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回来老宅，天雪直犯恶心。
尤其是真正和外公外婆团聚以后，眼前这位身材发福走样的中年男性只是称呼为“父亲”的陌生人，毫无情感可言。
比起听父亲说话，天雪更在意地基层医院院长的宣传。
以星塔居民的饮食习惯，不会变胖，除非进食量巨大，或者吃多了家族内部供应的零食，例如巧克力那些。
“你瘦了，在中层生活很辛苦吧？”天雪父亲意外好声好气。
“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是你让我去中层生活的。”天雪及肩短发披散着，尽量让自己轻松，免得到时候吵起来，还要承受扯头皮的痛。
“是父亲冲动了，你多担待。”天雪父亲手段暴力，谈话时反倒没了脾气，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姿态。
天雪没有回应，不同意担待也不拒绝。
屋子是两层的别墅，年头久了，哪怕重新装修过，也能看出残旧痕迹。
星塔高层的贵族似乎都不太喜欢挪地方，修补外墙，装修换风格，就是不换房子。仿佛残旧的房子才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
之前和库莉丝聊天，也听到类似的事情，据说那叫古韵，轻易不损毁原物，只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固、维护。
“我的房子给谁住了？还是变成了佣人房，杂物房？”
天雪大概猜到父亲不惜动用暴力也要弄她回来的理由，问出这样的问题，她都替父亲尴尬。因为她的房间是二楼顶部的小阁楼，也是库莉丝说过的不受待见的人住的地方。
“我给你准备了新房间，家具和各种生活用品都是新的。”天雪父亲效率很高。
“那就去房间看看吧，”天雪知道房间都在二楼，起身径直往楼梯走，“对了，我还没吃早餐，给我准备点好的，我要吃5层甜品店的那些。”
她明明能免费吃，偏要让父亲多花点钱。
“行行行，没问题，我让你弟弟买去。”到了这种时候，天雪父亲还不忘记帮儿子刷好感度。
二楼向南的第二间房，小时候还是间空屋。长大后，天雪才知道，父亲宁愿空着那间房也不愿意给她住。
布置过的房间是可爱粉色系，有点公主房的意思。
可她早就长成大人，对这套不感冒。
“我那个弟弟跟你长得不是很像呢。”天雪态度上不尊敬父亲，用词也像是在对同龄人说话。
她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踏进去半步。
“对对，长得像他母亲。”天雪父亲勉强撑着笑脸附和。
每一个动作到了天雪眼里都无比恶心。
明明早就放弃她，却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找回她。哪怕库莉丝好心相劝，她还是坚持认为如果母亲没有遇到这种男人就好了。
关上房间门，天雪回头倚在门边墙壁上，面无表情，明显不想应付父亲。
“行了，别装了，你想利用我接近柏羽，趁机拿下跟柏羽的合作，借着帮她扩大生意的名号大赚一笔，顺便提升你在维尔斯家族中的地位。”
天雪心直口快，有时候不会考量太多，但她不是傻瓜。择洛·瑞斯拜干过的事，换到维尔斯家族，一样会有人干。
如今最有可能干这件事的就是她的父亲。
不给父亲任何回答的机会，她压低声音，透着一股狠劲说道：“对方是柏羽，你知道只能强行带走我，不可能强行留下我，才勉强赔笑脸。”
操纵力量源的人想进入维尔斯的任何一家都是小菜一碟，那是星塔上唯一的超凡之人。
这也是21年前维尔斯家主要在柏羽不成气候的时候执行计划的原因。
“我愿意留在这，你才有和柏羽谈条件的筹码，”天雪史无前例地冷笑出来，“呵呵，送你三个字，‘醒醒吧’。”
说完站直身体就走，对父亲，对这栋房子没有半点眷恋，对那个从小享受荣华富贵的弟弟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她的父亲没有阻拦，果然心里清楚，强行留人招来柏羽之后，将再无合作的可能性。
走到楼梯拐角处回头，天雪最后送了父亲一句：“你这么在乎权力，又为什么要招惹我母亲？”
“你，你今天离开，我就会真正断绝和你的关系，以后你也不能以维尔斯为姓氏，不能以家族成员名义拿货经营店铺！”
“那我以后就是杨天雪，绝不跨进你家大门半步！”多了外公外婆的陪伴，天雪内心丰盈，底气越发足。
她冲着父亲甩过去一记白眼，走到门口看见那磨蹭半天还不愿意去星塔5层买甜品的弟弟，再度送上一声冷笑。
“可惜了，你失去唯一讨好我的机会。”
*
星塔31层公寓，收起所有货品，累得手指都快抽筋。
她趴在餐桌上，一动也不想动，忽然怀念起小推车在星塔默默无闻的日子。也就是不就之前，总觉得距离现在很遥远。
安静了一会，又不由自主想起昨夜的事情，柏小冰似乎讲了不少重要内容。
大概和维尔斯家族有关系。
可昨夜太累，库莉丝横竖没想来具体是什么，只能强撑着起身，先给自己弄点吃的。
刚一起身就浑身无力往下坠，幸好手撑着周边，才没摔在地上。
下一秒，天雪开门进来，见她这幅模样，急忙上前扶。
“哎呦喂，你什么情况，我才一晚上没在公寓，你就使不上劲了？你这半夜找人打架去了，还是给公寓来了个大扫除呀。”公寓和昨晚相比过分干净整洁，天雪下意识说了出来。
“大扫除？”库莉丝这才抬头环视四周，除了桌子和厨房，其他地方似乎真的干净很多，“不是我，应该是柏小冰和囹圄干的。”
提到这俩人，昨夜的重要内容这才浮现脑海。
库莉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急匆匆跑过去关门，又拉着天雪落座餐桌。
俩人面对面，她拽着天雪的手疯狂输出。
原来维尔斯的家主十年前就换人了，是前任家主的小孙女。
不仅在家主选拔中打败所有人，还反手控制住自己的爷爷，提前当上家主。之后隐藏消息，连家族内部也鲜少有人知道当家的换了人。
家主换人后，以柏深为傀儡的针对柏氏计划也就此告终。
“坎迪·维尔斯，新任家主的名字。”库莉丝缓缓道出。
“坎迪……糖果？”天雪无数次的猜想在这一刻得到证实，“我猜到她外貌和年龄不符，可能是家族爷爷的小孙女，没想到她10年前就上位了。”
“也就是说，欺骗特叔进行交易，为求瑞斯拜家族关键物的人是上位后的糖果，她早就知道我是柏羽！”
一想到当时特叔口中的幕后雇主提议找到能突破安保系统的她加入行动，库莉丝的心沉到谷底。
之前的猜测还有刚发生的争执都不像这个消息，足以让她彻底失望。
这一刻，她多希望糖果就是个普通顾客，没有参与过任何计划，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脱俗女孩。
“也就是说，她背后找人怂恿你去偷换瑞斯拜家族的关键物，表面上又跟你当朋友，装得天真无邪？”说出答案的天雪也是一阵恶寒，不敢相信。
“或许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不能表露身份，又馋那些美味食物。”库莉丝习惯性往好处想事情。
“那得有机会当面对质才知道呢，”天雪的肚子适时发出叫声，“不说这些了，先蒸几个包子来吃，我快饿扁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大清早遇到什么奇葩的事。”
天雪进厨房蒸包子，嘴巴絮絮叨叨，一直说着刚才发生的事。
惹得库莉丝阵阵发笑，直言到天雪父亲还不算傻，知道她去要人，事情就会闹得很难看。
填饱肚子，天雪才说起今后的计划。店铺储藏室清空，她也不打算再售卖琼脂糕，今天就挂牌出售店铺。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找另外一间更大的店铺，能开餐厅那种，有另一个生意在等着你。”库莉丝擦擦嘴巴，一刻也不让天雪停歇。
“我只学会几个炒菜，你真让我开餐厅呀？”平时的天雪干劲满满，到了这，恨不得退到缩起来。
“不不不，”库莉丝抬手左右摇动着食指，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比炒菜轻松，比炒菜容易，还比炒菜能赚钱，有秘方，员工也找来了，你赶紧买店铺吧。”
“噢？”天雪不懂，但很喜欢看库莉丝这种自信又神秘的表情，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时常感慨，自己只是在库莉丝起步的时候帮了一般，何德何能能受到这样的照顾。
“行啦，别这么看着我，今天分头行动。你去处理店铺，我呢推着我的小推车走街串巷。那些食物，我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谁也别想绑架我。”
意见一致，俩人分头行动。
小推车侧面挂上一张折叠椅子，准备好要售卖的商品，库莉丝走出公寓门。
她的走街串巷很随意，从星塔31层跟着别人搭乘电梯，电梯去几层，她就去几层，不挑不捡。
凑巧电梯去星塔5层，售卖商品，还能给甜品店送货，顺便拿几个甜品尝尝。开局就是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