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库莉丝正站在天雪公寓门前。还没抬手敲门，门自己打开。
“太好了，你完好无缺回来了！”天雪一个大熊抱，激动得要掉眼泪。
“就算有人变卖昂贵家具去换钱，至少也会买点便宜货回来装饰门面吧？”库莉丝嘀嘀咕咕。
“谁知道呢，咱也没干过呀，”天雪一头雾水，“快进来，外面好冷。”
公寓的温暖一点点驱逐库莉丝身上的寒气，口鼻呼出的冷气逐渐温暖，意识也开始模糊。
从进入星塔顶层开始，她神经绷得太紧，到这时候已经坚持不住。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没几分钟，侧身倒下去，一秒睡着。
她又进入奇怪的梦境，一会在地上狂奔，一会上天飞翔，仿佛一只小鸟。转几圈又到人山人海的地方，似乎是市场，又好像是人们聚在一起干坏事。
无论场景变成什么，她始终都是那个过客，不参与其中，只是走马观花。
梦境很长，时间也过去很久。
库莉丝睡饱清醒已经是隔天早晨，芯片智能终端清楚显示着，星塔224年第72日。
算算日子，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1天。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经历太多事情和变化，还知晓不少秘密。比从前的一整年还要充实和漫长。
“醒啦？看你睡得好香，我都想去沙发上睡一会了。”天雪在厨房忙活，往后探头简单说两句，“我给你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你自己收拾一下自己哦。”
“嗯，好。”库莉丝只有身体坐直，眼睛完全睁不开。从之前加班开始，她就没睡过几个安生觉，来到这个世界也总是睡不饱，起床变成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不过到底是当过牛马的人，短短挣扎五分钟就痛快睁眼，站直身体，抬起双臂，伸了个绝对舒服的懒腰。
刷牙洗脸，她意识完全清醒，睡得也还算舒服，人很精神。
精神好了，有件事也让她愁得不行。
昨晚她带着小推车离开，又空手回来，一会去店铺又变出小推车，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天雪解释。
“库莉丝，我烤了饼子，还挺香的，你好了没，出来吃东西啦。”轻松又寻常的口气，就像对待常年一起住的朋友一样。
重新扎好马尾，库莉丝白净又清爽，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地面上也会烤饼来吃吧？你试试我这个，看看味道是不是更好一点。”天雪按着库莉丝坐在餐桌前，放下一整盘烤饼，上下叠加，足有十几张之多。
“烤饼太单调了，加点酱料，再加点蔬菜会好吃很多。”库莉丝左手塞进外套口袋，熟练地迷惑动作，两秒快速拿出一瓶甜辣酱。
“要什么蔬菜呢？我去切。”天雪习惯了这种动作，转身进厨房。她有意识不加过问，她只知道无论库莉丝身上发生什么神奇的事，都会因为她是柏羽而变得稀松平常。
“那就切点黄瓜、番茄和生菜吧，今天时间赶，回头加点昨晚的烤肉进去，会更香。”
“真的吗？”天雪切菜切得索然无味，“哪里赶时间了，现在就加！”
“可是……”库莉丝感觉又给自己刨了个坑，她要怎么拿出小推车，昨天还有很多无烟碳没用完，她不想新拆一包。
出口的话停顿，天雪也听出些不对劲。她没走出来，只是靠着厨房门框说着：“无论看到什么，我都不会问，不会说出去，除非你不相信我。”
简短一句话，天雪再次背过去，专心切蔬菜。
客厅餐桌前，库莉丝仰在椅背上，往厨房瞥头。
那背影安静又稳重，虽说时而冲动，却不曾透露过任何不该说的事情。还有初次见面，天雪给予最大程度的信任，只因为有不一样的感觉。
“是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库莉丝回应道，默默拿出小推车，翻出放在下方的烤架和半袋无烟碳，还有一些牛肉。
端着一盘子切好蔬菜出来的天雪果然没有问，只是看到小推车忽然出现，有些惊讶。
“有机会，或者理清楚头绪了再告诉我，好吗？”天雪浅浅笑着，露出上排牙齿，那表情是包容是理解，也是明白人的自觉。
“还去阳台烤吧，不然屋里会很油腻。”矛盾点就当不存在，库莉丝也轻松了，戏谑起来，“昨晚怎么没有邻居来敲门要买好吃的？”
“有啊，你不是去顶层了嘛，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搞不好一会……”天雪话音还没落，无烟碳还没点上，敲门声响起。
楼里的邻居就跟在天雪公寓装了监控似的，追着动静就来，一进门刚好看见正对面阳台上的烤架，还有刚拿出来的生肉。
“我们要买！”门口拥挤着大概十几个邻居，齐刷刷喊出声。
“卖不了，工具给你们也没用，有空去店铺买成品吧。”库莉丝回绝地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明天再去，我今天应该不开门，有其他事要干，”天雪补充道，顺势往外赶人，“先回吧，先回吧。”
别人吃不吃得上美味，她不管。反正她得吃上，尤其是在这个美好的早晨。
有了甜辣酱，牛肉也不需要腌制，直接烤熟就行。
库莉丝熟练操作，前后只用了几分钟，牛肉烤熟切成小块，和蔬菜一起裹进刷了酱料的烤饼里。
怕菜和肉掉出来，她特意叠角包裹，弄成五角形，模样很想从前某家快餐店下架的爆款。
“试试。”一个给天雪，一个留给自己，库莉丝也饿得不行。
“一定很好吃。”天雪不愧是给与库莉丝极致的信任，就这样一口咬下去。
有些干硬的烤饼混合着软嫩多汁的牛肉和脆爽生蔬菜，食材轮番冲击舌尖，再加上甜辣酱对味道的提升，又是一种全新体验。
只吃一口，天雪脸上就溢出幸福笑容，连眼睛也不自觉闭上。她仰头靠在阳台窗户边，接受着来自美味早餐和温暖晨光的双重享受。
生活真美好呀。
看着如此幸福的天雪，库莉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还在地面承受要命气体袭击的哥哥和受着伤的小阿橙。
吃东西的动作慢慢停止，她幽幽说道：“今天不去星塔5层砸场子了，暂时放那个老板一马，我有点事要下去处理。”
“没关系的，那老板又不是第一天欺负我了，你有事就去忙。”天雪从来都是这么痛快，“对了，柏深那边有什么状况吗？”
不说还好，提到这人，库莉丝才想起昨晚躺在地板上的柏深，怕是今天睡醒要下来31层找麻烦。
“要不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等明天我上来，一起应付他。”库莉丝担心天雪和柏深起冲突，索性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没说关于自己的那部分。
“他让你开一道隐秘的门，里面居然没有值钱的东西，而且他自己还打不开？他真的是柏深吗？”天雪到底出生自维尔斯家族，那样的门在三柱很常见，至于打不开就大有说法了。
“或许不是吧，不过目前没有确凿证据，倒是可以耍耍他，我想他应该不敢跟我硬杠，至于你……”库莉丝最担心的始终是天雪。
“行行行，我让着他点，你有急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会注意的。”
大口塞下夹肉烤饼，库莉丝也算是没有任何顾忌，敢当着天雪的面一秒让小推车消失。
星塔天气晴好，却还是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每次在这种舒服时刻离开星塔，返回地面，库莉丝都会有种下地狱的错觉。
用人间炼狱形容地面再准确不过。
雪山附近天气状况依旧晴好，回去生活区的车空空荡荡，库莉丝又选了靠窗户的座位，全程侧头望向窗外，盯着外面情况。
这节车厢是空的，车行至半程，库莉丝过度无聊而困意上涌。
明明早些时候精神得很，这会不停打哈欠，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脖间一阵冰凉，库莉丝惊醒，却不敢动弹。
两只胳膊，一左一右架在她肩头，手中握紧的匕首也分左右两边抵住她的脖子，刚好在大动脉上。
“最下贱的库莉丝，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出来。
熟悉又陌生。
“安期？”库莉丝不敢随便动弹，试探性问道。
“亏你还记得我，我的好朋友。”尖锐声音越发扭曲，似乎就快崩溃。
“你这小丫头，可弄死她，她可是我宝贵的财神。”另一个沧桑声音跟着响起。
“张爷？”之前带小阿橙回来时闪过的黑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库莉丝的脑海，或许当时不是她眼花。
“哟，我的小财神，还记得我呢？”瘦骨嶙峋的张爷直接凑到库莉丝脸前，一点也不避讳，“你的手段呢我都知道了，但你不知道我的手段，所以呢……”
“喂，老头，我得先报仇，你的事一会再说。”安期音量拔高，情绪越发不耐烦。
库莉丝有些烦，这些人像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更烦的是，她以为雷厉风行的特叔竟然如此心慈手软，放了安期一马。
“一个想折磨我，一个想让我带他发财，”库莉丝脑子转得还挺快，“我先说好，受了折磨还有没有力气和精力带人发财，可就不一定了。”
话音落，扬嘴角。
谁还不会一手搞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