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落雪一进铺子，便感兴趣地朝四周望去，她打量着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恨不得掏出钱来将它们全部买下。
“灵甄，你看这个，这个，多美啊，我从未见过此类样式，颇有一种异域风情之美呢。”她拿起一个发钗，看着它在阳光之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傅灵甄朝四周打量一番之后，一颗扑通直跳的心，迅速冷静下来，王虚尘，并不在此。
不仅如此，就连她之前所看到的掌柜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眼中泛着精光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个奸商模样。
“小姐，这可是我老陈花大价钱请人从波斯国带过来的呢。”那中年男子笑眯眯地，自夸自擂，好不得意。
“波斯国？”王落雪直呼一声，“这么远，看来你这发钗倒是值钱，告诉我售价多少，让我死心罢。”
她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如今手头钱紧了，出于某种不甘的心态，她也不愿找她爹接济一番。
那老陈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他这发钗虽然值钱，但也不是太值钱，但碰到了肥客，若是不好好宰一番，简直是对不起他的良心。
“小姐当真是慧眼识珠，这发钗镶着波斯金钻，由波斯大师亲自铸工而成，每一寸每一分，都完美到了极致……”
王落雪越听脸越黑，那老陈的话越吹越厉害，她拿着发钗的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便越发觉得自己买不起这东西了。
“落雪，我送你罢。”傅灵甄了解好友的处境，直接开口，她怕好友不接受，又补充道，“你要成婚了，我都还未送过你什么东西呢。”
“这……”王落雪沉吟片刻，随后兴奋地拉着好友的小手，“灵甄，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确一眼就看上了这发钗，爱不释手，恨不得将所有私房钱都掏出来买下它。
然而，她又确实囊中羞涩，在好友面前，她可不会支支吾吾否认这一点。
“掌柜的，多少钱，你就直说罢。”傅灵甄知晓，这掌柜说这么多，只是在和她们讨价还价罢了。
她之前也在这铺子里买过不少东西，总的来说也不算贵。
老陈眼睛一眯，笑道：“小姐可真爽快，这发钗啊，售价二十两黄金！”
“什么？”二女皆惊讶不已，这售价，不可谓不贵，明明之前的饰品，往往以白银为售，这次怎么涨上了天价。
定然是这掌柜落地起价。
王落雪首先就不得劲儿了，她立刻将发钗放下，插起了腰，瞪着这掌柜，愤然道：“掌柜的，你这发钗虽然样式不错，可不见得是以真金铸成，哪有胆子卖二十两黄金，莫不是店大欺客，耍我们呢！”
她见傅灵甄雀雀欲试的样子，连忙抓住了好友的手，阻止道：“灵甄，你可别买了，就一个发钗而已，哪里买不到，这掌柜可不是个实诚人，可别让他赚到钱。”
老陈听了可不满了：“二位姑娘，可别这样说，我这里的饰品都是这个价，爱买不买罢。”
这态度，当真是好生让人恼火，傅灵甄皱起眉头，立刻驳斥道：“掌柜的，不瞒你说，我之前也在你这铺子里买过不少东西，先前的掌柜温文有礼，待人接物挑不出错来，你这新来的掌柜，怎的如此糊弄人。”
哪知道，老陈听了，反而不以为然道：“什么先前的掌柜，这里的掌柜，一直都是我，你们怕是记错了罢。”
“什么？”傅灵甄尤为不解，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中生出一丝可怕的直觉来，又追问道，“掌柜的，你莫不是弄错了，你家的少爷……我还认识呢。”
“少爷？”老陈皱着眉头，奇怪地看着她，“哪里来的少爷，这铺子乃是我老陈的祖传家业，可没有什么少爷不少爷的。”
“什么？”
傅灵甄面色骤然一白，头脑生出一丝眩晕感，若不是有王落雪将她扶助，她定然站不住身子。
“灵甄，你没事吧。”王落雪被好友的面色吓住了，她从来没见过好友这般苍白的模样，生怕她身子又出了差错。
“我没事……”傅灵甄颤抖着回答，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看到顾客这般模样，老陈也被吓住了，他连忙道：“这位姑娘，你可别晕倒在我铺子里，污了我铺子的好风水啊！”
王落雪狠狠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这老梆子，竟然这般冷血，我倒是要为你宣传一番，看之后有谁会在你店里买东西！”
“诶诶……”掌柜急了，“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这样坏人生意呢，你……”
“别说了。”傅灵甄冷着脸，撑住身子，努力聚焦，平复着自己混乱的心，“掌柜的，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老陈连忙道：“当然一切属实，我老陈一个生意人，为何要骗你！”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虚尘的人？”傅灵甄微微颤抖着问。
“王虚尘？这是谁啊，我老陈从来都不认识。”老陈斩钉截铁道。
“那么……你是否知道，有一个名为王虚尘的珠宝商人、来自江南……”
老陈心里这个纳闷儿啊，这姑娘不是问他最后一句话吗，为何一直在追问他，让他好生无奈。
还没等她说完，老陈便立刻否认：“不认识不认识！我老陈在京城做了几十年，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叫王虚尘的珠宝商人，不信的话，姑娘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他又诉苦道：“姑娘，我们好聚好散，我将这波斯发钗送给你，你们可别到处去胡说，坏我生意好罢……”
老陈深觉委屈，虽然价格卖得贵，但是平日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啊，能糊弄一个算一个。
然而，老陈的诉苦，傅灵甄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惨白着脸，眼神弥漫着无尽的悲伤之意，仿佛遇见了世界末日般。
王落雪见好友心如死灰的模样，心疼不已，她手掌一挥，将掌柜手掌的发钗打了回去。
“谁要你这破钗子！”而后又细声细气地对着好友说着，“灵甄，要不，我们先走吧。”
傅灵甄深呼吸一口气，喉咙有丝哽咽道：“最后一个问题，掌柜的，先前你离开之后，是谁为你看的店？”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不管是王虚尘的身份，还是其他。
或许，傅灵甄是陷入了一个骗局之中，被人骗了身心。
如果真是王虚尘骗了她，她定然要费尽一切心思找到他，要他给她一个说法，与他同归于尽。
老陈烦不胜烦，将发钗丢到柜子里，毫不爱惜自己这价值二十两黄金的家伙。
他无语道：“姑娘，老陈我前些日子回家探亲去了，便招了一个短工来帮我看店，怎的，莫非是那短工将姑娘您给得罪了？”
“短工？”
傅灵甄心头发麻，她不禁想起了京城中某些咋骗团体，合伙诱骗贵女一事，心中顿时拔凉拔凉的。
“那短工是谁？”她不奢望能得到回答，但她仍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怎的知道。”老陈嘴角一抽，“这京城短工到处都是，我随便请了一个，姑娘啊，恕我直言，若是那短工真的得罪了你，你还是放弃吧。这些流油子，除了跑得快之外，啥优势都没有了。”
傅灵甄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铺子的，她身子发软，依靠在好友身上，久久不言。
后方两个侍卫，不明所以，只是以为夫人累了。
“灵甄？”王落雪知晓其中肯定有隐情，但后方有眼线，她也不敢问。
“无事。”傅灵甄挤出一个笑容，隐去眼中的悲伤痛苦之意，“我只是觉得有丝可惜罢了。”
“什么可惜？”
“那发钗还挺好看的。”傅灵甄干巴巴地说着。
“好看？还行吧。”王落雪也是个识货的人，她点评道，“那发钗虽然样式好看，但做工并不精细，哪像是那掌柜吹的那般厉害。”
精细！
这个词瞬间让傅灵甄茅塞顿开，发觉到其中的关键之处。
王虚尘铺子里的饰品，她也买过不少，都留在家中，但她依稀记得，那些饰品做工无比精美，天然成饰，精细无比，让她一眼便相中了。
那些饰品的质量，和如今铺子里的东西完全不同。
她迫切需要回家看一看，抽丝剥茧，寻找这可怕的真相。
“落雪，多谢你的提示，你成婚之日，我定要送你一份大礼！”
“嗯？”王落雪有丝懵逼，她怎的不知道自己提示了好友什么？
但见好友活过来的模样，她也放松了不少。
告别好友落雪之后，傅灵甄急匆匆地回到了丞相府中，她命两个侍卫在府内候着，自己迅速到闺房中翻找着。
终于，她找到了她珍藏的饰品，发钗，首饰，项链，各个都精美无比，泛着昂贵的光泽，一见便价值不菲。
傅灵甄小手紧紧握住这些小饰品，就连手中被硌疼出了红痕，也仿佛并未感受到丝毫般。
“王虚尘……你究竟是谁？”
手中的饰品，和铺子里那徒有其表的饰品完全不同，上面镶嵌的蓝钻宝石，金银翠玉，毫未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