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之死 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再次失去了理智?

佟十方震惊之余,李三粗已经再次长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

她立刻持枪格挡,李三粗咬住枪身,竟推着她向后滑出三丈远,随即她的背再一次狠狠撞在树上。

反复的撞击伤及她的脊背,令她感到四肢发软,她来及做更多翻译,李三粗就将第二口咬在了她握枪的手臂上。

他兽化之后的巨大颚力咬的她皮开肉绽,鲜血迅速洇湿了袖口。

已无退路,她身子一轻,双腿迅速顺着身后的树干登高,随后向前一翻,从李三粗头顶翻落至他背后。

李三粗虽松了口,却迅速转身从背后勒住她,将她身型箍的像个沙漏,再一口咬在她肩上。

他的牙齿似乎有棱有角,刀尖似的挖着她的骨肉。

过真奇怪,在狂暴状态下,他受伤的手脚似乎都能行动自如了。

“你个混蛋。”佟十方暗暗咒骂,奋力抽出一只手,用肘部狂击他腰腹,“什么时候变身不好,非挑这个时候!”

在贤王府时她以为这是一头食人异兽,所以用尽残忍手段去对付他。

但现在这猛兽是李三粗,她怎么能对他下得了狠手?

她一再忍让,逐渐处于下风。

可在狂化的李三粗眼中,她的忍让和不还手不过是猎物在垂死前最后的挣扎,他为此兴奋,撕咬的更加疯狂。

隐没在周围的官差模样的人再次冒头,刀首鬼祟的颤动,充满了恶意,看来是想借机将二人一同拿下。

没有时间了,她必须尽快脱身。

“放开!”她双腿猛蹬,身子向后猛烈一压,与李三粗一同仰摔在地,“快撒手!不然咱俩就要一起完蛋了!”可此举不过是徒劳,他的手仍将她牢牢锁死在胸前。

官差们已逼到眼前,眼看着刀光斩来,她终于将槽牙一咬,不得不下狠手。

手中陨铁脊枪化鞭向后直抨,一声厉响后,枪身正中李三粗面部,在他颜面正中留下一条笔直的血迹。

趁他手臂一松,佟十方立即挺腰脱身而起,与此同时脊枪切入头顶的刀海,枪身与刀林交缠。

只见冷光折飞,来者被一一击破。

然而下一秒,这群官差不再进攻,而是选择后撤。

不等佟十方大呼不好,身子便向前一倾,重重摔在了地上。

李三粗再次扑上来,从背后擒住她一只腿,将她整个人提起甩飞出去,身体砸在了不远处的树上。

“你这……混蛋!”

她迅速撑起身子,但腰疼的直不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拦腰截断了一般。

胸腔内涌起一股腥甜的气味。

她缓缓垂下头,鲜血立刻从口鼻中涌出来,再抬头时她眸中已是怒火熊熊。

“你这家伙!”李三粗再次扑咬而来,她身子一侧躲开他的攻势,随后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知不知道流鼻血有多难看!”

这一拳青筋暴起,用了七分全力,打的李三粗颅腔一震,终于捂住脸向后退了数步,彼时,如蝇群般的官差却再度围剿上来,乱刀砍向二人。

局势十分混乱,佟十方顾不得喘息,一面与官差缠战,一面躲避着李三粗的追击,一面还要保护李三粗。

“你给我清醒一点!你怎么不去咬他们!你僵尸啊逮着熟人啃!” 她越战越累,越想越气,终于忍无可忍蹬地旋飞,一脚踢中李三粗的脸。

李三粗一个飞身起落,重重跌在地上,前额在地面猛砸了一下。

佟十方这才后悔,心道这是完犊子了,这孩子算是给自己踢坏了。

李三粗这边才消停片刻,身后又传来一声高呼。

“佟十方!”。

她猛抬头,便见几个官差手持葫芦向她砸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横空出枪,一夕间将所有的葫芦在半空劈的四分五裂。

葫芦里的液体登时泼洒出来,淋了她和李三粗满身满脸。

那液体滑腻腻的,顺着她颈脖往下淌,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抹了一把脸,手放在鼻下嗅,一股醇厚粘腻的气味冲入鼻腔。

她登时心肉一紧。

油?

紧接着林中射|出数支烧着火的飞箭,佟十方飞速旋转脊枪,在面门前形成一层屏障,将箭全部打落,然而其中一只箭正巧落在雪面的油上。

火势飞速,转眼就顺着油迹奔向昏厥的李三粗。

她连忙追去,矮身扫腿,在他周身扫出一个凹槽,将火焰隔离在外,随即半撕半扒下李三粗身上被点燃的衣服,将他翻过身压灭了背后的火。

但这一系列动作显然让她大为分心,她一站起身,肩胛骨和手臂就分别中了一箭,她身上的油也迅速将火拱起,燎到了肩头。

不及多迟疑,她已忍痛强行拔出两支箭,将外衣全部脱掉,紧接着在雪地里一滚,将火扑灭。

再起身时,她身上只余下白色的抹胸和宽裤,她的头绳被火燎断,一头青丝如晕墨般披散在风中,徒增杀气。

她抬起了头,目光凶狠冷戾。

“你们和那群官差不一样,你们根本不是官差!”

冷风骤起猎猎有声,令她百骸收紧。

枪已横在眼前,她掷地有声,“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假差人们沉默不言语,前仆后继向她袭来。

她勾起脚边燃烧的火衣,甩缠在枪头上,手臂策动,枪身化柔,转瞬间,烧着火的脊枪便在她手中飞速旋转,形如一个熊熊火圈。

“多谢借火,你有我有才叫公平。”话音一落,她反客为主,火鞭已生劲风,向着周身的假差人频频打去,火鞭很快点燃了对手的衣服。

眼见着已击退一波又一波来势,却有一人从天而降,迅速加入混战。

那人目标明确,手中锡杖一挥,寸劲刚猛的往陨铁脊枪上击去,瞬间将枪头上火焰打落。

“佟十方,许久不见。”

她退步稳住身形,定睛一看,这是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和尚。

穿一件粗布袈裟,脖子上挂一串眼熟的油光佛珠。

饶是在夜里,她仍能从他眼角眉边寻回几分熟悉的味道。

“好个物是人非,”她出声冷笑,“小秃驴,这才几日不见,你已经长成了老秃驴?”

“休得无理!”了色将手中锡杖在地上一杵,杖头上震环发声,“我看你的伶牙俐齿也就到今日了,今天杀你必是本秃驴。”

她往地上吐出一口血,冷笑,“稀奇,自古人屠驴,头一回见驴杀人。”

“佟无异!”

“喊什么,”她甩枪直指他面门,“你处心积虑欺骗我,里应外合暗算我,我骂你都算我有教养,按照我现在的意思,取你人头才是正道。”

“呵,和你走了这半途,偶见你良善之心,还以为你恶根已除,”他目光讥诮,“我才该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秉性不改,谢你冥顽不灵,这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的杀了你。”

“什么狗屁出家人,要破戒杀人就痛痛快快的,少在这装好心。”

见她仍形貌铿锵,他心火旺行,怒道:“我且问你,当年是谁在我修炼心法时闯入我禅寺,盗走我心法!?”

佟十方微微一愣,前因后果在脑子里一过,登时叹了口气。

“明白,是我呗。”

“是谁惊动我修心,害的我走火入魔,变成这副忽老忽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

“是我。”

“是谁——”

果不其然,又是佟无异留下的那档子破事,没意思,几乎是意料中的。

这念头在心尖上一过,她的气就消了些,

“行了行了。”她出声打断他,“是我是我都是我。”

“死到临头,你竟还毫无悔意!”了色瞪大双眼,不思议道:“你我相识多年,忘年之交,我一直待你不薄,各大心法秘籍藏匿于哪门哪派,我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谁知你四处盗人至宝,到头来却对我生出歹念!你可知在江湖中夺人秘籍行如杀人父母,做出这般无仁无义之事,你竟还有脸若无其事返回我寺中来,简直是找死。”

“你要不要听我解释——”

“少废话!”了色飞身起,杖头飞速旋转,裹挟着大片雪花向她心口攻来,“我不要解释,只要你死!”

无二话,脊枪与之在半空交战。

然而连日来的摧残令佟十方的身体有些迟钝,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招架得吃力。

何况了色已变成壮年形态,远比她想象的要难对付。

久战之下必有耗损,了色也察觉到了她出手速度较之前迟缓,心猜今日必采她人头,大仇将报,不免得意。

“佟无异!赢不了我!你虽善刀法,却不懂枪,枪虽是兵中之王,却是一寸长一寸强,你手中枪并不长,从前它舞的威猛,靠的不过是那小书生有几分能耐,可你并不善此道,而且,”他手中锡杖一旋,杖头上大环小环交错着,将陨铁脊枪卡在其中,他目光登时狠辣,“我的杖造来就是专克你这枪的!”

“你是有备而来?”佟十方目色深凝,“你怎么知道陨铁脊枪在我手中?九郎在哪儿!”

“还惦记着那蠢书生?他不会来了!”

不给她回答,锡杖已如鳄鱼翻身,朝着反方向飞旋,陨铁脊枪被它死死咬住,刹时间跟着一起翻转。

未免手臂被扭断,佟十方也立即在半空飞快旋身,稍稳住身形,她便用另一只手制住杖头,继而向了色腹部轮踢。

却在这时侧方嗖嗖有飞声,几只枣核镖向她飞来,好在都被她一一避开。

紧接着一支箭从林间追出,直射向她眉心。

千钧一发间她腾出手及时握住箭颈,下一刻她才大呼不好,那箭头上缠着一个布包,上面燃着星火。

炸弹包?

她大惊失色,想撒手却为时已晚,炸弹在她眼前两寸处炸开了。

爆炸虽未产生巨大的威力,但里面滚烫的碎末杂质却飞溅入她双眼,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惊叫一声。

了色趁机催内力掌震锡杖,她随之被震飞,摔落在雪地中,又一路翻滚出去,但她很快用四肢着地,稳住了身形。

再抬头,眼前却是叠影憧憧,一片模糊。

眼睛!

她立即抓起身边的冰雪敷在滚烫的双眼上,可来不及了。

杖头上的铁环音声如钟,已到了她身前。

了色居高如下凝着她,一手持杖头向下,对准她的颅顶,一手立掌胸前。

“阿弥陀佛,其实即便我今日不杀你,日后你也会死在他人手中,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你内力浑厚,武功上流,但是煞气太重,与火相冲,你注定死在这上面。”

话到此处,身下的大地却突然开始颤动,二人齐齐侧头望去,便见一个巨大身影正朝这边狂奔而来。

糟了!李三粗又醒了!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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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刀(穿书)
连载中不终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