开了。
陆青山：？为什么要躲开我的眼神？
“还差点调料，前面有个干货店，先去哪儿看看吧。”周若楠把话飞快说完，转身朝干货店的方向走去，背影还显得有点匆忙。
“你又惹到妈妈了吗？”圆圆竖起眉头，追问正抱着她的人。
陆青山也一头雾水，他不是一直在后面等着吗，哪里有什么惹到周若楠的机会啊。
“快，我们赶紧追上去，我快要看不到妈妈的身影了！”圆圆抬头远眺，看着周若楠不断远去的背影催促道，着急时情不自禁拍了拍陆青山的肩膀。
陆青山在周若楠家吃过晚饭后就没打算再留，很快就说了要离开的话，周若楠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出门，说是要送他到门口。
昏黄街灯下，陆青山站在周若楠面前，笑意餍足地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周若楠也是，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安静。
“明天就要上班了，又要开始忙了。”周若楠主动打破了沉默，“方姐那边已经搞定了，明天是不是就可以签合同了？”
陆青山点头：“具体时间不确定，合同我已经让张叔去准备了，签合同这种事还是要抓紧点，变数太大了。”
周若楠看他都做好了准备，也不打算提醒他什么，在做生意上，陆青山的经验恐怕比她还要更丰富。
“对了，有个问题。”周若楠突然想到最近一直困扰她的事，“前几天圆圆去办公室是考虑到那段时间我比较忙，现在忙得差不多了，圆圆还可以接着去吗？”
陆青山看着她认真询问的表情，装作为难的犹豫了一下，没直接给出个准确的回答。
“不行吗？”周若楠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允许的意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开始思考她上班时圆圆的安置问题。
难不成，真的要把圆圆送到学校去，等她下班了再去接圆圆回家？周若楠皱着眉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程度。
“喂！姐姐回神了！”陆青山看她皱眉不说话，以为是他刚才的沉默是认真的，赶紧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让她回神。
“嗯？”周若楠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抬眼看到的就是陆青山半弓着身子与她视线平齐的样子，以及黝黑澄净的眼神。
“我开玩笑的，圆圆当然可以过来了，那张小沙发还是特意为她睡午觉准备的，怎么会不让她过来啊。”
“还有，谁说的忙碌完了，方姐的合作考察期是结束了，可之后的工作可是一点都没展开啊，你在里面可是至关重要的位置，估计后期有得忙呢。”陆青山半真半假地说。
“圆圆带到办公室里去也没什么，最近圆圆那样留她一个人在家也不是个好的选择。”陆青山从各个角度都给出了理由，完全不介意圆圆加入到他们的工作环境中。
“那好，以后我上班就带着圆圆一起去了？”周若楠又询问了一遍，得到陆青山肯定的回答后才松口气。
“早点回去吧，明天估计有点忙呢。”陆青山想了想，明天方曼很有可能会再来厂里一趟，合同没签之前他还不敢太安心。
“那你也早点休息。”不说工作的事时，周若楠的神情要比平时更柔和一些，这些细微的改变在陆青山眼里十分明显。
两人在路边来来回回告别了许多遍之后，陆青山才终于骑着自行车离开。
第二天上班时，昨晚他的猜想很快就成为现实，方曼在他进厂的后一步就把车停到门口，他不得不倒回去门口把人迎进来。
“方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陆青山领着人往里走，一边打招呼一边疯狂向张叔使眼神，让他赶紧去把合同拿过来。
方姐大改之前问什么都不说的态度，直接回答他：“今天来是签合同的，广城那边离不开我，考察结束了我就得赶紧回去了。”
陆青山心里大喜，带着人就往办公室走去，此时周若楠也刚到厂里没多久，圆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还在熟悉四周的环境。
“对了，小周在不在厂里，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方曼走到一半打听起周若楠的情况。
“什么事啊？”陆青山立马紧张起来。
方曼瞥他一眼，补充道：“不是她一个，还有你，这个情况你俩得注意一下。”
“我俩一起？到底什么事啊？”陆青山彻底懵了，该不会是要在签合同之前增加什么附加条件吧？
两人前后脚走进办公室，把还在整理布料和设计图纸的周若楠吓一跳，“方姐，你们怎么一起进来了？”
“小周你过来，有个建议要给你们提一下，至于要不要这样做就看你们之后的安排。”方曼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语气加快：“我赶时间，说完了我就得去坐火车了。”
周若楠正了正神色，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
方曼咳了声，“那我就长话短说了，之前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你们有个主要的原因，你的设计图没问题，做出来的成衣也没问题，但是这些不适合大批量生产，它们更适合留给那些懂它们设计独到之处的人。”
周若楠不解地问：“既然这样您为什么还要跟我们合作呢？”
方曼瞥她一眼：“或许你们可以考虑下两条线，一条走质优价廉的路子，其中广泛的市场陆青山你应该懂。”
对陆青山说完后，方曼转过头看向周若楠，语气郑重地说：“另一条就是，把你的设计做成品牌，有价无市的品牌，走精而少的方向，如果运气好的话，将来你会成为引领这个潮流的人。”
周若楠没明白其中的关系：“可如果这样做了之后，真的会有人买单吗？”
方曼肯定地说：“会的，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现在的大环境或许不景气，但是很多地方的改革已经慢慢开始了，未来人们手中掌握的财富绝对会比现在多得多。”
方曼说这番话的时候，作为一个投资人的气场全部展露无遗，她极其精准地对未来的发展做出了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