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撞击掩体门的轰鸣声中，十二个猩红热源突然在地面静止。艾肆的战术目镜捕捉到卡勒特装甲车调转车头的尾焰轨迹——这些钢铁巨兽竟在距离掩体三十米处急停，如同嗅到危险的沙漠蝮蛇般迅速撤退。
"是声波诱饵起作用了！"科尔斯特的机械手指从操控台收回，人造皮肤因过载运算泛着焦糊味，"但'夜鸦'的侦查网络已经标记了这个坐标，我们最多还有六小时转移时间。"
泽丁的等离子战刃重新缩回机械铠，她转身时金属关节发出疲惫的吱呀声："召集所有人，启动B3应急预案。"当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量子通讯器残骸，那道三年前留下的额角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五分钟后，游击队员们聚集在散发着冷却液气味的地下核心区。全息投影仪投射出的阿登高地沙盘正在崩塌，代表卡勒特势力的黑雾蚕食着最后几块蓝色光斑。艾肆的机械义肢无意识地在战术腰带扣上敲击，这是尼尔斯教他的战场心率调节法，此刻却止不住想起师父化作量子火花前最后的微笑。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个。"霏筱的声音如沙漠甘泉般响起。她缠绕着数据线的指尖轻触沙盘，黑雾中突然亮起七个闪烁的银色坐标，"三小时后的沙尘暴会形成电磁盲区，足够掩护我们执行'断喙行动'。"
众人注视着这个银发间流淌着数据流的女子。她曾是皇女艾丽婕的贴身侍女，在根特沦陷夜用身体为皇女挡下范·弗拉丁的爆炎弹，左臂植入的梅尔文实验室原型机械骨骼至今还在渗出淡绿色冷却液。当全息投影切换成卡勒特指挥所结构图时，她瞳孔中的战术演算芯片开始高速运转。
"驻守此处的巴比伦，十年前就是从我枪口下溜走的毒蛇。"泽丁的机械铠液压管突然增压，震得战术桌面的弹壳叮当作响，"这次他带着'铁鳞'机动队从诺斯匹斯调来，据说装备了吉赛尔研发的次声波震荡器。"
艾肆的量子爆弹发射器重重顿地，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在地下空间回荡："让我去！那混蛋和我同为枪炮师，我能预判他的战术走位！"他刻意忽略右肩尚未愈合的贯穿伤，机械义肢的液压系统却泄露出细微的故障蜂鸣。
"再加上我。"霏筱突然向前半步，银发扫过艾肆发烫的耳尖，"巴比伦的指挥车装有量子相位偏移装置，需要同时破坏七个能量节点。"她说着瞥向少年腰间的尼尔森遗物——那枚刻着"以炮火织就黎明"的旧式撞针，正是破解相位偏移器的关键秘钥。
泽丁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突然注意到艾肆战术目镜边缘新刻的细小凹痕。那是三天前潜入行动时，少年为保护霏筱留下的弹痕。"批准行动。"她将加密数据芯片拍在桌面，蓝光中浮现出巴比伦的生物特征数据，"记住，你们只有沙尘暴持续的117秒窗口期。"
当其他队员陆续返回战备岗位，艾肆故意放慢整理装备的速度。他的机械手指抚过量子爆弹发射器的散热槽，那里藏着半块没送出去的麦芽糖——无法地带最后的甜食作坊早在三年前就被卡勒特炸成废墟。
"又在捣鼓你师父的遗物？"霏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艾肆差点打翻装填中的冰冻弹。女子扔过来的防沙面罩还带着体温，边缘绣着皇女庭院的鸢尾花纹章。
"这个...送你。"少年突然将麦芽糖塞进对方掌心，战术目镜的遮光片唰地闭合，"补充血糖能提升14%的任务成功率！"他语速快得像卡勒特的六管机枪，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正在战术背心上抠出裂痕。
霏筱凝视着糖块上依稀可辨的齿印——这分明是少年省下的三日口粮。她想起三个月前能源中心突围战，这个笨蛋用身体替她挡下维利克特的酸液弹时，背上溃烂的伤口里也藏着半块融化的巧克力。
"根特战术条例第27条，禁止私藏非战略物资。"她板着脸将糖块收进贴身口袋，转身时却放任发梢的荧光粒子飘落在少年肩头。这些梅尔文实验室特制的追踪粒子，能在三公里内形成生物力场护盾。
当沙尘暴的呼啸声达到顶点，两人顺着排污管道爬向地面。艾肆的机械义肢正在加载尼尔森设计的"暴君"□□，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压抑的闷哼——霏筱的机械骨骼被生锈的管道卡住了关节。
"别动！"少年下意识伸手去扶，战术手套擦过对方后颈的植入接口。两道蓝光突然在他们的神经链接装置间迸发，这是皇都游击队最新装配的协同作战系统，此刻却让十七岁少年瞥见了不该看到的记忆碎片：漫天火雨的根特沦陷夜，十五岁的侍女抱着昏迷的皇女在废墟中爬行，机械骨骼因过载发出悲鸣。远处钟楼顶端，安祖·赛弗的乌鸦面具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同步率超过安全阈值！"霏筱猛地切断数据连接，耳尖泛着可疑的绯红，"管好你的战术目镜！"她粗暴地将防沙面罩按在少年脸上，却忘了自己的指尖正在颤抖。
艾肆低头假装校准瞄准镜，战术目镜的录像功能却悄悄保存了那段记忆数据。当巴比伦的指挥车轮廓在沙暴中显现，他突然用机械义肢碰了碰同伴的手背——这是尼尔斯教他的"无声通讯"，代表"我掩护你前进"。
三百米外，卡勒特哨兵的头盔在量子瞄准镜中清晰可见。艾肆深吸一口气，闻到了防沙面罩上残留的鸢尾花香。这缕若有若无的芬芳，将成为他余生所有战斗中最温柔的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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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