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时九看着手里的小瓶子，紧张地吞口水。
只要喝下药水，他就是心愿师了……
拧开盖子，刚想喝下，袁惗一把拉住了他，“等等。”
“这个药水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姚时九顿住，“应该没有吧？”
除了那个什么“交换美好记忆”……
话说回来，怎么会有海巫提出这么中二的交换条件啊？
重振勇气，姚时九说：“那我喝了？”
“嗯！”袁惗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
屏息凝神了片刻，姚时九将这瓶药水灌进嘴里。
看他吞咽，袁惗问他：“什么味道？”
姚时九咂嘛咂嘛嘴：“好像没味儿啊。”
“那你现在就是心愿师了？”
“嗯，理论上是，”姚时九说，“在找到我的专属心愿铃之前，我可以先借我哥哥的那个。”
怕袁惗惦记心愿铃，姚时九接着补充，“海巫说心愿铃也蛮好找的，明天我就找个首饰店，把里面的手镯都试上一遍。”
袁惗动容地点头：“明天我陪你去。”
“再说吧……”姚时九从地上站起来，他有点累了，心里还总泛酸，想回海底耍会儿自闭。
袁惗又拉住他，“姚时九，等一下。”
“干嘛……”姚时九没好气。
“戒指，我还没给你戴上戒指。”袁惗看着他，眼神有些固执。
不知道是不是累了，姚时九竟然觉得这样的袁惗看起来像只可怜楚楚的大狗狗。
确切的说，袁惗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短视频里眼巴巴求主人带自己出去玩的大狗狗。
转身站好，他伸出一只手，“好吧。”
袁惗心满意足地笑，从丝绒戒盒里取出小一圈的戒指，虔诚地戴进姚时九左手的无名指上。
咚——
“袁惗……”姚时九瞪着眼睛，惊讶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袁惗奇怪，抓着戒盒起身，“没有啊。”
咚——咚——
“不对，袁惗，”姚时九说，“你知道的吧，心愿师构建幻象的条件是听到心愿铃的召唤。”
“嗯，我知道。之前姚廿依说过，我的愿望没有迫切到让他的心愿铃响起。但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可以慢慢来。我在咨询心理师，下周还要去见一位催眠师，相信不久我……”
咚——咚——咚——
“袁惗，你可能不用找了，”意识到了什么，姚时九说，“抓紧我，想着你的执念。”
“啊？”
“心愿铃响了，我听到心愿铃响了……”
姚时九低头，看着指间的戒指，“我找到我的心愿铃了。”
袁惗还是不懂，追问：“什么意思？”
下一秒，周围的一切迅速溶解。
电视，沙发，落地窗，已经窗外的海洋，全部都变成了烈日下的冰激凌，融化成几滩黏糊糊的液体，瞬间被光滑的地面吸收。
狂风乍起，灼日当头，时间成了金灿灿的一片，姚时九和袁惗被风吹得发丝凌乱，衣摆不停翻飞。
“想着你的执念！”姚时九扯着嗓子不停大喊。
但很可惜，他们所在的空间仿佛真空，无论耳语还是尖叫，声音都发不出也听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俩像被丢进了一台运作中的洗衣机，顺时针、逆时针，翻转，摇摆，又被一阵疾驰的旋风裹挟着不断上升……
起初姚时九还抓着袁惗的胳膊，后来他们握着手，再后来干脆抱在一起，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要被旋风甩进虚空里。
进入幻象前都要经历这么一遭吗？
姚时九紧抱袁惗的腰，闭着眼睛，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出来了。
过了许久，风变得轻柔，他们的身体被风托着慢慢下坠，稳稳降落在地面上。
耳畔重新有声音响起，低低的轰隆声，似飞机迫降……远方的谈笑声慢慢逼近，环绕在他们身边。
姚时九睁开眼睛，他们来到了一所学校的操场上，但他从没见过这里。
“这是哪里啊？”他松开袁惗，试探着跺跺脚——
还好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坚硬的。
姚时九暗自庆幸，至少有一样东西是正常的。
这么说的原因是，除了脚下的土地，他们身边的一切都是扁平状态，仿佛穿越进了一本彩色漫画里。
环绕着他们俩的教学楼像纸一样薄，几个穿着校服的纸片人经过他们，被风吹得一直打晃。
袁惗向前一步，左右环视道，“这是我的学校，我在这里读完了高三。”
“哦……”姚时九奇怪，“为什么不是海难现场呢？”
“可能……我对那里完全没有记忆？”袁惗垂眸分析。
“那你对这里有记忆吗？”
袁惗点头：“嗯，几个片段。”
在原文中，作者曾提过两次袁念的高中时代，说他在学校里多么的阴郁孤僻，是最不招人待见的那类优等生。
袁惗暗忖，大概因为这样，眼前的景象才会如此单薄，从三维世界压缩成二维世界。
可是，他的执念为什么会把他带来这里？
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已经是海难发生的几年后了，究竟能跟海难有什么关联？
“袁惗……”姚时九叫他，“你认识他们吗？”
说话间，几个校服大敞、吊儿郎当的男生正向他们逼近。
在所有扁平的学生和楼房之中，他们是唯一立体的移动物，因而格外显眼。
如果放在游戏世界，这帮人的脑袋顶上应该都顶着个悬浮的记号，敲一敲就会落下任务。
不过没等他们主动接近，那帮人先朝着他们走来。
“袁念……是你吧？”
为首的那个男生嗤声说，“一中的状元苗，目中无人，你以为自己很牛？”
像是独自领了任务，袁惗的眼神都变了，死死盯着的那个男生。
“啧，问你话呢，你哑了？”那男生不耐道，“快点放屁，别等会儿我们打错人了。”
姚时九最知道这种人的调性，他们明显就是冲着袁念来的。
无论他说不说话，都得挨顿打。
“你们有话好好说，现在是课间，保安还在岗，学校里也有监控，我都看到摄像头了！”姚时九警告他们。
“喂，真他妈是个哑巴？”为首的小混混对姚时九置若罔闻，仍挑衅着让袁惗说话。
“说个屁说，他就不说，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敢在监控下面打人，你爸是校长？”姚时九挡在袁惗前面，昂着脖子吼狠话，企图吸引保安的注意。
袁惗突然拉了他一下，“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啊？第一怎么了，不爱说话又怎么了，你的优秀还能成为你让人欺负的理由？”
“不是，”袁惗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但凝在手里的只是一团空气，“姚时九，他们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