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贺楼茵在等一个命中注定的情缘出现。
今天是惊蛰,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山林间水汽浓郁。本是春来万物生的季节,可潮湿的的天气却让人心情烦躁。
贺楼茵坐在槐树下,苦着一张脸。
自从多年前圣魔一战,正道把那只老不死的天魔关进五方山底下后,南道真与北修真也不斗了,修行界迎来了漫长的和平。
只不过嘛,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修道者的温饱解决了,便开始研究起情感问题来。于是乎,找道侣这件事便在修行界中风靡起来,尤其是南山剑宗这群单身了半辈子的剑修们,昔日的浩然剑都给练成了情意绵绵剑。
起初,贺楼茵不屑一顾,但孤独女人的日子过久了,竟也开始觉得腻味。
眼见同门们都找到了命中注定的情缘,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生活,贺楼茵却是混得惨淡。
常言道,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可贺楼茵却是两不沾,不止情缘没找到,就连跟三师姐打的赌也输了。
天杀的,谁能想到她那个修无情剑的大师兄会临门一脚转修多情剑呢?
这不,正传信邀请她参加他下月的结契大典,信中还不忘暗示她多带些贺礼,毕竟养家糊口可不容易啊!大师兄的意思反正她一个单身剑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于多出来的那些钱,倒不如为他的小家做些无私奉献。
贺楼茵气得嘴角抽搐,抓起信纸团成一团砸进草丛,两只在草里捉虫吃的鸟儿被吓了一跳,一前一后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真讨厌,怎么连鸟儿都是成双成对的!
贺楼茵更烦闷了,她抓了抓脑袋,抖了抖干瘪的钱袋,里面哗啦啦掉出几颗东珠来,她拿了根树枝扒拉着开始计算这些钱还够几个人的新婚贺礼。
山间扬着穿林风,槐树叶子一片一片的掉,贺楼茵一口接一口的叹气。
不够啊!
她这群转修情意绵绵剑的师兄师姐们一个接一个的成婚,她这些年攒小金库已经要撑不住了。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将这些钱吐回来。
贺楼茵计上心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衣裙上的尘土,踩着东风便来到了她的好师尊这里。
好师尊慕容烟对她的终身大事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别影响她修习茶道。
贺楼茵赖着不动,瞪着眼睛开始哭诉她这些年花出去的份子钱,并扬言:“你若是不搞定我的终身大事,就将我这些年代你出的份子钱还回来!”
抠门如慕容烟自然不愿意,只好安慰道:“孤独女人,永葆青春。”
贺楼茵怒道:“我难道就不能美男和青春二者都要?”
慕容烟呛出一口茶水,干咳了好几声讪笑道:“我与你说过的,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道途上有一道生死劫,还是情劫——”
贺楼茵打断:“那不正好。我得到了情缘的同时也勘破生死大劫,成为道门第一剑岂不是指日可待?”
闻言,慕容烟放下茶杯,低低叹了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劝说:“你的情劫并不是随便找个情缘便能勘破的,需要等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出现。”
贺楼茵问:“那他什么时候出现?”
慕容烟愣了愣,哑然失笑道:“我又不会算卦……”
贺楼茵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她这师尊不靠谱。
眼见着小徒弟又要不高兴了,慕容烟“哎”了一声,抬手招呼她过来,附耳说:“苏子然回来了,你要不去找他算两卦?”
苏子然,整个南山剑宗唯一的术士,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给人摸骨算命。
贺楼茵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足尖一点便从慕容烟面前消失了,半刻钟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慕容烟面前。慕容烟还没来得及问她都算出来些什么,便听见小徒弟神采飞扬道:“我要下山!”
慕容烟疑惑:“嗯?”
贺楼茵挑眉说:“苏长老说了,我那命中注定的情缘这几日便会出现在蜀黎山。”
说完便化作一阵风向山下掠去,慕容烟只听见风里未消的余音:“对了师尊,下个月大师兄的结契大典我就不去了。”
慕容烟唉唉叹了好几口气,召来剑侍吩咐说:“传令下去,就说我要闭关了。”
这份子钱,谁爱出谁出吧。
……
蜀黎山离南山剑宗不算远,贺楼茵脚程极快,仅花了三日不到便到了蜀黎山。
春天的蜀黎山树木郁郁葱葱,漫山遍野的野花争先恐后绽放,贺楼茵闻着风中的花香,惬意地眯了眯眼。
赶了三日路,贺楼茵决定短暂休息一会,再去寻找她命中注定的情缘。她旋身跃至蜀黎山山巅最高的那棵树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后缓缓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是被一阵打斗声吵醒的。
“把东西交出来,可留你全尸。”
为首的黑衣人满脸凶神恶煞,身后跟着的同伴们各个手提长剑,怒眉扬杀,看着也不是很好说话。
贺楼茵借由浓密的树叶隐匿身形,暗中打量着被黑衣人们围攻的青袍道人,那人背对着她,看不出具体面容,但依身形推测和他讲话时的声音来看,是名男子。
会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位情缘吗?
贺楼茵看了看手腕,上面干干净净。
苏子然说当她遇见她那位命中注定的情缘时,手腕上会亮起殊离花印记,而要解决情劫的办法也很简单,要么两情相悦,要么——
杀了他。
贺楼茵自认为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喜欢打打杀杀,平生唯二的爱好就是谈谈情和练练剑。
希望她那位情缘是个识相的,她可不想由多情剑转修无情剑,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杀夫证道。
树下两拨人依旧对峙着,贺楼茵淡淡扫了眼,决定再观察观察,等到青袍道人陷入生死垂危之际她再出手,完成一场漂漂亮亮的美救英雄。
那名被围攻的青袍道人应该是个术士,虽然战力不是很强,但胜在道法造诣极高,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精确操纵真元布下杀阵,几个杀阵布下,黑衣杀手们的数量骤减了一半。
领头的黑衣人没想到青袍道人在受了重伤后依旧能顽强抵抗,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他再也忍不了了,嘴角勾起反派的弧度,口中发出嘲哳的声音:“以吾之血,引吾祖魂附我身。”
说完后,黑衣人漆黑的瞳孔瞬间变得污浊,身上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黑气。
是咒术。
贺楼茵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也不知道这鬼道修士请的他哪一辈的祖宗,瞬间周身真元暴涨,青袍道人被逼得接连后退,眼见着就快要退到断崖边,贺楼茵从树上一跃而下。
“下午好啊,各位。”
她笑眯眯地朝他们打招呼,却没一人搭理她。
贺楼茵疑惑,“嗨?看不见我吗?”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他沉浸在同伴死亡的愤怒中,竟没察觉到这片林子里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一起杀了就行。
贺楼茵轻飘飘抽剑挡住黑衣人攻击的同时还不忘朝青袍道人投去一瞥,短暂目光交接后,贺楼茵的目光由好奇变为惊叹。
真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神仪明秀,朗眉疏目,不似人间客。
贺楼茵立刻就将命中注定的情缘抛之脑后了,她决定先跟这个貌美青年发展一段关系。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救下他。
黑衣人不敌贺楼茵,接连败退,不得已质问道:“南道真为何要干涉我们与北修真之间的恩怨?”
贺楼茵眨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双手合十,无辜说,“我素来喜欢行侠仗义。”
说着,也不再理会黑衣人的喋喋不休,直接凝出一道剑意将众人打飞。
黑衣人知晓今日难以取走青袍道人性命,并且再继续与贺楼茵打斗下去,恐怕自己也落不的好,遂朝着为数不多的同伴大喊一声:“走!”
黑衣人远遁而逃时还不忘朝贺楼茵扔下威胁之言:“血榜悬赏十万两黄金买他的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护得住今天,可未必护得住明天。”
十万两黄金?这么贵?
贺楼茵心中小小的惊讶了下,看来这貌美青年惹了个大麻烦呢,她得好好利用一番这救命之恩。
可就当她回过身,准备朝貌美青年扬起灿烂一笑时,居然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贺楼茵瞪大了眼,四下搜寻,终于在断崖边找到一截青色布料,看样子,是趁着她与黑衣人打斗时偷偷逃了。
简直小人!
贺楼茵气笑了。
……
蜀黎山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请自来的貌美女修将蜀黎山上下翻了个遍,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惊得鸟兽溃散,山神坐不住了,急忙从沉睡中醒过来。
“做什么,做什么?!”白鹿看着满地狼藉,连声哀叹,“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它认得眼前这女修,是南山剑宗年轻一代最具天赋的弟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便悟出了剑心,摸到了生死境的门槛,可谓是道门后起之秀。
贺楼茵看了眼白鹿,懒洋洋道:“我在找一个负心人。”她停下搜寻的动作,问白鹿,“你有见过他吗?”
白鹿问:“他长什么样?”
贺楼茵想了下,边比划边说道:“长得极为好看。”
白鹿:这算什么鬼形容?
白鹿气得吹胡子瞪眼,若非她说得一脸认真,不似作假,它当下便要将此人撵下山去。
贺楼茵又戳了戳白鹿的鹿角,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后,脸上浮现灿烂笑容,“白鹿大人既然为此地山神,想来找一个人应该不是件困难事吧?”
白鹿觉得她不怀好意,果不其然,就听见贺楼茵继续说:“白鹿大人显现下神通,总比我一剑荡平蜀黎山好吧。”
白鹿:……
真是怕了这祖宗了。
……
贺楼茵跟着白鹿灵识的指引,来到了望月崖之下,山涧繁茂的草木中,果然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貌美青年。
她拨草上前,喊了几声后见这人没反应,便抬脚踹了踹,结果依旧一动不动。
她干脆弯下腰,伸手掐住青年的下颚迫使他仰起脸来。
还好还好,脸没伤到。
贺楼茵看够了正准备松手,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青年睁开眼,泠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贺楼茵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酷拽自信x敏感小气
猫狗cp
小情侣be like:表面狗女猫男,但实际猫女狗男。
男主有点死装嘴硬,女主可能是个好人,但不一定是个好女人。不吃这口慎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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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春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