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街上，似乎是因为出了朝阳城，千秋才能畅所欲言了。
“我其实也不知道袁公甫和夏犹清在打着什么主意，只觉得他们一直处在监视监听之下，说什么都跟谜语人一样。”
路边冲过一辆横冲直撞的摩托车，商单手一带，将千秋带到里侧。
“说起来，你似乎早就知道夏犹清不是人类？”千秋头一歪，看向他，询问道。
商点点头：“毕竟她身上察觉不出人类的任何体征，所以可能也是瞒不过，夏犹清也没打算对我隐藏。”
千秋心下了然，又问：“我起初见到她时，还抱过一丝希望，姐姐会不会是被改造了，什么的......”
商顺了顺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奇怪的是，夏犹清早已觉醒了自我意识，但却从没有被格式化过。”
千秋指节敲打着太阳穴：“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成功了，毕竟能骗过整座R.B.T大楼的人。”
商牵起他的手：“你不会怨恨吗？毕竟她用着跟艾洛芙一模一样的脸。”
“还是叫艾达吧。”千秋纠正他。“一开始是有的，正如你所说，我甚至怀疑过她就是让艾达遇害的始作俑者。”
“但是转念一想，怎么会有凶手顶着受害者的脸招摇过市。”千秋叹了口气。
“而且，我时常觉得夏犹清有话要说，却又受到限制。”
商捏了捏他的手，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那天在会议厅，你说利用我出城......”
千秋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别太在意，我也是猜的。”
“还记得那时候在游戏里遇到艾达被劫持出城么？当时我就怀疑袁公甫是要叫我出朝阳城。”
“你和袁老师一直在用游戏传达讯息？”
千秋点点头：“是也不是，他说他受邀去一个游戏公司做访问，仅此而已，我就猜他会不会在游戏里做什么手脚。”
“后来我就问他，出城用乌索尔人的身份直接出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弯弯绕绕的？”
说到这里，千秋又摇摇头：“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很相信他，可是他拥有夏犹清，是我唯一能找到线索的突破口。”
“诶不对。”千秋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那他为什么要让你卷进来？你到底原本在不在出城的计划中？”
商摇摇头。
千秋觉得袁公甫有些不可理喻，如果不让商出城，那让他进入《南柯》是为了什么？如果让他出城，又凭什么骂自己痴心妄想？
千秋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越想越气，千秋索性戳了戳他的腰：“那你呢？你知道什么秘密？”
商紧皱眉头：“若要说秘密的话，刚刚你说到艾达这个名字......”
“嗯？”千秋立马就来了兴趣。
“如果说袁公甫是夏犹清的造物主，那么我的造物主，是艾达。”
“这不可能！”千秋立马就否认了。“你八年前才被造出来，而姐姐十年前就，就杳无音信了。”
与其说是否认，倒不如说是千秋不愿意面对，自己在朝阳城中的这两年，艾达可能还活着这个事实。
商紧扣住他的手，知道他向来喜欢把一切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自己承担。
若真是这样，千秋只怕会自责到死。
“兴许是有别的什么可能呢？”商安慰他。“意料不到的事情，才叫意外。”
千秋点点头，也只能先这么想着。
二人向前又走了一回，才走到震哥所说的那处空房楼下。
“怎么这么多人啊？”千秋试图踮脚往前探头，却什么也看不到。
好吧。千秋放弃了。反正自己旁边有个机器人。
千秋拍拍随便一个路人大婶，一看就知道很多事情：“姐姐。”
大婶年过五十，听千秋这么嘴甜，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诶，什么事啊。”
“姐姐。”千秋甜甜地笑着。“这儿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啊。”
“害，说来诡异得很。”大婶一挥手。“这儿的主人昨天就走在地上，突然就应声倒地，人事不省了！”
千秋眼珠子一转：“那不是刚死了人吗？多晦气啊，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抢着要住。”
“这儿哪里天天不死人啊。”大婶一摊手。“这儿的主人呐，以前就可出名了，天天都不用去干活挣钱。”
“嗯嗯。”千秋听得饶有兴致。“那他怎么在这过日子的。”
就听到那大婶又说：“他就奇了怪了，不知道啊，哪来那么多宝石，钱用完了就卖一个，用完了就卖一个，跟个聚宝盆似的。”
千秋与商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他这么多宝物，没有遭贼吗？”
毕竟炼狱完全没有治安可言。
大婶一拍腿：“这就更奇怪了，早先有那么几个胆大的，潜进去偷偷摸摸，出来个个都疯了！”
“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奇怪。”千秋附和敷衍着，同商心里都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二人没有明说。
千秋又赶紧追问：“那这房子，又是怎样才算拿到啊？”
“喏。”大婶指了指坐在最里边的一个壮汉，“那就是房子的主人，你去跟他签约就是咯。”
千秋摊摊手：“就这么简单？”
“嗯......”大婶欲言又止，指着前边这乌压压的人群，“就，这么简单。”
千秋看向商，商误以为他要自己强闯进去，正准备说放心之类的话。
千秋却拦下了他：“你看他们手里都有东西，你就这么赤手空拳进去闯？”
商摇摇头：“无碍，他们伤不到我。”
千秋敲了敲他的脑壳：“要多智取，智取懂吗？”随后千秋就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子想里边砸去，正中一个人的脑袋。
“谁！谁打我！”里边那人怒道，随意抓过一个人的衣领。“是不是你！”
“是个屁！”被他抓住衣领的人也不是个软柿子，二人很快就扭打作一团。
之后，周遭更多的人加入这混乱的战局。
商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局面，不明白这算哪门子智取了，正要转头向千秋质疑，就感觉自己后颈隐藏的关机键被人按了一下。
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键位的具体所在，罪魁祸首是谁可想而知。
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在地上砸出重重的一声。
前边也不纠缠了，赶紧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老公————”千秋大哭着，跪在商的身边。“老公！老公你怎么了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众人不明所以：？
只是被强制闭眼但是还能听到一切的商：......
“这哪个杀千刀的！就抢个房子！至于杀人吗！”千秋一手抹着泪，一边转头看向前边众人，眼中似乎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虽说这里没有警察，但是要真的杀了人，也是会惹祸上身，至少绝不能安稳地在这生活了，被周围人霸凌一波也是在所难免的。
前边众人赶紧互相推责：“不是我！”“是不是你！”“一定是刚刚这孙子！我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砸出去了！”
还有几个不信邪的，上前走到商的旁边探了探鼻息：“好像是真的没气了！”
千秋倒吸一大口气，捂着胸口，瞳孔狂震，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很快又嚎啕大哭起来。
炼狱虽然没有正规医院，自然也没有救护车，但是几个诊所还是有的。
有那么几个好心的，就要把商抬起来送往诊所。
千秋生怕露馅，赶忙按住。
手碰上商的身体的那一刻，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怎么这么重.....”刚刚帮忙抬商的好心人嘟囔道。
“重？”千秋眼珠子一转，双手在商身上摸来摸去，“已经，已经变得冷冰冰的了。”
随后，捂嘴闭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会，不会是尸僵了吧？”
“啊？”在场众人吓得大退几步。
躺着太无聊已经开翻起数据库的商：......
果然，朝阳城已经拒绝访问了，只能使用一些本地数据库。
千秋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估计住进这房子几天，就被人杀了。啊，当然，杀人凶手可不会怕这个...”
这下再没人敢上前争抢，这跟认罪有何区别。
壮汉房东一听，也有些后怕：“还有没有人要租了！”
四下无声。
房东咬咬牙：“首月免租金免水电！”
千秋赶紧站起身：“我我我！”
众人：？
千秋赶紧又双膝一跪，三步一爬过去，似乎已经是哭到腿软了，单手掩面：“我男人交待在了这里，我怎么说，也得陪他段时日......”
房东递给他一份合同：“......那你租多久？”
千秋左手抹泪，右手在上边签字画押：“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我那儿的规矩，怎么也得守三年灵......”
房东拿过合同一看，看着上边拉满的七十年产权：......
千秋双手穿过商的腋下，一步一步将他拖到楼上，嘴中念念有词：“天杀的，朝阳城是完全不发展材料科学吗？整得这么重有什么用......”
商：......有没有可能，给我设计成人工智能，就是为了能让我自己走的。
好不容易拖到指定楼层，千秋用拿到的钥匙打开门，干脆把商丢在地上，给他按了开机键。
而自己也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商一开机睁眼，径直坐起身，看向千秋：“小寡妇。”
“后面你要打算怎么对我？金屋藏娇？”
千秋没好气，就要冲进卧室找个枕头扔。
商也觉得好笑，站起身，打量着这间屋子。
不过半分钟，商冲到千秋进去的卧室门口，千秋刚好也转了一圈出来。
“你那里也没有？”商开口问道。
千秋点点头，二人都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实。
这间屋子里，一个家具也没有。
“简直，就不像是人住过的。”千秋喃喃道。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商抱起来一只机械宠物狗，和两根充电线。
千秋接过那只宠物狗，万分惊喜：“洛芙！”
不知怎么的，商就突然想到了游戏里那只艾洛芙抱着的小狗。
“不对。”千秋很快否认，将那只宠物狗翻来覆去观察着，“菲尼？”
......
商算是明白了，这姐弟俩给自己的狗取的是对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