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殿内,楚螭和尔戈站在窗前望着皎洁的月亮。
“等一切恢复了太平,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尔戈下定了决心。
“什么事?”
“很重要。”
“好。等结束了,别忘了告诉我。”楚螭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楚螭拿出那个装满芙蓉花的锦囊,从锦囊里掏出已经泛黄的字条,放在手心里,又想起那天晚上站在月光下的女子,不禁失了神,不知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咳咳——不知道手里的字条写的是啥啊,竟让我们的楚螭小族长念念不忘。”
“嘲风!这你可说错了,念念不忘从来就不是字条,而是写字条的人啊!”嘲风和韩煜一唱一和,楚螭转过身,正想开口大骂的时候,呆住了——在二人身后,跟着的正是自己刚刚所想的人啊!快一年了,她竟还和当时一样美丽。和梦中的一样,一袭白衣,带着盈盈笑意望向自己,两个梨涡格外可爱。不!和梦里的不一样,和初见的不一样!更加惹人喜欢了。
“怎么!看傻了?还不打招呼?”嘲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楚螭身边,撞了一下楚螭的肩膀,低声提醒。
楚螭这才回过神,呆呆地走了过去:“你.....你怎么来了?”
“明明是一起来的,怎么看不见我?”矔疏一脸坏笑。
神女的脸微微发红,显得格外娇羞:“是韩煜吹了号角,正好我也无事,就来帮忙了。怎么?不欢迎?”
“没!没!没!怎么会!巴不得......”楚螭生怕神女误会,最后的三个字却说的极小声。
忽地一声巨响,从空中射出一道巨亮无比的闪电,直冲水面,霎时间,惊雷阵阵,闪电如刀,暗云翻涌,狂风肆虐,海面突然掀起阵阵巨浪,肆虐地拍打在岸边。“不好!是禺京!”尔戈看着闪电射下来的方向说道。
禺强殿内,禺京背过身,喃喃地说:“这一天我等了太久。所有人,都得听我的。”禺京闭着眼睛回想之前的种种,从小时候父亲的偏袒,到大哥的嘲讽,再到尔戈的不屑,终于!他终于能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了!突然,他睁开眼睛。微微张着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低头看去,一个锋利的牛角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白色的角上沾满了自己的鲜血,他伸手想要握住这个角,但它似乎感应到了,在他握住之前,从他的体内拔了出去。禺京痛苦地皱着脸,回过头,只见蜚的左角上淌着血,血顺着角流到蜚的头上,蜚淡淡地说:“是啊,我是团戾气,碰不了碧玺,可你忘了,我只是团气,我可以附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他死。”
禺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痛苦地捂住肚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重重地倒在地上,蜚走向前去:“我本想让你多活些日子,或者与你共生,可....你太贪婪了.....还妄想让我称臣。禺京,你说错了,是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既然我能给你,我也就能收回!”禺京吐出一口气,便不再动弹。蜚站在禺京身边,一下子,就进到了禺京的体内。再睁眼时,禺京肚子上的伤消失了,眼里的瞳色也变成了碧绿。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应该恭喜我,即将一统大业了。”
“你休想。”楚螭站在殿外,身后跟着尔戈、嘲风、韩煜、神女和矔疏。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没死啊。”蜚不以为然地笑着。
“我知道你是蜚。”尔戈缓缓开口。
蜚停止了笑声,一脸阴森地盯着尔戈:“是吗?那又怎样?难不成,你要替禺京杀了我?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摁在地上,是谁让你生不如死。”
“我是要杀了你,可我从来没说要替他杀了你。”尔戈淡淡地说,丝毫没有被说到痛处的愤怒。
“尔戈,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站队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难不成你想让我跟你一起?”
“果然是聪明人,跟我一起,我将这天下分你一半可好?”蜚还想着要像蛊惑禺京一样的蛊惑尔戈。
“一半?呵。蜚,你的诚意可不太够啊。”尔戈从没想过要投靠蜚。
“尔戈,你也没想象的那么聪明啊。也对,毕竟血浓于水的感情嘛。可是,你把人家当亲兄弟,人家可不见得对你如此哦。”蜚的眼睛在尔戈和楚螭的身上来回游走,楚螭听的云里雾里。
“少废话!今日前来,就是想取你狗命。”楚螭接道。
“在喜欢的人面前,话说的就是漂亮。要是话说得太满,做不到是会被嘲笑的呀。”
蜚的话果然激怒了楚螭,只见楚螭的手中突现出一把冰剑,直直地向蜚刺了过去,蜚纹丝不动,快要刺到自己的时候才向侧面偏了一下,像是已经料到一般,楚螭的手臂向右边滑过,他手中的冰剑瞬间化成一道水鞭,向蜚扇去,看似毫无威力,但是打到柱子上,柱子被拦腰斩断。蜚轻松地转了一圈:“楚螭,就这点本事?”
楚螭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讽刺,转身,鞭子朝蜚的方向挥来,这次和上次不同,在挥动的瞬间,鞭子散成数枚冰针,直直地朝蜚射来,蜚旋转地躲着,但还是一个不留神,一枚冰针擦过了蜚的脸颊,留下一条血口子。蜚用手指沾了一下,欣赏地看着楚螭:“不错啊,有进步。但是还可以更狠一点。”
说着便扬起禺京最常用的电火鞭,在楚螭面前画着圈,速度极快,鞭子闪着红光,甩出噼里啪啦的电子,楚螭难以招架,只得节节后退,蜚步步紧逼,猛的一甩,鞭子挥到楚螭胸前,楚螭闷哼了一声,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浪犹如火海般倏然涌来,胸中一窒,丹田仿佛有一道烈火猛然窜起,直贯头顶。 “轰”地一声闷响,头脑犹如要炸开一般,眼前一片赤红。自己被巨力猛推,朝后摔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嘲风见楚螭摔在地上,急忙上前帮助。
蜚又挥动了鞭子,嘲风一把抓住,不管是散发着炙热的火光还是闪着电,嘲风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是喜欢转吗,我让你转个够!”说罢,便像蜚一样转动着鞭子,只是嘲风的力气更大些,只见蜚被动地接受着,站也站不稳,嘲风猛的松手,蜚就被弹出几米外,倒在地上。
嘲风扶起楚螭:“没事吧?”楚螭摇了摇头。
蜚站起来,想要向楚螭发起进攻,韩煜见状,举起笛子吹了起来。笛声犹如百声春雷同时在耳边奏响。蜚头痛欲裂,摇摆踉跄,它痛苦地弓着腰,捂着头,韩煜乘机吹的更猛烈了些,蜚昂首怒吼,突然周身闪起刺眼的光芒。刹那之间狂风大作,闪电陡然劈落。滚雷声声,在天际响起。天地突暗,乌云滚滚,冷意森森,光芒褪去,蜚显回了牛身。它眼珠血红,光芒四射,似乎愤怒已极。韩煜还在吹着笛子,笛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怒吼,随着它的怒吼,发出一股巨型声波,向众人刺去。“不好!”楚螭眼看着声波朝自己袭来,只来得及用胳膊挡住声波。过了几秒,他抬头望去,尔戈撑出一个巨型水球,阻挡了声波的袭击。楚螭被惊呆了:“你!”
“结束了再跟你解释。”尔戈只留下这句话,便朝着蜚冲去。
尔戈像楚螭一样朝蜚射出数枚冰针,趁蜚不注意,瞬移到蜚的背后,骑在蜚的背上,双手抓住蜚的两只角,蜚拼命地甩着头,想要把他甩下来,但尔戈拽着蜚的角,怎能那么轻易地掉下来,尔戈挑衅地说:“听说掰下你的角,会让你痛不欲生。让我试试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说着双手便用劲掰扯着蜚的角。又是一声怒吼,水里像沸腾了一般,猛烈晃动着,蜚朝着殿内的柱子撞了过去。“快跑!”尔戈朝着殿内的嘲风和楚螭喊道,两人迅速朝殿外跑开。就在快要撞到的瞬间,尔戈朝右边猛拽了一下蜚的角,借势朝殿外撤出,只见被拽了方向的蜚朝着柱子撞去,右边的角蹭过柱子,柱子和角都断掉了。蜚痛苦地摔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来。柱子倒了,禺强殿也随之坍塌,将蜚重重的压在废墟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过如此嘛!”嘲风看着一片废墟,叉着腰笑着。
下一秒,地发生颤动,蜚竟然从废墟下冲了出来,又换回了禺京的样子,这时的他眼里冒着绿光,咬牙切齿地说:“你们高兴地太早了!”
说罢他仰头长啸,一道巨型闪电从天上直直地打在禺京身上,只见他的瞳色变成了绿色,浑身冒着闪光,手里的火焰上带着闪电,闪电也从银色变异成绿色。他缓缓地朝众人走来,每走一步,闪电就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电子也随着走路的步子掉了下来。韩煜哆嗦着手,把笛子举到嘴边,想要吹,被蜚率先一步打掉,笛子无辜地被扔在废墟旁,韩煜不知所措。
“还想吹?把你舌头拔了,看你怎么吹!”说着便朝着韩煜扬起鞭子。矔疏冲了出来,用头上的角接住了鞭子,鞭子在缠到犄角的一瞬间化成灰烬。蜚还想朝着矔疏射出鞭子,在他动手前,神女率先一步,用白丝缠住了蜚的手臂,向后拽去。蜚猛的震了下手臂,白丝瞬间被烧成灰烬。神女腾空而起,手上的白丝变得又长又宽,与蜚进行周旋,只见神女朝怀里一拉,蜚就被白丝缠住,不可动弹。
蜚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和焦虑,反而露出邪魅的表情:“神女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了吗?”
下一秒,白丝尽数撕碎,散落一地,神女也被震得倒在地上。蜚伸出手,朝神女发出一道闪电,楚螭见状,一个箭步冲到神女面前,虚趴在神女身上,把神女抱在怀里。楚螭哼了一声,神女抬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楚螭!”神女带着哭腔,想要扶他,又怕伤到他。
“小事。不哭。”这一刻,楚螭觉得自己帅爆了,就算再挨几下,也值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英雄救美。我成全你!”说着,蜚加大了力度,又准备朝楚螭射出闪电。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嘲风从废墟里抱出一截断掉的柱子,朝着蜚张开的手上重重的甩了过去。柱子挡住了蜚射出的闪电,瞬间炸成粉末,蜚也被这巨大的力量惊得向后摔去,砸在废墟里,废墟再一次受到冲击,荡起浮尘。嘲风跑向楚螭,扶起楚螭。
没人注意到从废墟里射出无数闪电,朝着嘲风三人的方向落了下来,神女惊呼:“后面!”嘲风回头,看见闪电雨要落下,忙把楚螭和神女护在身下。尔戈再一次发出水球,护住了三人,但,许是闪电的威力强大,闪电冲破了水球,直直地冲着嘲风的后颈射去。“啊—”嘲风一声惨叫,楚螭抬起了头,嘲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倒在楚螭身上:“嘲风!嘲风!”楚螭不敢相信,嘲风说不出话,朝楚螭笑了笑,便没了动静。
楚螭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他无法掩饰凝滞的表情,他不敢相信,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梦。他牙齿紧紧咬着,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他将嘲风交到神女手上,缓缓站起身,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周也泛起了危险的红色,边走手上边聚起久违的水手套。
废墟里,蜚站起来,嘴里全是血,朝着楚螭哈哈大笑,挑衅似的扬了下眉。下一秒,他的手中凝成电火鞭,朝着楚螭扇来,楚螭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朝着蜚走来,在鞭子快到耳边的时候,伸手牢牢握住了它。手上不着痕迹地使劲捏了一下,冒着热气的鞭子瞬间被冰块覆盖,一路朝蜚传去,蜚想要丢掉鞭子,但无能为力,想要缩回鞭子,也于事无补,只得看着冰向自己袭来。一股钻心的疼直直地钻进手掌里,蜚忍不住叫出了声,楚螭好像被这声音刺激到,顺着冰鞭冲到蜚的面前,恶狠狠地盯着蜚,手上也没停下来,狠狠地将冰鞭插进蜚的手掌。蜚痛苦地捂着手,楚螭一拳打在蜚的脸上,蜚倒在地上,楚螭泄愤似得用膝盖顶着蜚的肚子,一拳、两拳,楚螭发了疯似的左右扇着蜚的脸。数十下后,蜚突然清醒了一般,一脚踹在楚螭的肚子上,将楚螭踢开。楚螭吐出一口血,但他毫不在意,坐起来,看着废墟里的蜚。
尔戈一把抓住蜚的领子,将它带到岸边,楚螭也跟了出来。
蜚一把甩开尔戈的手,朝着楚螭走来,楚螭也毫不示弱,朝着蜚前进。这时的蜚已不像在海底那般好对付,只见蜚的眼睛冒着绿光,两人同时向对方扬起鞭子,楚螭现在浑身血管扩张,真气肆意地在体内流窜,但是他忘记了,蜚身上有碧玺的能量,即使他现在的能量已经达到了顶峰,也无法与碧玺的能量相提并论。下一秒,楚螭被震出数百米远,在地上摩擦出一道很深的印记。楚螭只觉得浑身滚烫,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蜚饱含杀气地朝着楚螭走来,鞭子变成利刃,就在他要捅向楚螭的时候,尔戈冲到蜚的刀下,蜚也惊呆了,因为尔戈将刚刚折断了的角插进了自己的肚子!尔戈抱着蜚,转了个方向,面朝楚螭说:“快!刺!”
楚螭摇摇头,他知道如果要刺过去,尔戈也会没命。他下不了手。
“只有冰才能克火!我体内一半冰一半火,只有通过我的身体,才能杀了他。快啊!”尔戈显然已经痛苦万分。
“不!楚螭!你下不了手!他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蜚忍着剧痛试图想要洗脑楚螭。
“楚螭!你想想死在他手上的嘲风!想想死在他手上的玄公!还有无数的百姓!楚螭!杀了他!”尔戈拼尽全力吼着。
楚螭举起冰剑,迟迟不肯下手:“尔戈…你真的是我弟弟吗?”
尔戈淡然一笑:“不重要了。楚螭,谢谢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在乎的滋味。”
说罢,便带着蜚朝着楚螭的剑冲去……
漫漫林海中白雾弥漫,鸟群盘旋。忽然一道强烈的青光冲天射起,随着蜚的一声惨叫,一切归于平静……
尔戈跪倒在楚螭面前:“答应过你,要在事情结束后,告诉你的。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的母亲是禺京父亲的妹妹。我的母亲怀上我后,便跑回了禺强族。因生我难产而死。弥留之际告诉禺京的父亲,孩子生父是鲛人族族长。但禺京的父亲觉得这是家族丑闻,便隐瞒了此事。我本想跟着你回去杀了那个男人,但是,我发现他不像禺京说的那样不堪,我想,母亲也不希望我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吧。所以,对不起,差点杀了你的父亲。”
“不,也是你的父亲。”楚螭说完这句话后,尔戈便停止了呼吸。楚螭的眼角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珠。
在他们身边,一个碧绿的翡翠闪着微弱的光……
楚螭将碧玺还给了应龙,应龙将碧玺重新放回了晴川阁内,一切终于回归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