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没少替周自涵处理烂摊子。最艰难的，被全网黑的那段日子，是季薇薇熬夜带着团队，一点点把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那时候她能保持清醒冷静，一边安抚周自涵的情绪，一边和各个部门配合，尽快扭转风向。
可现在，被推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变成了她。
虽然早已看清了娱乐圈的规则，也没有很在意，但手还是颤了一下。
紧紧拉着她的陈书绝全都感受到了。
没有放开，反而又用了点力气。
像在……
安抚她的情绪。
季薇薇垂下眼，刚好能看到那双徘徊在琴键上的手，正紧紧圈在她的手腕上。
一种陌生的暖流在心间划过，鼻子突然酸酸的。
没人在意也还好，她依然可以逞强 ，可以扮演女强人的角色，义无反顾地冲在最前。
可现在……
这个正在努力破土萌芽的小新人，明明和她一样羽翼未满，却给了她久违的归属感。
不能被影响情绪了。
季薇薇深吸一口气，一点点拉开陈书绝的手，略过了他探寻的目光，按照流程，继续把陈书绝推荐给柳岸和林寺。
两年前，摘星的王牌还不是周自涵，圈内的选秀综艺也没有如此泛滥。
LCF组合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主捧林寺的人气更是一骑绝尘，把对手远远甩在了身后。
过高的人气是把双刃剑，失衡之余，随之爆发了一众问题。
担任经纪人的郭瑞，非但没有协调好队内问题，更是在后期形成了近乎变态的压榨。
这一处细节没人没放在眼里，可季薇薇偏偏对此上心。
后来林寺能顺利和摘星解约，多有季薇薇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时她并没有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些人脉，只是本能地站在了郭瑞的对立面。
没想到现在就来了机会。
如今是林寺退圈后说完再度回归，新专辑热度必然惊人。
季薇薇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陈书绝路上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只是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没什么心情了。
他失落的垂头，看着空下来的掌心，心里乱糟糟的，甚至想找个借口，去处理一些事。但触碰到季薇薇期待的目光，还是把在意掩藏，乖顺的随着她的意思，跟着柳岸几人去了录音室。
陈书绝斜了那两个所谓的前辈一眼，更烦了。
这两人，演技太差了，让他有点担心。
他知道季薇薇把这次机会看得很重，想要在柳岸这位大制作人这里获得一些肯定。
既然是她想要的，他就会全力配合。
季薇薇拖着脸，思绪却忍不住飘散在外。
陈书绝的声音自然是好听的，可她不怎么听小语种，也听不出来歌词是什么意思。
倒是林寺和柳岸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季薇薇下意识看向陈书绝，他倒是挺稳，还能在换气的间隙对她笑笑。
季薇薇指了指手机屏幕，又冲他做了个抱歉的口型。
偷偷溜出去。
惦记着电话，她并没有看到，自她离开后，陈书绝的脸色就变得很差。
电话是季薇薇的助理小罗打来的，刚按下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罗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V姐，周哥月底要出新专，主打是一首悲伤情歌。”
“按照宣传套路，最近几天，甚至半个月，都会有你俩的传闻。”
“刚才公司还有人在讨论，我有些搞不懂郭总监的意思，难不成要把你们的恋爱公开？
“分手了。”季薇薇及时打断他。
“哦，对。”
“那天你说分手，好多人都听到了。但是……你说他们会不会要用你这句话做文章，趁机立个人设什么的？”
按照郭瑞的手段，确实会能做出这种事。
季薇薇切到后台，翻开手机相册。
那次演唱会上拍到的照片和视频她一直存着，保险起见，还在电脑，甚至网盘上都存了备份。可惜有点糊，视频和照片都没能看到正脸。
她不是刚入圈的小白，在这个大染缸浸淫许久，自然明白从哪里能找到漏洞。
仅凭这些看不清正脸的照片和视频，她甚至都能为周自涵想出洗白方式。想来对郭瑞这个老油条来说，恐怕是如小孩过家家般的手段。这些东西公开后，最多让周自涵隐退两年，趁着网络风声平静，还是可以高调重来。
要给，就要给那种，让他再也不能冒头的锤。
让他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对了，V姐，听说安娜也开始带新人了，现在是郭姐的人，两个新人最好不要撞上。”罗聪提醒道。
季薇薇道了一句好，挂了电话。
麻烦。
以前在同一个团队，她就不信任安娜。
摘星内部有选拔政策，助理达到一定年限，或者经人推荐，就有机会升为执行经纪人。
安娜在摘星熬了三年，比她到的要早，原本郭瑞要推荐安娜成为执行经纪人。却没想到，在即将敲定的时候，到公司还没多久的季薇薇成了执行经纪人。
矛盾就是在那时结下的。
起初季薇薇并不知情，在一次次“意外”狼狈后，终于梳理出了背后的故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懂罗聪的提醒，也不算很担心。
就是可惜了她的小新人，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了。
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给陈书绝听，新人心理素质一般，她不想让他提前分心。所有的暴风雨，她都会为他抗下。
季薇薇深吸一口起，调整好表情，挂上标志性的笑容，准备进去看看。
转身——
却直直撞进了一个僵硬的怀抱。
身体接触，发出了“嘭”地沉闷声响。
季薇薇下意识后退，细高跟没踩稳，险些摔倒。
好在被及时揽住了腰。
是陈书绝。
如果人的气场可以用季节划分。那么初遇时的陈书绝，是盛夏最热的那天。那个雨夜为她撑伞，又一瞬间倒回初春。
微光少年选拔时，又到了深秋之时。
可现在，却宛若隆冬。
他一句话没说，却让人感受到了寒意。
还有一点点颓。
“怎么啦？那两个人凶你了？”季薇薇笑着问他。
那两人的嘴是出了名的毒。尤其是林寺，明明没那么冷，却非要硬凹冰山男神人设，被他怼过的小新人数不胜数。柳岸嘴碎得厉害，几乎没个正形。
他一个小新人，怎么应付得来两个老狐狸？
季薇薇自觉面对这种受伤的小年轻，应该把态度放软，只好学着金荣哄杏幼的语气，温柔安慰：“别在意嘛，那两人说话，十句话里有十一句不能听，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他们两个不认可你，我也会带你出道。你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谁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陈书绝的表情终于缓了下来，从隆冬，小心翼翼偏移到了春，唇角上扬，不过幅度极小。
“他们没批评我。”
只是调侃了两句。当然内容不太……当然不能让季薇薇知道。
季薇薇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低声笑了。
后退，上下打量他。
这还没出道呢，这人就开始有所保留了，不诚实可不是好孩子。
心里想着，身体先做出了行动，像个大姐大似的，用手指戳了戳陈书绝的腰。
和杏幼合租时经常这样闹着玩，却疏忽了，男生的腰和女生的不太一样。
僵硬的不行。
季薇薇悻悻收手，没发现陈书绝的黑眸加深了几分，如一口深井，紧紧锁着那唯一探入的月光。
“我们两个现在捆绑在一起，完全可以对彼此坦白点，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干嘛这幅表情？小心变怨妇啊弟弟。”
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季薇薇顺心了。
抬眸，陈书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种表情她很熟悉，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初遇那天。
暴雨被遮蔽在外，她在星星风铃前，听他用极其不羁的语气，说出开车的言论。
——过了好几日，再看小说时，她才猛然想起那或许是一语双关。
季薇薇直觉不对，有意转移视线。
陈书绝却双手环于胸前，弯腰，把脸凑到她面前，锁定在几乎能看清彼此睫毛的距离。
“那你有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对我就不坦白。”
第一句像调侃。
可第二句，又带着能被清晰捕捉的怨气。
季薇薇的心突然剧烈跳了一下。
这感觉，有点不对。
录音室小剧场——
柳岸：书绝啊，作为歌手，你唱情歌表情要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
林寺附和地点点头：不过这首歌，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名字叫什么
陈书绝看了一眼窗外，有点烦躁，冷声答：等你开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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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