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瞬间被慕容决的声音惊醒,不过她这会儿倒是没急着认错,反倒是冲着他轻笑一声:“仙君何出此言?小仙便是再糊涂,也知此事绝不是仙君所为。”
慕容决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有些费解的蹙了蹙眉:“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何以如此肯定?”
容溪定定望着他:“总觉得以仙君的气度修为,是绝做不出此等凶恶之事的。”
慕容决听了这话却嗤笑一声,语气中讥讽之意越发浓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容溪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转头看向这血腥现场。
她之前说确信这不是慕容决所为,一方面是因为她心中不知为何,的确对他有几分信任,还有一点就是,以慕容决的修为,若是真的想要杀人隐瞒,那在自己赶来之前,此处怕早就已经不留一丝线索。
容溪凝了凝神,开始查探现场。
就在容溪查探间,魏府安排的巡查之人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他们凑过来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大变,立刻分出一拨人去给书房的魏和光报信,剩下一拨人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容溪和慕容决两人。
容溪并不关心这些人在想什么,而是开始迅速分析起自打她来了之后,魏家的这些怪事。
慕容决依旧抱着手站在房顶,见她查探完一圈,这才纡尊降贵般开口问了一句:“如何?”
容溪一边皱眉思索,一边把自己的意见说了一下:“受害之人修为不高,顶多是刚入门的小仙,应当是一击必杀,因为此处并无打斗痕迹,至于出手之人,应当也是匆忙出手,杀完人后很快就离开了,只是我总觉着,他杀此人,并非随意为之,而是有意在此等候。”
慕容决抬了抬眸子,发出一阵轻笑:“还不算太蠢。”
容溪心下怪异,抬头看向他。
正想问些什么,魏和光和魏晓父女却正好来了。
容溪此时才算是看到了魏晓全貌。
端庄淑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小腹微凸,也能看出几分孕态。
容溪下意识感知了一下她腹中胎儿,发现这孩子虽然还不足五个月,但是却真真是资质卓绝,她忍不住有些诧异。
魏家虽然号称司命血脉,但是其实与司命之间的关系已经十分淡薄,这几万年来,更是没有出过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资质好的家族弟子更是寥寥。
以至于家名也沦落到二三流的境地,没想到到了这一代,还会有这等资质的孩子降下。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这对父女,难道这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魏氏父女此时当然不知道容溪的这些脑补,此处的场景已经让二人骇然,尤其是魏和光,他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让人都觉得有点戏过了。
“怎怎怎,怎会如此啊!”魏和光说话都破音了,可见此事给他的震撼。
一边的魏晓倒还稳得住,她一手抚着小腹,也不管父亲的阻拦,一手结印探查一番,很快就皱着眉道:“这是二堂兄家的宝生。”
“什么?”魏和光大惊失色:“我可是看着那孩子进的祠堂,他怎会在此?”
正在此时,魏家祠堂也发生一阵骚乱,原来是魏家二房长子的独子没了,这孩子刚刚说出去解个手,但是施了个法术骗过侍从,然后偷偷溜走了。
至于他去了哪儿,此时看着这满园子的血腥,自然明了。
魏和光顿时痛心疾首:“这贼人实在狠毒,竟然连小孩子都杀。”
“魏家主,少说些吧。”慕容决适时打断了魏和光的话:“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去看看那五人。”
魏和光这才仿佛像是找回了理智一般点了点头:“仙君说的是。”
说完他转身吩咐那些下属收拾残局,然后就匆匆带着女儿往软禁那五人之处去了。
而魏晓,也很有名门千金的风范,遇到这样的事儿,还是不慌不忙,对着容溪和慕容决行礼辞别,这才跟着父亲离开。
容溪和慕容决落在了后头,不过他们二人此时心里约莫都有了想法,因此也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起往前走。
容溪一边思索今日之事,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慕容决,他此时正在把玩他的那把扇子。
容溪的目光不由停驻在扇子上,这扇子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甚至比慕容决这个人还要熟悉,。
沉思片刻,容溪终于仿若不经意般道:“仙君这把扇子实在不凡,不知出自哪位仙器大师之手啊?”
听到这话,慕容决眉眼间顿时一软。
“这把扇子,是故人所赠。”
话音刚落,慕容决的视线又变得锐利起来,转变速度之快,容溪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刀一样的目光在容溪身上来回扫视,仿佛是想要扒骨抽筋,看透她心中所思所想。
容溪只觉压力有些大,勉强一笑道:“小仙只是随口一问,还请仙君恕罪,不过想来这故人与仙君定是渊源匪浅,不然仙君也不会如此珍视此物。”
这话说的便有几分试探之意了,但是慕容决听了这话,却好像并不生气,反倒眉峰微缓,沉默良久才道:“做你的事,少操心旁的。”
容溪看着他,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有趣,忍不住又笑了:“小仙遵命~”
她语气轻快,尾音轻轻上扬,倒有了几分她少女时的活泼。
慕容决听了这话,忍不住蹙眉,但是在看见她的笑脸时,又忍不住一愣。
他眼中有无数复杂情绪滚过。
容溪还以为他想说什么,没想到下一瞬他便双手结印,迅速制住了自己,容溪大惊,想要挣扎却发现根本毫无作用,还没等回过神来,便看到慕容决一个探魂之术扔到了她身上。
容溪惊得汗毛都快炸开了,他发现了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
容溪不敢深想,急忙催动体内的神器,隐藏自己的神魂。
当年那个身外法身之术,其中最难的一点,就是要炼制一个神器,来隐藏改变自己的神魂,她为了炼制这个,几乎掏光了家底,甚至还学习了自己最不擅长的炼器之术,就这么耗时百年才成功,现在只期望此术真的可以瞒天过海吧!
探魂之术给容溪的感觉,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浸下,慕容决的仙灵之力就仿佛是一粒粒的水珠子,浸润过她的每一个毛孔和经络,最后直达她的神魂。
容溪面上一片惨白,神府中的神魂却是疯狂催动着神器,以改换和隐藏神魂的气息。
要知不管是仙是魔,他的神魂都是最脆弱敏感的存在,一旦受损那轻则仙途尽毁,重则魂飞魄散。
幸好此时慕容决也没想真的害了她,探魂之术施展的十分小心谨慎,几乎可以说是温柔了。
温柔?
容溪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被人探魂探坏了。
温柔这个词和慕容决有半分关系吗?
慕容决的仙灵之力一寸寸扫过容溪的神魂,就当容溪自己都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住之时,他又迅速结束了这次探魂,很是干脆利落的撤了法术。
容溪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慕容决却依旧抱着手,没有半分要扶人的意思。
容溪只能自己坚强的站稳,然后一脸谴责的看着慕容决:“仙君这是何意?我好歹也是仙府中人,仙君为何要探我神魂?”
慕容决看着她似笑非笑:“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起仙府,否则可不就是一个探魂之术的事情了。”
容溪被他这笑吓得打了个哆嗦,心里忍不住道,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刚刚不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就开始发疯,笑起来也如此恐怖。
而慕容决仿佛心情也不大好,懒得和容溪多说,一甩衣袖,一脸烦躁的抬步离去。
容溪下意识跟住了他,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啊?为何他会突然探她神魂?
是因为她问了扇子的事儿吗?
可一开始不是还好好的吗?
容溪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尾,最后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底,决定日后少招惹这个疯子。
**
容溪到了关押人之处,一眼便看见魏晓正满脸关切的围绕在元征左右,问长问短。
而元征则是一脸的平静,语气淡定的回答魏晓的话。
容溪此时刚刚知道元征的身世,难免就多专注几分他,她总觉得,此时的元征,完全不像是一个见到有孕妻子的丈夫模样,而像是回答掌柜问话例行公事的伙计。
容溪被自己这个比喻弄得有些无语,不过要是再深想一下,难道元征真的不知道当年魏韩何三家所做的恶吗?
他若是知道,那他如今冷淡的态度也能说明少许原因了。
容溪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元征,可是在他那冷淡的眉眼间,容溪却是没有看出半分端倪。
“你看他作甚?难道觉得此事是他所做吗?”慕容决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容溪下意识看向声音来处,却见慕容决正站在自己身侧。
容溪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理这个疯子。
慕容决看她不理他,却是有些来劲了,又用胳膊肘推了推她:“问你话呢。”
容溪有些冒火,转头瞪了他一眼:“我随便看看还不行吗?”
慕容决一愣,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对他这样无礼了。
容溪说完这话心里也有些不安,这人可是仙君,而且精神还不太正常,自己这么说话真的合适吗?
但是慕容决却好像并未因为她这个态度动怒,而是垂下眼眸,淡淡的说了句:“哦,原来这就是仙府门下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
容溪一时间头皮发麻,差点忘了,这人还拿捏着自己的短处呢!
容溪面上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仙君这是哪里的话,小仙刚刚那都是昏了头了,说的胡话,小仙想要说的是,此事以小仙才智,只怕实难解决,还要靠仙君劳心才行。”
慕容决听了这话依旧冷哼一声,眼睛却是看着魏和光方向。
容溪简直要被这人给气死了,但是最后还是只能咬着牙道:“仙君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知仙君明日可有空闲?小仙请仙君吃顿饭?”
慕容决轻飘飘的看了容溪一眼,许久才似笑非笑道:“一顿饭就想要偿还救命之恩,仙子真是好算计。”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我要去醉仙楼。”
容溪心痛到滴血,醉仙楼,那里的一道素菜都要一百灵石一道,她的俸禄可不多啊!
慕容决斜睨了容溪一眼,突然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