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说来话长

傅骢手里的易拉罐应声落地,还好是个已经喝完了的空罐,才没有造成啤酒洒一地的局面。

他震惊地望着莫钟易,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你……你知道?”

莫钟易翘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喝了一口酒,像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看着傅骢的表演,那样的淡定从容意味着,傅骢今天是说什么都避不过去这个错误了。

傅骢没那么傻,从莫钟易看他那眼神他便心知肚明了。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事,莫钟易还是知道了。

“什么时候啊?”傅骢的声音有点颤,他莫名觉得很心虚。其实他也没有非要瞒着梅肆的事,就是,梅肆告诉他不要跟莫钟易提,莫钟易又没有直接找他问过。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好把人穿女装的事到处说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傅骢刚觉得不那么慌了,抬头又对上莫钟易的眼睛,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不行,这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用神情变化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莫钟易如今面上是装得文质彬彬,傅骢却总能想起他小时候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劲头来。

莫钟易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酒喝完,空罐子放在桌子上,盯着傅骢的眼神在这样的办公楼里出奇地瘆人,缓缓吐出两个字:“今天。”

“这,这个事,它说来话长。”

两年前傅骢定下了公司地点,找了几个人装修,有个工人搬重物的时候手没拿稳,不小心把脚给砸骨折了。工人是傅骢在街上找的,本来这是工人自己失误导致的,傅骢可以不管,但他当时正好在公司,便赶紧开车带着人去看病。

交医药费的时候他就被前面排队的男孩吸引了目光,但心里装着别的事,也就是一闪而过的惊艳,没太放在心上。

工人是趾骨骨折,傅骢把医药费垫付了,同行的工人说帮忙把病人送回家去,傅骢就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吃饭,再次遇到了在那里打工的梅肆。

那时候的梅肆比现在更年轻,还没有脱离校园,一看就是个学生工。

他过来给傅骢点单,傅骢一打眼就乐了,刚才没说得上话,老天上赶着给他送机会。

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任何美人只要是看上一眼,他都能记住。他当时一闪而过的想法是,真好看,可惜了是个男人。很快他又想,没准他会穿女装,那样会更好看。

傅骢正犯愁他们有个合作公司的副经理是个老色鬼,他们公司的女业务员深受其扰,总闹着要辞职,这下看见梅肆,他觉得有救了。

傅骢的眼睛根本没看菜单,打量了梅肆半天,突然问:“你酒量怎么样?”

“还可以,”梅肆完全没觉得客人的问题突兀,礼貌回答了之后推测了一下对方的意图问,“先生要点酒吗?”

“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想找你谈谈。”

梅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他告诉傅骢:“半个小时以后。但是我得去医院。”

“你找个有空的时间,我等你。”

“三点吧,在医院对面的公园等我。”定好了时间和地点,梅肆第三次提起了正事,“先生想要吃点什么?”

三点整的时候傅骢见到了准时出现的梅肆,他身上还穿着打工时候的那身衣服,简单的T恤牛仔裤,远远的跟傅骢打了个招呼。

初见梅肆还有些腼腆,可能因为他还是学生,很少跟傅骢这样的社会人士接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

既然是傅骢把人找出来的,他主动问起了梅肆的情况。得知他母亲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之后,他提出了希望梅肆能以女装的扮相陪他应付酒局。报酬优厚,工作时间不长,所有的服装首饰他来提供,只要梅肆点头。

正在为钱苦恼的梅肆只犹豫了一分钟,就同意了。

因为傅骢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几天后傅骢带着经过初步“培训”的女装梅肆参加了一个饭局,请的正是那个他最讨厌的经理。

就是这天傅骢才晓得,梅肆关于自己酒量的说法,还是太谦虚了。

那位经理见到梅肆之后,像是非常照顾她一般,推过来一只装满水的高脚杯,□□着说:“请她喝这个,随意就好。”

彼时傅骢没想太多,梅肆也随他们一起干了,等服务员过来续杯的时候他才看见,那杯里装的根本不是水,是五十八度的白酒。

也就是说,梅肆刚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陪他们干了一杯白酒?那天他不止喝了一杯白酒,到最后只是微微蹙眉。第二天傅骢担心他喝了太多还特意打电话关心他,梅肆的声音听起来一切如常,听那边的背景音他正在餐厅打工。

那单生意后面谈得很顺利,傅骢还特意给梅肆包了个红包,梅肆没推辞。

梅肆后来跟傅骢聊过,突然被搭讪,他心里也打鼓,感觉傅骢不像什么好人,搞不好是想把自己卖给什么有特殊癖好的人群。但他实在是太缺钱了,就算真把他卖了,只要钱给够,他也认。

梅母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梅家还有点积蓄,是他那拼命工作的父亲去世前留下的,但还完了欠款所剩不多,住院吃药化疗每一项都要钱,还有两个人的生活费,很快那些钱就见底了。

傅骢知道梅肆这个情况,所以才把给他的时薪定得那么高,也是存了想帮忙的心思。但他用得上梅肆的地方不多,对于一个病人的花销来说,杯水车薪。

傅骢一激动,决定帮人帮到底,把开公司剩下的那十几万准备用作现金流水的钱全借给了梅肆,后面公司只要有进账,要是梅肆用得上,他也会把钱拿出来帮忙。

不算梅肆从傅骢那里挣到的钱,前前后后傅骢帮梅肆付了四十几万。这就是他所说的,在梅肆身上花了不少钱。

所以有一段时间不管傅骢的要求是不是离谱,梅肆都二话没说就去了。

包括陪他回家见家长,陪他在空窗期的时候参加同学会充场面之类的。

“他欠你的钱还清了吗?”莫钟易问这话的时候默默掏出了手机,那架势大有要是没还完,我替他还的架势。

“他大半年没白天没黑夜地打工,还了不少了。剩下的我让他先不用着急,以后毕业了来给我打工。你是不知道,现在让他穿女装可费劲了,就你见到那两次,我膝盖都要磨平了。”傅骢说着真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仿佛刚跪了许久才站起来。

莫钟易收起了手机,问傅骢:“梅肆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和梅肆一样,嘴硬心软,温柔善良,爱照顾人。每次见她,都要问我吃没吃饭,有没有交女朋友。最后她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了,怕她走了之后梅肆一个人会太难熬,把他托付给了我。”傅骢摆弄起手机道,“我还有他们的合影,你等我找找。”

傅骢的手机递到莫钟易手上,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照片是在医院病房里拍的,梅母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靠坐在床上,梅肆坐在床边,面对镜头像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看起来更纯净,五官表情都带着些许青涩,一看就是没有经过社会打磨的学生。

梅母的表情要自然得多,她长得也很漂亮,哪怕是病重神情黯淡,仍难掩姿色。梅肆的眉眼遗传自母亲,笑起来微弯,亲切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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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女装被甲方爸爸看上了怎么办?
连载中风见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