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钻进了被窝里,床上鼓起瘦长的一团,傅时域垂眼,望着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唇角轻扬起一抹弧度。
被子里空气稀薄,云景闷了一会儿,就把被子扯开,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傅时域并没有睡床。
他摸出手机,随便戳了戳屏幕。
其实他可以睡沙发的,傅哥的身子根本不适合睡在沙发上。
云景捏着背角,探出一双漆黑的眼,看不远处沙发上的傅时域,“傅哥,还是你睡床吧,你的身体还没好。”
傅时域懒懒抬手,挥了挥,“你睡吧。”
云景更加焦虑了。
他索性掀开被子,“傅哥,你在沙发上睡,我没发入睡。”
听到这话,傅时域睁开眼,双手环胸,散漫看着他,“怎么?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云景连忙否认,“不是这样,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刚做完治疗,万一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怎么办?”
傅时域低笑,“那你说怎么办?”
云景坚定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傅时域揉了揉太阳穴,“我不会让你睡沙发的。”
云景:“……”
他沉默两秒,“傅哥。”
少年透亮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他,又委屈又担心。
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的小狼崽。
傅时域心尖像是被轻轻一勾。
他沉吟片刻,深吸口气,“你在邀请我?”
云景,“你来床上睡。”
傅时域,“一起睡?”
云景:“……”
他知道自己现在拗不过傅时域,思前想后,那就睡一张床,反正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的。
放弃那些纠结的心思,云景应声,“好,一起睡,你先过来。”
傅时域这才抱起身上的毯子,慢条斯理朝着床边走来。
云景往床边挪了挪,给傅时域留下了三分之二的床位。
傅时域终于躺下,云景转了个身,背对着傅时域。
房内逐渐安静下来,直到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
次日,云景的意识还没有清醒时,脖子下好像枕着什么,硌的他有点难受。
艰难睁开双眼,云景一眼看到傅时域的侧颜。
他呼吸一滞,大脑空白两秒后,眼睛倏地瞪大。
云景视线扫了扫,惊恐的发现,自己此刻正躺在傅时域的怀里。
他枕在傅时域的胳膊上,腿还搭在傅时域的腰间。
垂眼看着自己这疯狂的姿势,云景艰难呼吸着往后缩。
要命要命。
他本来想等傅时域睡着之后自己再去沙发上的,谁知道太困了,就先睡着。
果然,他睡觉真的不老实。
趁着傅时域还没醒,云景连忙把自己过分的手脚全都收回来。
云景下床后,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一抹极淡的笑意。
吃完早餐,三人一起前去墓地。
云景对傅时域的母亲了解并不多,他甚至极少听傅时域提起过。
车上,老爷子坐在副驾,他从后视镜内看云景,“他妈妈是个性格温柔的人,美好又浪漫,她一定会接受你们的婚姻,不用紧张。”
云景局促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爱屋及乌,对云景的态度从最开始的排斥,到逐渐能正常交流。
去墓地的一路上,傅时域一言未发。
云景敏锐感觉到他情绪压抑,便没多问。
等车子停在墓园门口。
老爷子在司机的搀扶下,率先下车,云景注意到傅时域不太对劲,他轻轻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傅哥,没关系的。”
他知道傅时域的感受,失去母亲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傅时域反握住云景的手,他没说话,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一起下了车。
墓园的最中间,是傅时域母亲的墓碑。
上面写着——
妻苏岚汀之墓。
云景望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黑白照上的女人优雅漂亮,她目光平静温和,凝视着镜头,和傅时域如出一辙的眉眼,深邃精致。
“汀汀,我带时域,还有他喜欢的人来看你了。”
傅时域抱着一束苏岚汀生前最爱的玫瑰,玫瑰娇艳欲滴,撞碎了周遭的一片灰暗。
“时域的人生大事终于解决了,你终于能安心了。”
“我会照顾好他,你放心吧。”
简单说了几句,老爷子便被司机搀扶着回了车上。
这是他和傅时域相处多年的模式,傅时域跟苏岚汀说话时,不想老爷子在场。
云景乖巧站在傅时域身侧。
等老爷子离开,傅时域这才缓缓蹲下身去。
他把墓碑上的灰尘擦干净。
声线沉缓,“妈,我带小景来看你。”
傅时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凝视着照片上的女人。
静静看了几分钟后,傅时域搞突然扣紧了云景的手,“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多岁了。”
“高龄产妇,离婚,和季淑华对她造成的刺激,让她差点流产。”
云景安静地听着,季淑华他知道,老爷子现在名义上的妻子。
傅时域的大哥二哥都是他的儿子。
“我很小的时候她自杀了。”
傅时域很少提及母亲,在云景说起自己母亲自杀的事情时,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云景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经历过和他如此相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