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墨的伤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但夏若晨却坚持要他留在医院里再观察几天。
不过,他在医院住了几天便受不了。
有一次,江子墨偷偷去办理出院,却被她逮个正着:“你要干嘛去?”
江子墨一脸无辜地说:“我没事啊!”
“没事你还想跑!”夏若晨瞪眼道:“小心伤口又崩了!”
“......”
江子墨只能默默回到病房。
就这样,他前后住在医院快一星期了。
这些天里,夏若晨天天都往医院跑,但除了第一天带了宋曦来探病外,后来就没再带他来过。
一来是医院的病菌太多,小孩不宜长时间逗留。
再加上,以前因为家里没人照顾他,所以只能天天带着他,但现在家里有南宫凌帮忙看着,夏若晨倒不担心。
好不容易,江子墨终于得到医生允许可以出院了。
这天下午,夏若晨便来接他。
不过,江子墨的伤口还得拆线才能回去,所以夏若晨只能在病房外等着。
此时,走廊突然响起声音。
“小夏?”
正在等待的夏若晨扭头望去,看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灰色风衣,脸型清隽俊美,眼尾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整个人就是优雅贵公子的气质。
男人身后,跟着四五名保镖。
他径直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眼神却紧盯着前方的女孩,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已。
夏若晨的小脸一僵,眸子闪过一丝厌恶。
她扭头就走。
对方见状,赶忙追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臂,拦住了她的路。
“小夏,能聊两句吗?”男人看着女孩,眼中带着丝丝恳求。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女孩抬起小脸,冷淡地望着眼前的人。
说话的人有着清俊的面孔,眉宇间渗透出平和清淡的神韵,连嘴角的弧度都弯得恰到好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温良宜人。
然而,就是这副嘴脸害得她离乡背井,从天之骄子变成家族耻辱。
夏若晨攥紧双手,忍住揍他的冲动。
忍!
现在还打不过他。
“小夏,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我们都很担心,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一堆虚情假意在耳边嗡嗡叫,这种装作深情款款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没有其他人,夏若晨终于忍到极限。
“放手!”她大喊。
男人被她吼得愣了愣,松开了手,“小夏......”
“夏若晨!”
熟悉的声线从后面传来,打断了这份虚伪。
夏若晨回头,看见穿着病服的江子墨正快步走过来。
江子墨的眼中满含着担忧和焦急,“没事吧?”
“你怎么出来了?”夏若晨惊讶道。
江子墨一拆完线就发现夏若晨不在门外,连忙跑出来找。
没想到竟看见这一幕,江子墨的眉头拧紧了几分。
男人看见他们两个亲昵的模样,眼睛微眯,脸色沉了沉,随即又恢复平静。
江子墨没理会他,只是拉着夏若晨的手,温柔地问,“有没有受伤?”
“没事啦。”
夏若晨摇摇头,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强压住自己的怒火,“连亦彬,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别再来烦我!”
镜片后凌厉的目光扫视着眼前这群人,视线最后落在为首的那人。
江子墨的眸色渐冷。
“我们走吧!”
丢下这句话,女孩条件反射般拽住了身旁人的胳膊。
她怕自己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会狠狠地甩他俩耳光。
江子墨看了眼站在对面的男人,眉头轻蹙,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跟着她离开。
只顾离开的两人都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狠毒的目光紧盯他们紧握的双手。
一路上,江子墨都默默跟着她,任由她牵着自己,也没问怎么回事。
他可以看出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可惜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她。
既然知道连亦彬在这儿,夏若晨连一秒钟都不想待在医院。
江子墨换回便服后,两人就离开医院。
走近江子墨的车子,夏若晨理所当然地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下一秒,修长的手臂撑在车框,挡在她面前。
即使没有使劲,肌肉线条还是若隐若现的。
“我开。”清冷的音调在头顶响起。
夏若晨顿时不同意,“你还伤着。”
听出她语气里的关心,江子墨勾起嘴角。
“没事。”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身高一米八五的江子墨将一米六不到的小身影笼罩着,在半搂半推似的状态,把夏若晨塞进副驾驶座。
女孩轻叹。
算了!
开个车应该没什么大碍。
夏若晨坐上车后,看出窗外的风景,思绪渐渐飘远。
连亦彬,连家后人。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间甚至比亲兄妹还要亲近。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他们或许还会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心口隐隐作痛。
江子墨瞥了一眼车里的人,眸底闪过一抹道不明的情绪。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江子墨径直下了车,走向主楼。
夏若晨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家楼下。
女孩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进来吧!”
男人淡然的声音传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家,但这次好像有点儿不一样。
夏若晨站在门口处踟躇了几秒,有点儿迟疑。
江子墨转头瞥她,笑问:“怎么了?怕我骗你?”
“当然不是!”夏若晨矢口否认。
说话间,夏若晨已经被他拉进了屋内。
江子墨拿出一双男士的室内鞋,放在夏若晨的跟前。
“家里只有一双,先凑合着。”
毕竟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带人回家。
“不用麻烦......”
夏若晨想拒绝,却被对方一记眼神制止。
“穿上吧!”
江子墨态度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若晨拗不过,最终也只能换上对方为她准备的拖鞋。
女孩小小的脚丫套在宽大的深灰色拖鞋里,显得格外小巧可爱,让人看着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江子墨脱掉鞋子,直接踩着袜子走进屋。
夏若晨见状,连忙跟了进去。
“那个......”
夏若晨刚准备说什么,却见对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调了几个台,便把频道转到了新闻台,“我去洗澡,等会我送你回去。”
话落,男人便往浴室走去。
夏若晨愣怔几秒,赶紧道:“你身上有伤......”
“你帮我洗吗?”男人挑眉反问。
这话一齣,夏若晨立刻哑巴了。
她轻咳一声,“你、你自己小心点。”
江子墨发出一声轻笑,随即便进了浴室。
在医院住的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洗澡,他早就受不了了。
夏若晨站在客厅中间,有点尴尬,无奈之际,只好打量屋里的环境。
客厅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摆放着一张宽大舒适的沙发和简单的家具,接近阳台的位置还有跑步机。
内室里,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夏若晨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一边看着电视新闻一边等候。
不多时,江子墨洗完澡,下半身裹着浴巾从内室里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
少了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神更显凌厉了几分,眉目间隐约带着些许冷峻之色,令人望而生畏,却让人想探究......
可惜的是,结实紧致胸口有大一半都被白色绷带遮住了。
半湿透的白绷带渗着些许红色,尤其显眼。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厨房倒水喝。
夏若晨抬头时,便看见对方的背影。
他的背部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结实,充满诱惑的弧度。
宽阔的脊背透着一种坚实,以及让人难以忽视的力量感。
夏若晨一时间有些晃神。
直至对方转过头来,她才反应过来。
江子墨的目光定定地睨着她。
没有眼镜的掩饰,炙热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
夏若晨心虚地移开覙线,不敢与对方直视。
生怕自己会看见他那抹令人怦然心动的身材。
江子墨将手中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
水顺着唇线滑落,落入喉咙,带起一阵甘甜。
夏若晨的呼吸渐渐变得紊乱起来......
快要忘掉的画面在这时显得格外清晰。
“喜欢吗?”
“唔......唔.......”
“宝贝,再说一遍......”
熟悉的低喘似乎在耳边不停诱惑着她。
夏若晨的脸颊烧烫的厉害。
她用力一甩脑子,企图将脑海的废料都丢出去。
江子墨没有留意她,只是将手中空了的杯子随意放回茶几上,然后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
就这样,两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
“要换药了。”
夏若晨正想说要离开,却被江子墨打断。
女孩这才想起来,他还需要换药。
“哦,我给你拿药......”
江子墨出院时,药包什么的都放在夏若晨的背包。
这会儿她把东西全都拿出来,先把外敷内服的药都分开。
“有纱布绷带什么的吗?”夏若晨问。
医院只给了外敷的药水,没有包扎用的绷带。
“那边柜台里。”
江子墨指了指角落处的一个抽屉。
夏若晨走过去打开柜台,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医药箱,从里头取出纱布和绷带来。
她把东西摆成一排,然后跪坐在沙发,俯视身侧的男人。
盯着对方上半身,夏若晨有点儿脸红耳赤。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场景。
“怕了?”男人挑眉问道。
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谑。
夏若晨闻言,心头猛地紧缩了一下,“怎、怎么可能?”
她犹豫着,但还是慢慢拆开他身上湿透的绷带。
毕竟伤口再这样摀下去,恐怕会恶化。
夏若晨将绷带和纱布小心翼翼地拆开。
她的动作很轻,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她的细致认真。
江子墨垂首望着她,目光深沉,一眨不眨。
随后,他的目光不由地往下挪动,盯着夏若晨白皙纤细的小手。
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白皙纤瘦。
她的手指比他想象中还细腻......
蓦地,江子墨倒抽一口凉气。
伤口处的刺痛让他眉头微蹙,却没有说什么。
“弄疼了?”女孩连忙问道。
对方后背处有几个小洞,胸前有几道抓痕。
这些都是保护她所伤的。
她越想就觉越内疚,恨不能替他受伤。
江子墨淡淡地笑:"没事。"
盯着对方的伤疤,她的眸中闪过一抹愧疚。
“我再轻点。”
说着,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在他的配合下,解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直到绷带完全解开,夏若晨瞳孔一缩!
只见除了新增的伤口,身上其余的地方都布满斑驳的疤痕。
这些伤疤纵横交错,密布于他的身体上,就象是一幅幅狰狞的画卷,让人心惊胆战。
左腹上有一道深色的伤疤延伸至后腰,肩膀处也有几道浅色痕迹,似乎是被锋利的物体划过……
“吓到了?”头顶传来磁性的声音。
夏若晨回过神来,看见他微抿唇瓣,黑眸里似乎藏着几分不安。
江子墨以为她害怕,正想拉过毯子盖住这些伤疤时,她却出声了。
“怎么伤的?”
江子墨的动作一顿。
他抬头望向她。
大眼睛里没有预想中的厌恶,只有满满的心疼。
“不记得了.....”
特调组都是和穷凶极恶的犯罪组织打交道的,每一次都是豁出生命去完成任务,谁又会记得是如何受伤的呢?
实在是太多了......
“这道呢?记得吗?”夏若晨的声音低哑,指尖轻轻拂过最狰狞疤痕。
从腹部开始划到后腰,凹凸不平的疤痕早已结痂,但愈深的颜色却愈显示着当时伤势的严重。
江子墨沉默了会儿,“一次卧底被发现了。”
夏若晨抚摸着那道疤痕的手一顿。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女孩知道当时肯定极为凶险。
她轻轻俯下身,轻吻那道丑陋的疤痕。
她的动作让他一怔。
“不疼了。”夏若晨用唇压上疤?,轻轻摩挲。
江子墨心里头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心脏。
他垂首看向怀里娇小的女孩。
此时的她正如虔诚的信徒一般,温柔细腻的亲吻着那一道道的伤疤,仿佛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他的呼吸蓦地紊乱。
江子墨轻轻闭上眼睛,心底的某种情绪逐渐膨胀。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这辈子,他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