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挺羡慕你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你身上总有别人没有的那一股不服输的拼劲儿。这大概就是少年心气吧。自己想做的事好像到最后总是能想办法做成。”苏言心偏过头借着昏黄灯光的阴影下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当年那个总喜欢跟着自己的女孩,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凉了。可她眼睛里的东西,从来都不曾变过。那如一汪清泉清澈明亮的双眸依然那么漂亮耀眼。
真好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她,谦谦君子风,人如其名,如同那深山幽谷中的兰花,正直谦逊又淡泊名利。不媚世俗,坚守本真。只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
汪子君看着她眼里的惆怅和茫然,心狠狠痛了一下,不禁轻声安慰。“我可以,你也可以的,我认识的那个苏姐姐可厉害了,以前学校每次表彰栏里都有你的名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经营好自己的婚姻,也可以给果果一个幸福快乐的生长环境。我们慢慢来嘛,不着急。”
到最后汪子君还是心软了,她好想劝她离开结束这段婚姻,那句话实在是不忍心说出口,她明白一旦自己说出口就相当于让苏姐姐承认她这么多年的选择都是一个错误。她早已经将自己的骨血都融进了这一段婚姻里。想要抽身出去,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她得慢慢找回自信,找回本来的自己,才有勇气生出离开的想法。
苏言心看着她,听着她说的那些宽慰人的话,眼底掠过细微的笑意,她低头恍然才想起来,自己手上的香烟已经燃的燃尽过半。她慌忙又笨拙的将烟塞进嘴里,有样学样的剩下一口还未来得及呼吸便被尼古丁的刺鼻味道的咳嗽了起来。那些许尴尬又带着害羞的样子,神似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咳……咳咳……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会”
汪子君看着她窘迫的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视线落在她因为咳嗽而通红的脸上。心情突然畅快了不少。回来快半个多月了。她们几次见面,这还是看见她第一次脸上露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汪子君顺势接过她手中快要燃尽的香烟。很自然的放进自己嘴里,眉梢微挑,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她,:“吸烟有时候不需要过肺的。简单的吸进去吐出来就可以了。你可以试试将心中那一口浊气吐出来,你就会感觉整个身心都轻快了许多。”
苏言心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她低头看着自己空如也都指尖,心思都放在了被她含在嘴里的烟。那烟蒂上甚至还带着自己的温度,烟雾缭绕之下,那唇红得似红,热烈而又诱人。年轻女孩的嘴唇微微上翘,看起来坏坏的,苏言心不知怎么心跳突然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她慌忙的离开目光不敢再去看她。
——太亲密了!!!
苏言心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看着汪子君手中那一盒已经抽过一半的烟盒便要上手去拿。察觉到她的动作,汪子君微微抬起手,没让她得逞。
“苏姐姐……可不能当坏小孩哦,这样会教坏果果的”
苏言心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言行不一的人,第一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啧……你”
汪子君眉眼弯弯的看着她:“抽烟是不可以的,但是我刚才买的咖啡你可以赏脸喝一下吗?再不喝里面的冰块都快化了”
苏言心嘴角抽了抽,被她一句话弄得好气又好笑,她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将旁边的咖啡拿起来喝了一口。浓郁的咖啡味,冰冰凉凉的让她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痛苦都缓解了许多。苏言心连续喝了两三口。这才停下来!将咖啡放到一边。抬头看着夜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好久了,她都没有这么认认真真的在晚上看过月亮。
汪子君看着那已经下去一半多的咖啡,默默开口:“少喝一点儿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心一会失眠”
她可是最清楚咖啡喝多了的晚上是什么感受,当初她为了能顺利毕业,连续三个月没日没夜的修改自己的论文。有时候灵感来了,她半夜爬起来修改,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直接连喝7杯咖啡,一直干到天亮。那一次她整整36个小时没有睡觉。差一点儿她就以为自己猝死了。那种想睡睡不着的痛苦,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去体会。
苏言心挑衅的看着她,故意拿起咖啡杯在她面前晃了晃:“谢谢你的咖啡,我很喜欢”说完又喝了一大口。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汪子君先是一愣,随后毫无形象大笑出声:“哈哈哈……”
她这一笑,阻挡在她们之间这7年的生疏与隔阂如同一座冰山遇见耀眼的太阳瞬间轰然倒塌。
苏言心看着她毫无淑女形象的笑出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幼稚。她有些窘迫的微微低下头,可那暴露在长发外面的耳朵却是柒上了绯色。
过了很久……
苏言心认真的看着她:“可以给我讲讲,这些年你在法国的日子吗?”
“当然可以”
汪子君刚回答完,才意识到周围过于安静,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公园里面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汪子君无奈叹了口气:“可惜,今天晚上太晚了,你们得早一点回去休息了。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
说着站起身将两人的咖啡杯子顺手收了起来。一并打包扔进了垃圾桶,她可不希望苏姐姐今天晚上回去真的睡不着。“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苏言心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意犹未尽却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时间确实太晚了。平时这个时候,她已经带着果果洗澡躺床上给她讲童话故事了。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失望。
两人收拾完带着的垃圾这才去不远处的草坪上找一人一狗。果果今天是彻底放飞自我,完全往玩疯了。找到她之后提醒他时间晚了该回去了,她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汪子君两人看着果果那狼狈的衣服相视一笑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今天刚穿的那一身漂亮衣服早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头发上乱糟糟的还插着几根枯草。脸上都是细微的汗珠。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刚才还是乖巧可爱的小美女,现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没人要的小乞丐呢。
苏言心蹲下身体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湿纸巾把果果的脸擦干净,又将她的小手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认真整理了一下她头上的枯草拍了拍衣服裤子上的灰尘。看着勉强像一个人样了才站起身。大概她也是第一次见果果这么脏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开口教育。
汪子君将已经累坏了的小狗装进笼子里。一边在旁边暗暗观察,在看出来她的想法,不动声色的打断苏言心跃跃欲试的想法:“你们去公园门口那边等我吧,我去停车场开车。”
“好的,麻烦你了”苏言心牵着果果的手,小女孩乖巧的站在自己妈妈旁边,她抬头看着面前长手长脚的汪子君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小脸因为激烈的运动变得红扑扑的,特别像新鲜采摘的猕猴桃,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汪子君忍了又忍才勉强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现在可不是时候,她在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好不容易才让果果对自己有一点点喜欢。她得细水长流慢慢来。在心里把自己劝明白了,她这才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只给她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见她离开,苏言心也牵着果果去了公园门口,停车场和公园是两个不同方向。
等汪子君开车出来,苏言心在路边抱着已经跃跃欲睡的果果等了好一会儿。她赶紧停好车开门跑过去从苏言心手里接过孩子放在了后面的座椅上。
“我来吧,不好意思啊我刚提的车,还没有熟悉这边的路,在公园里面绕了一圈”
“我今天还得谢谢你呢,带着我们出来玩,果果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汪子君看着已经累睡着的果果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确实玩得开心,才这么一会儿就睡这么沉。”说着打开副驾驶的门指了指前面副驾驶下面的位置“你看,累睡着的可不止她一个呢!”
苏言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看见笼子里的小黑狗早已经卷成一团睡着了,甚至还有发出轻微的鼾声。
苏言心掩唇轻笑。她也没想到和是这样的结果。
“走吧,上车,我送你们回家”汪子君说得顺口,苏言心却是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告诉了小区地址,汪子君在导航上搜索到了位置。确认以后,这才不慌不忙的启动车辆。因为果果睡着了,苏言心怕她睡不安稳掉下去,所以很自觉的坐到了后排。汪子君在车上给她找了一个小乌龟当枕头。毕竟回去的路上有点远,至少得半个小时,她担心时间长了她的苏姐姐腿麻。大概是怕打扰果果睡觉,两人都默契的没开口说话。车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微微打开的车窗外面呼呼的风声。
苏言心看着窗外模糊的倒影,不知怎么,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了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的想法。
即便是汪子君的车开平稳,又特意放慢了速度,可小区终究还是到了。
车刚刚停稳,刚才还在熟睡的果果瞬间惊醒。这一下也就不用汪子君帮忙抱上楼了。
看着苏姐姐牵着果果站在小区门口,汪子君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匆忙下车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拎出来两大包零食不由分说就塞到了苏言心手里。
“这是我刚才顺便在附近超市买的,也不知道孩子平时喜欢吃什么,所以各种都买了一些。”
果果看见这么多零食倒是开心了,苏言心看着那些零食欲言又止,好几次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是尴尬的说了一声谢谢。
汪子君对于吃零食这方面从小到大父母管得都不严厉,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苏言心脸上的表情,她见苏姐姐收下了,别提多开心了,和他们告别,飞快的开车走了生怕苏言心反悔似的。
汪子君刚离开,旁边的果果已经迫不及待的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妈妈询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出来和阿姨狗狗玩?”
苏言心刚准备迈出去的脚轻微顿了一下,这才不慌不忙的牵着果果往外面走。“这么喜欢出来玩?”
小女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嗯嗯,我喜欢和狗狗玩”
“那阿姨呢?不喜欢阿姨吗?刚才阿姨给你买了这么多零食的哦”
果果听见妈妈这么问,突然就不吭声了,只顾着低头走路,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一样。也不像刚才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鸡仔似的。偶尔抬头偷瞄一下妈妈又迅速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
苏言心还是第一次看着女儿这样害羞,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禁感叹汪子君对付孩子确实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