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雨停后,纲手在药圃里摘了把晒干的艾草,转身对正在翻晒药草的小樱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正经的亲传弟子了。”
小樱手里的木耙“哐当”掉在地上,抬头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师父!”
“别急着叫师父。”纲手把艾草捆成束,语气平淡,“我教你的,可不止望闻问切。”
她带着小樱去了后院那间废弃的柴房。推开门,灰尘在光柱里飞,角落里堆着些锈迹斑斑的铁器——是些被弃用的忍具,苦无的刃口卷了边,手里剑缺了角。“从今天起,卯时的早课加一项。”纲手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桩,往地上一竖,“用拳头打碎它。”
小樱愣住了:“师父,我们不是医者吗?”
“医者?”纲手挑眉,指节在木桩上敲了敲,“你以为当年药仙谷的火是怎么灭的?是靠我师父拿着药杵跟人讲道理?”她忽然扬手,快得小樱只看见残影,“砰”的一声,那根木桩竟从中间裂开,木刺飞溅。“这世道,光会救人不够。你得先学会,不让想救的人被人伤着。”
接下来的日子,小樱的手心总是缠着布条。天不亮就对着木桩出拳,起初拳头红肿,连木皮都打不掉,纲手就在一旁喝酒,冷眼看着:“查克拉聚在拳峰,不是让你把力气耗在胳膊上,是让它像针一样,扎进木头里再炸开。”
她教小樱的,是连静音都没学过的东西。比如怎么在三招内卸了对手的关节,怎么从眼神的微颤里看出对方的破绽,甚至怎么把药圃里的毒草熬成最快见效的迷药。“这不是害人。”一次小樱捏着毒草犹豫时,纲手这样说,“去年闯进茶馆抢药的那伙马匪,你以为我是靠说理想让他们滚的?”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这是‘锁筋散’,沾一点,三天内胳膊抬不起来,比刀子管用,还不沾血。”
夜里,小樱常对着油灯看自己的手。左手的指尖还留着碾药草的薄茧,右手的指关节却多了层硬皮。她想起刚来时,以为学医就是救死扶伤,如今却在学怎么让人生不如死。
这天傍晚,静音端来药汤时,见她对着木桩发呆,轻声道:“老板娘年轻时,医术比现在还厉害,可她总说,医者的手,既要能缝补伤口,也要能握紧拳头。”她指了指药圃角落里那棵歪脖子树,“那是老板娘刚开茶馆时种的,据说当年有伙人想放火烧茶馆,她就是靠那棵树,把七个人全砸晕了。”
小樱望着那棵树干上明显凹陷的树,忽然懂了。第二天卯时,她站在木桩前,深吸一口气,将查克拉聚在拳峰,不是用蛮力,而是像碾药粉时那样,让查克拉顺着经脉流转,在接触木桩的瞬间猛地爆发——“咔嚓”一声,木桩应声断成两截。
纲手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手腕上的青玉葫芦晃了晃。她没说话,转身回了屋,却在柜台上多放了一本旧册子,封面上写着“怪力拳要诀”,字迹苍劲,是她自己的手笔。
夜里,小樱在灯下翻那本册子,扉页上有行小字:“能救人,亦能护人,方为医者。”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她忽然想起鸣人说过的,外面的江湖有多凶险,也想起纲手红着眼眶数落自来也的模样——原来那些看似坚硬的棱角,都是为了护住心里的柔软。
她握紧拳头,指节的硬皮蹭着书页,忽然笑了。或许,这才是“亲传弟子”的意思:不只是继承医术,更要继承那份在乱世里,既敢悬壶济世,也敢挥拳护道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