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忐忑，莫北端坐在长椅上一边看着其他参选者在评审室进进出出，一边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
鲁煜三人的表演顺序排在倒数第二，正好在莫北的前面。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拥有着充裕的练习和适应的时间。
经过一番简单地排练后，三人看向依旧一副老僧入定模样的莫北，忍不住发问——
“莫难哥，你待会儿打算表演什么？”
倒也不怪他们好奇，因为他们实在想象不出来，眼前这位穿着极具乡土气息的大哥究竟会在男团选秀的海选上表演什么曲目。
总不至于是乡村民歌吧？
因为正在修复声带，江莫南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用手比划。
看不懂他的手语，周明耀挠了挠头表示不理解，“莫难哥，你干嘛呢？”
江莫难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想要表达自己暂时开不了口。不料此举落在三人眼中便成了大问题。
“哥，你嗓子怎么了？”
鲁煜声音有点大。只一瞬，在大厅内的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瞬间受到众多视线瞩目的莫北不由一滞。
不等他反应过来，这些热心的少年便围了上来——
“要不要紧啊？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不了话了呢？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失语了？”
“哥，要不你还是先别参加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听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莫北极力控制住想要开口的冲动，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有一分钟。
怎么着都得忍住！
鲁煜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樊乐制止。
见莫北低着头一言不发，鲁煜怔了怔，最终将快到嘴边的那句“反正你也只是来凑热闹的”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临上台前嗓子突然出了问题，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很受打击。他们现在这样劝，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容易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
哪怕对方来参加海选纯属玩票性质。可作为刚认识的朋友，同时也是同场竞争的“对手”，他们确实不好说出让人放弃的话。
毕竟类似的话他们也曾在父母同学那里听到了不少。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到底是上台还是放弃，这种事终究还是得让人家自己做决定。
正当气氛陷入低迷之时，对面充当评审室的剧场大门打开，一名工作人员从里头走了出来。
“29号可以进场准备了。”
闻言，三名少年的神情顿时紧绷起来。
顾不上安慰莫北，三人慌慌张张地背起乐器跟着工作人员进入了评审室。
就在评审室关闭的前一秒，面板上的声带修复倒计时终于变成了0。
刨除刚刚进去的三名高中生，在这之前的其他参选者全都已经离开了。如今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莫北摸了摸喉咙，尝试性地开嗓。
与先前阻塞嘶哑的感觉截然不同，这一次清澈的嗓音如流水般从喉咙里流淌而出，和他记忆中的声线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见状，提心吊胆了好一阵的莫北顿时松了口气。
即便接下来在舞台上无法正常发挥出原先的舞蹈实力，他也可以靠着声音搏一把。
这般想着，没过多久先前那名工作人员又一次走了过来。
“你是30号吧？可以进来准备了。”
莫北闻言连忙站起。
“伴奏带了吗？”
闻言，莫北这才想起上台表演还需要准备伴奏这件事。鲁煜三人本身就是玩乐队的，所以用不着准备这些。可他纯粹是临时起意，所以自然是两手空空毫无准备。
不过眼前的工作人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带伴奏的话待会儿跟现场的音效老师说一声。”
话虽如此，但工作人员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些来参加海选的人也太不专业了，总是不带伴奏。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这人一多就容易耽误时间，里头的选角导演又是个急脾气，弄不好又得骂人。
莫北并不知道海选现场工作人员心里的小九九。在进门之前他摘下了帽子口罩，挽起牛仔裤的裤脚，将POLO衫的一侧衣角塞进裤腰，并把脱掉的长袖外套围在腰间。
一时间，原本带着乡土气息的工地中老年男士套装竟被爆改成了有点潮流的街头嘻哈风穿搭。
走在前方的工作人员对此无知无觉。把莫北领到音效老师这儿，她正准备交代两句，结果刚一回头却猛地愣住了。
帅哥你谁？
刚才那个看起来土土的大哥人呢？
眼前的男生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漆黑的墨瞳，鼻梁高挺笔直，皮肤苍白得不似活人。再配上一张无甚表情的高冷面庞就显得他像天边的高岭之花，看起来格外生人勿进。
卢晓茵万万没想到对方掩盖在帽子口罩底下的脸竟会如此惊为天人。
毕竟这位参选者打从一开始就包裹得十分严实。是以在看到脸之前，她对眼前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衣品可怕又高又瘦的乡下小伙。倒也不能说她以貌取人，主要还是因为对方的这身衣服连她50岁的老爸都嫌弃。
可如今卸掉了口罩帽子，眼前人哪里还有她印象中的乡土气息？
哪怕过去在工作中见过不少艺人，她也依旧认为面前这位小哥的颜值是数一数二的。甚至仔细一看，他长得和某位故去多年的男明星非常相似。
虽然诧异于对方掩盖在口罩帽子底下的容颜，但工作状态中的卢晓茵到底还是专业的。压下内心乱撞的小鹿，她温声对莫北道：“这位就是负责伴奏的音效老师，你要表演什么曲目就跟他沟通吧。”
莫北道了句谢，便对眼前的音效师道：“你好，麻烦帮我准备一下《无畏》的伴奏。”
“《无畏》？哪首《无畏》？”
一旁，音效师一边打开后台的音乐软件一边搜素。
“莫北的《无畏》。”
“哦，那首啊。得有二十年了吧……”
胡子拉碴的音效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21年。”
闻言，音效师下意识的抬起头。随后便对上了一张英挺俊逸的脸。
恍惚间，他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原来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相似的人……
心中闪过了一丝感慨，音效师将《无畏》的伴奏添加到播放器。
“可以了。”
同对方道了句谢，莫北便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台下的候场区。
台上，鲁煜三人似乎刚刚表演完。
只见他们紧紧抓着话筒，一脸拘谨地面对着评审席。远远看去就像三只染了毛的小鸡仔。
然而从评审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对三人刚才的表演并不满意。
就见最中间的那位帽子的微胖男士直接拿起话筒说了句：“你们的表演我们已经看过了。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们的。回去等通知吧。”
但凡有过面试经验的人都能听得出来这样的说辞无疑是“你落选了”的委婉说法。鲁煜不是第一回参加海选了，自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
只见他握住话筒的双手微微收紧，飞快地对着台下的选角导演鞠了一躬便和两位同伴背着乐器下了台。
因为落选的原因，感到失落和心烦意乱的鲁煜三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在台下待机的莫北。直到樊乐与其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瞟到了对方围在腰间的外套。
这不是莫难哥的衣服吗？
下意识的，他扭头看过去，结果却只能看到一个匆匆上台的瘦高背影。
叫住了准备开门离开的二人，樊乐道：“莫难哥上台了，咱们等等他吧。”
闻言，鲁煜顿住了抓住门把的手。
想起表演前对方的异状，他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他都那样了竟然还敢上台？上去表演哑剧吗？”
一时间，鲁煜因为海选失败而产生的糟糕心情竟莫名缓和了些许。
尽管已经是第13次落选了，但他还不是最惨的。
莫难哥可是在上台前莫名其妙的失声了啊！遇到这种事换成谁都会慌的吧？
虽然说对方只是单纯来凑热闹的并不像他们那样执着，但他却没有因此选择放弃。
想到这儿，鲁煜最终垂下手。
“……那就再等一等吧。”
和领路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三人悄悄地留了下来。
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看向不远处的舞台。
舞台上，明亮的灯光洒落。一张白皙瘦削却又不失英挺俊秀的面庞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看着矗立在上方的人影，鲁煜三人顿时愣住了。
“这是……莫难哥？”
鲁煜微微一怔。
他这才想起，从认识到现在，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对方的脸。
台下，几位选角导演眼睛一亮，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可算是碰到一个相貌优越的参选者了。穿着这么简单朴素的服装都能有这样的视觉效果，可想而知他的底子有多好。
虽然说长相只是他们选人的其中一个基准，实力和个人魅力也同样重要。
但当一个人的某项优点远远超出平均基准线的时候，那么其他条件就可以适当放宽。
以他们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位参选者的身上似乎拥有着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明星光环，也就是所谓的“星味”。
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与二十年前的顶流偶像莫北有着超高的相似度。
这简直就是自带话题度啊！
面对这样一张脸，很难不心动。
想了想，节目总导演卓言斌最终咬了咬牙，哪怕对方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是个四肢不协调的舞蹈白痴他也认了。
即便最终成不了团，单凭这样一张脸也能为节目带来一定的话题度。
心中思忖着，卓言斌拿起了眼前的报名表扫了一眼，眉毛微挑。
好家伙，这么巧？竟然还选了莫北的成名曲。
看来这位小哥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
就是不知道唱的怎么样了。
只希望他待会儿的表现不要太拉垮。要不然等节目播出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网友取笑东施效颦。
毕竟在饭圈，拉踩是永远的主题。
想着，卓言斌看向舞台上的男生——
“好了，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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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海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