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陪

原来秦挈小时候,家里人想让他学武。练功服买的是最好的,师父请的是最贵的,万事俱备,可秦挈几乎是走两步就嫌累,动一根指头便嚷疼。

家里没办法,只好辞退了师父,把秦挈送到学堂里读书。

洪梅州与秦挈家里是世交,两人从小就认识,秦挈知道洪梅州并不喜欢读书,洪梅州也知道秦挈不喜欢做体力活。这两人当日是学堂里最优秀的学生,却无一例外都没走上仕途。

洪梅州笃信,只要秦挈肯动,他还是有那么几分走远路的功夫的潜力在的。于是他让侍女来告诉秦挈上楼见他,自己却从窗口翻下来到了一楼。

秦挈怀疑当初教自己功夫的师父转头便被聘去了洪府。

几人上楼,在一个小隔间内坐定。

楼上的隔间由屏风隔开,这屏风与一般糊纱的屏风不同,是玻璃夹油纸制成,因为玻璃挡在外层,油纸上的画面颜色如新,不易褪色。

他们坐的这一间,四面却都是雪白的。洪梅州一袭酒红长袍,坐在一片雪白之间,尽管这人脸上的神色无比正经,却总让人感觉有一些胆寒。

“许久不见,雪涛兄你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秦挈端视着这位阔别多年的朋友,不太确定地开口。

“不一样么?”洪梅州漫不经心地倚在贵妃椅上,“许是我在京都呆久了,耳濡目染了些京都当地的风俗,和江南之风不同罢了。”

江河皱眉,既然他愿意沾染北方的风俗,为何小歌楼却完完全全是南方风味,就连京城里大街小巷都有的揽客大汉也不招募?这般入乡随俗,未免也太随意了些。

秦挈突然一拍桌子:“正事我却忘了!今日我来,除了见你,还有为我这学生寻个下处的意思。我想我这学生从来没有来过北方,乍然一到此处,定然处处是不习惯。你这儿若有客房,不若寻一间,租我半年?”

“没想到秦刻深也有这样婆婆妈妈絮絮叨叨为晚辈糟心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梅州看着从前任性到猫嫌狗不待见的秦挈现在为晚辈考虑住处,连胡子尖也斑白了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既然是刻深开口,定然无不答应的道理。对了,你叫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江河说的,江河连忙俯身作揖行礼,一面说:“晚辈江河,小字长临。”

“江河?这名字大开大合,实为不错。”洪梅州笑眼盈盈地望着江河,一副欣赏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本人是不是也如名字这般大开大合。

“等会儿你随我到三楼,看看哪一间屋子最满意吧。”

“谢谢洪伯伯。”

“客气了,你们二位接下来还有安排么?若是没有,便留在我这歌楼听几曲新鲜曲子再走如何?”洪梅州提议。

秦挈正等着他这一声儿:“来京这一路,除了赶路便只能呆看路边的风景,细细算来,竟有一月有余的时间没有听曲。”

江河讶道:“老师,我不是常常编些新词唱来听吗?您莫非是忘了?”

秦挈眨眨眼。他没有忘,可正常人谁爱听男子中气十足的唱腔呢?男子长啸最为适耳,听歌儿这种娱乐活动,大多数的江南百姓,都更爱听女孩儿轻柔的唱腔。

洪梅州便召进一群女孩,每个人手上皆持着种类不同的乐器。她们身量有长有短,有高有矮,有的瘦弱有的丰腴。不过身上穿的却是统一的服装。江河估摸着,那是洪梅州请裁缝设计的衣裳。而进门以来,看到的女侍则着另一种形制的衣裳。如此一来,整个歌楼风格整齐划一,客人的需求也能更加简单明了地满足。

“绯月,随我下楼算账。”洪梅州说着起身,朝隔间外面走去,“刻深,我这生意人不比你清闲,就先失陪了。下回再来陪你喝酒叙旧。”

“洪老板,算账不是……”周绯月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她神色一敛,一句不发跟在洪梅州走出隔间。

江河看着周绯月那双拨惯算盘的手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出门,莫名就觉得,洪梅州和周绯月说的“算账”,不是同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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