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以后
医院天台,一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拿着一罐啤酒猛喝了几口,这才不慌不忙看着在路上形色匆匆的人,眼神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天边已经是晚霞满天,夕阳缓缓落下。
“我找你半天了,没想到你居然跑这里来了,下班了怎么不回去”
天台后面门被人推开,一短发女人走了进来,见她不说话自顾自的走到旁边站着。
汪子君淡淡看了来人一眼,转过头继续盯着下面的行人:“啧……聒噪”
“说得好像我乐意过来找你一样”徐诺撇了撇嘴,自顾自在旁边袋子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一口。这才转过头
“怎么感觉你回来以后闷闷不乐的,怎么?刚回来就受情伤了?”
“……你不懂”汪子君看着天边的晚霞,喃喃低语。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呦~还给我装深沉……不就是心疼她遭那些罪嘛!我看你这几天上班都心神不宁的老是走神,她的那些事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你想关心她就去啊,也不知道你在矫情什么?”徐诺调侃她。
“人家已经结婚了,你不知道?”汪子君恼瞪了她一眼,转过头看向天边的晚霞,目光却暗淡了许多。显然不想和她讨论这个无聊的问题。
——她怎么没有关心,早在几年前,她就为了苏言心和那个男人打了一架,甚至闹到了警察局,差一点就被拘留,可她换来的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与你无关四个字,那时候年少轻狂想到什么就去做,可七年了,现在她早已经没有了那时候不顾一切的孤勇。
“你踢过足球吗?”
汪子君不知她什么意思,白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回了她的话:“……咱俩以前还是一个队的”
徐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看那守门员守着门,还不是照样进球”
汪子君:“……”这TM有一点点关系吗?
见她不为所动,徐诺反问道:“难道你忍心让她一直这样过一辈子?”
汪子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过一会儿才老实回答。“……不想”
“虽然这句话有点不好听,既然那个男人给不了她幸福,那就不要怪后来人居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些东西错过就真的错过了”徐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拍了拍汪子君的肩膀。
她明白,汪子君这些年一直不愿意去打听她的事情,不是不想,而是自己没有什么身份去打扰干预。但是有些感情你不能理智对待,就算你强迫自己不去想,思绪也会不讲理的进入脑子里控制你的情绪。
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就好像她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在一起这么久最后自己差点要了半条命,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事过无悔,情出自愿。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对于汪子君她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在一定程度上她们都是苦命相连的痴人罢了。
汪子君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毫不客气的开口“你废话这么半天,到底有什么事找我,没事就赶紧回家,爷爷年纪大了。”
徐诺笑得一脸阴险狡诈:“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咳咳……那个谁还有她女儿来医院了,带着半袋……狗粮”
汪子君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早说会死啊?”
“哎呦喂,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不在意的……啧啧啧”
汪子君嘴唇微微颤抖,没有开口反驳,不过她并没有着急下楼,而是仰起头把罐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手中的空罐子,抬起手微微用力被她扔出了老远,看着那罐子不偏不倚刚好落进那树下垃圾桶,脸上扯出一抹苦笑这才转过身离开了天台。
徐诺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重新又开了一罐,等她转过头去看天台门口的方向,早已经没有了汪子君的身影。
“呵……跑得还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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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渐渐安静的宠物医院,苏言心此时此刻内心是拒绝的,她并不想和汪子君有任何接触,前几天把女儿弄丢的意外,就已经让他无地自容。她甚至没有优先考虑孩子爸爸知道这件事的反应,而是在意汪子君对于她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会如何看待自己。大概是内心深处深深的自卑感在作祟,苏言心每一次站到汪子君的面前。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残形愧的内疚感。
可女儿在家里苦苦磨了她一天,看着女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只小狗上心,苏言心又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们母女两个一直等到孩子爸爸下班出去应酬之后,才匆忙赶过来。
苏言心抬手摸了摸旁边乖巧的女儿,原本平淡的内心也开始变得有些无措,她内心是抵触的。可那抵触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期待可以多看看如今那么耀眼的她。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等汪子君下楼,便看见在前台接待处的椅子上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他们旁边是用一个袋子装起来的瓶瓶罐罐,看样子应该是给小狗买的东西。汪子君脚步停顿了一秒,便快步往她们的方向赶了过去。
“苏姐姐……”汪子君话还未落。
就见她的苏姐姐不知在想什么自己听见声音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紧张的搓了搓手,一时之间不知手脚往哪里放,只是忙碌又笨拙的去牵自己女儿的手。“不好意思,又来麻烦你了”
“没事,下次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们”汪子君见她的动作,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眼中满是心疼。而后笑着温着声音打招呼,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才不会让自己忍不住去拥抱对面的女人入怀。才不过第三次见苏姐姐,可她心里总会升起一股无名的无力感。
她不明白,那个年少时自信大方的苏姐姐,不过才几年就成为现在的样子。自卑,敏感,极度的不自信。甚至还有抑郁倾向。
“那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苏言心神情动容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汪子君笑了笑没继续搭她的话,只是蹲下身子让自己尽量和面前的小女孩平视。
“小朋友~这一次可以告诉阿姨你的名字了吗?你看阿姨不是坏人,也真的是医生哦”说着扯起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献宝似的凑到小女孩面前。对于这个眉眼都像苏姐姐的人,汪子君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虽然她和苏姐姐算起来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苏姐姐小时候她只是以前从照片上见过。所以对于这个迷你版的苏言心,她简直是爱不释手。
汪子君目光灼灼,小朋友看着突然凑进来的一张美丽的脸,瞬间羞红了脸,快走两步绕到自己妈妈身后,抱着大腿偷偷摸摸的歪着头打量着面前的漂亮阿姨,又抬头迷茫又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果果,不能没有礼貌哦,快点和阿姨打招呼,告诉阿姨你的名字”察觉到自己女儿的目光,苏言心整个人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低头看着女儿眼中带笑,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那应该每一个当妈妈的人身上独有的气质。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面前熟悉的阿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害羞的鼓起勇气开口:“阿姨好,我是果果,大名叫杨予惜,现在读幼儿园大班”软软糯糯非常好听,皮肤又白又嫩又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就好像一个行走的糯米团。汪子君差点心都要被融化了。
“一脸原来你叫果果啊真好听,果果~,阿姨带你去看小狗狗好不好?”自动忽略杨的姓氏的汪子君说完站起身想去牵她的手。却见果果只是红着脸站在原地,抬起头无声目光的看向她的妈妈求助。眼神中即是期盼又是害怕。
苏言心看着尴尬的气氛,赶紧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孩子有点认生”
汪子君看着那软乎乎的小手,眼中难以掩饰的失望,她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才慢悠悠的开口:“没事,那咱们走吧”
哎,她还是喜欢那个偷偷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睡觉抱住自己不撒手的小糯米团子。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还有助理基本上都已经走了。不过每一层会留下来值班照看猫猫狗狗的医生和护士,以防遇到特殊情况来不及救治。
“等一下,我去把小狗狗抱过来,你们站在门外就好。”将两人带到病房外面,汪子君吩咐他们两人站在门外,顺便给两人拿了一套隔离衣和手套。毕竟果果还小,医院里面都是生病的狗狗,为了安全着想。而且病房一般也只是允许分医护人员进入。所以一大一小穿好隔离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汪子君一个人进病房里。
没过一会儿,汪子君便抱着一只小狗走了出来。
“当当~当~当~,你们看~小狗现在感冒好的差不多烧也退了,也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只是它的腿还没好利索只是打着石膏,不过打着石膏也没办法阻挡它一颗小玩闹的心。你们不知道它整天瘸着腿也要在笼子里到处溜达。整个病房就属它一天叫的最欢。前几天我还没入职,徐洛天天给打电话我抱怨呢”
这一只小狗汪子君特意吩咐安排在徐洛名下,所以这些天都是徐洛在照顾。汪子君先前跟着查房的时候已经了解它的情况。按照它的情况,是没有必要继续住院的。继续住下去不但不利于小狗的恢复,它每天的住院费还有营养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所以汪子君在开口的时候,委婉了讲述了它现在的身体状况一边说一边看他们两个人的反应。
她有想过实在不行就自己收养了。但是她回去以后仔细思考了这件事情。最终选择将决定权交给她们。虽然她热爱动物,但是自己不是圣母。不可能所有遇到的她都要帮。即便喜欢苏言心这么多年,但是也不可能是代替她收养,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要知道有时候善良,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汪子君更加希望她的苏姐姐可以自己做决定,慢慢恢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