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那姻缘寺的来历?”傅丞相不解,“甄甄,你怎的突然问起了这个来?”
“我只是对那姻缘寺十分好奇嘛。”她无辜道。
傅丞相对此也不太了解,不过他还是尽他所能,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自己的女儿。
“那姻缘寺,来历已久,至少拥有几百年历史,到底属谁,我也不知。不过,其能在京城中有一席之地,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然,有小道消息,称其有皇家背景,不知真假。”
他说到“皇家”二字,声音明显小了些。
“甄甄,不该我们打听的,我们就不要去打听,若其真有皇家背景,恐怕其中水颇深。”
聪慧的傅灵甄,哪能不知道她爹的隐藏含义,皇家,可不一定是指如今的陈朝。
要知道,在陈朝之前,还有孟朝等国,搞不好,那姻缘寺的背后,就是前朝余孽。
不过,陈朝自摄政王上位以来,对前朝余孽的搜剿倒是松了不少,据说,不少贼子蠢蠢欲动,想要在京城闹事,可却被摄政王的雷霆手段给镇压。
“爹,你小声点,我不问了。”
傅灵甄生怕自己多想,可她心中总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王虚尘他,莫非真是前朝余孽?
这想法使她心惊肉跳,背上也冒出了冷汗,小嘴微微哆嗦,倒是没再问下去了。
这天下午,一小厮送来了一份精美的礼物。
拆开包装之后,里面乃是一晶莹剔透的玉盒,不知里面究竟装的何珍物,竟比玉盒还要宝贵。
“这是谁送的?”傅灵甄看着这玉盒,摸了摸其材质,手中有凝实微暖的质感,她不由得惊讶万分。
这么大一个玉盒,竟全部是由暖玉制成!
这暖玉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寻常贵女寻一块作玉佩,也是有市无价,很艰难才能得一块。
如今这玉盒,恐怕可以制成好几十块暖玉,价值不菲,令人眼馋不已。
就算是傅灵甄,也是愣了许久,手放在暖玉之上,似乎是忘记了该怎样反应似的。
从接触之处,传来一股温暖的感觉,仿若连接着一条无形的线,将那温度传到了自己身上,她平日性寒,这温度十分舒服,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这……”她不知,这东西到底是谁送来的。
莫非是那秦负?
想至此,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连忙将手撤离,在衣襟上抹了好几把,生怕将她的手给玷污了。
“小姐,这是您故人送来的一封信。”小厮规矩地将信递给傅灵甄。
故人?
信?
傅灵甄拿了这信,打发了小厮,疑惑地将信拆开。
甄甄亲启:
……
“原来是……虚尘。”傅灵甄心中先是雀跃,而后又迅速笼上一层阴霾,手中的信,仿佛燃起了火焰,让她感到一丝灼烫。
抿着唇,傅灵甄还是面无表情地将信读完,她将信放在一边,而后将玉盒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奇特的天蚕丝软甲,极薄,刻印着精美的纹路,还用珍贵宝石镶嵌在内,并不硌人,反而显得柔滑无比。
想必穿在身上,定然状若无物。
“这软甲,倒是比我爹那软甲看上去要精致得多。”
收到这份礼物,她本来应该开心的,如今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虚尘,若是你真的对不住我,就算是拿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给我,也讨好不了我。”她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旦她认定的事情,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
幸得她爱王虚尘颇深,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若是寻常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想了想,她还是珍视地将那软甲放回玉盒中,将玉盒放在自己的衣柜之中。
在信中,王虚尘表达了对她的思念之情,他的爱意流转于其文字之中,一字一句,可见他情谊真切,让傅灵甄的心又软了几分。
“我想要的,是你的解释。”她喃喃自语。
……
李夫人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的丫鬟,在禀报着什么。
听到关键之处,她神色一动,问道:“你说,有人给那丫头送礼?”
“是的,夫人,我亲眼所见。”
王虚尘犯了相思病,直接以商人之子的名义给傅灵甄送了礼,这样一来,这送礼一事,肯定不会像之前送面具那般,悄无声息。
因此,他所打的名声,是她结识的故人。
他虽然知晓,这般不明不白送礼会让傅府的人起疑心,但他已将傅灵甄视作他的夫人,他身份又高贵,举止自然便随意了些。
如今天下,都是他说了算,他又有何惧?
“果真。”李夫人沉吟片刻,挥手将丫鬟赶走,喃喃自语,“她果真还没与那卑贱的商人之子分开。”
作为一个女人,她想到了更多,这为情所困的娇小姐,说不准就被那男人给哄骗,两人一同私奔而去。
若是傅灵甄真私奔了,那对丞相府来说,可是一大污点,更会影响她在府中的地位。
傅丞相第一个怪罪的,定然是她!
如此想着,李夫人心中一咯噔,眼睛一眯,暗道要好好将两人盯好,决不能让傅灵甄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先前我都给老爷说了,要早日将她嫁出去,这女子年岁到了,自然就要早早地相看,怎能自私地将她留在府中。可老爷,偏偏不信我的话,反而认为我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将我好生骂了一通……”
李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做出冲动之事来,可别怪我。”
她,都是为了丞相府的名声着想,作为丞相的续弦,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十分不错了。
傅灵甄不知道的是,自某日起,她身后就跟了一个小尾巴,悄无声息。
“什么,你说那秦负约我?”傅灵甄眉头一皱,暗道此人真不知好歹,当真是恰好撞到了枪口之上。
自她将那可怜的女子安置好之后,便想着,该怎样将那秦负的真面目揭露而出,可她又没有证据。
光凭那可怜女子的一面之词,更不能让秦负承认。
可惜,那可怜女子,也没有任何证据。
那玉佩是秦负终日佩戴于身,可怜女子不经意看到了那玉佩的模样,将此模样铭记于心。
虽然傅灵甄先入为主,已然确定秦负就是那渣男,但在可怜女子确认之前,秦负依旧是“无辜”的。
“罢了,就先见上一见,先确认一番,秦负是否是那渣男,唯恐冤枉了无辜之人。”
于是,傅灵甄便让可怜女子王清作侍女打扮,并为她乔装了一番,直到看不出原本的容貌来。
“小姐。”王清苦笑一声,“我如今这副模样,就算是无任何乔装站在他跟前,他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我来。”
这些日子,王清受了很多苦,面黄肌瘦,脸蛋早就没有原先那般圆润美丽,反而显得干瘪无生气。
“莫说是他,恐怕就连我那所谓的亲人站在我跟前,定然也认不出我罢。”想至此,王清哽咽了一声,眼眶微红,实在是想到了伤心事。
她已经没有家了。
傅灵甄见她伤心的模样,心情也十分沉重,在落雪的故事中,王清的爹抛弃了她,实际并非如此。
王清的爹是务实之人,不愿自己的女儿与那所谓的权贵之子在一起,因他行商这么多年,可是见过了很多龌龊,身份越高贵的男子,越是难以托付。
然,王清非要与那渣男在一起,还将身子交付给了他,为他一心一意付出,她爹见此,直接气得发病,可王清依旧执迷不悟。
直到渣男玩腻了,笑着地将王清遇袭的真相告诉她之后,她才幡然悔悟。
可当她羞愧地回到家中之时,却不知为何,她爹知晓了她被玩弄的事情,直接被气死,死不瞑目。
而她,失去了亲爹的庇护,家产被所谓的亲人霸占,人也被赶了出去,无奈流浪,沦落至此。
“王清,你别伤心了。”傅灵甄幽幽叹了一口气,心中生出了恻隐之心,“若是你此后无处可去,就在我身边如何?”
“小姐。”王清抹了一把泪,感动地望着她,“我定会为小姐做牛做马,不负小姐的恩情!”
“好姑娘。”
一主一仆应了约,后方跟着一侍卫,三人来到了碧轩阁,是那秦负约她至此。
“又是碧轩阁。”她隐晦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心中既希望看到那个人,又不想这么快见到他。
所幸的是,王虚尘并不在此。
罢了……
殊不知,碧轩阁的侍从见她模样,神色闪烁,偷偷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了某一人,那人,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厢,王虚尘乘坐于马车之上,他抿唇轻笑:“甄甄,这次我们又要偶遇了。”
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么想念她,可小姑娘不知怎的,在收到了他的信件之后,也没有什么表示。
兴许是他在信中写得过于委婉了,小姑娘并未发觉到他对她的思念之情,也没意识到他在“邀请”她。
一贯矜持的王虚尘,在批阅了众多事务之后,终于忍受不了相思之情,决定“主动出击”,在傅灵甄身边刷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