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梅肆再次回到宿舍,还是空无一人。不过这次他的室友们终于想起来告诉他行踪了。
宿舍里年龄最小的苑小乙是他们的宿舍长,给梅肆发了条消息,说他们今天晚上班级聚餐,可能会很晚才回去。要是宿舍大门落锁回不去,他们就去网吧过夜了,让梅肆不用担心。
忙活了一天,加上受到莫钟易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的惊吓,梅肆感觉身心都很疲累,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算久,但梅肆做的梦可是纷繁复杂,不光种类上五花八门,数量上也是突破新高。
他记得自己梦到了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带他去电影院看电影,看的是一部有蜜蜂的动画片,什么情节没有印象了,梦中没怎么出现大屏幕,都是他坐在妈妈腿上,不安分地乱动,手不断往爸爸单手托着的爆米花桶里伸。
他不怎么喜欢吃爆米花,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气氛让他的心里觉得比什么都甜。
之后梦境一转,是他一个人坐着火车,窗边的景色飞驰而过,一片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慌张地扒着巨大的火车玻璃窗,想要知道自己到了哪里,目的地又是哪里,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没能弄明白这是一趟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的列车。
未知让他陷入恐慌,他趁着列车到站停稳,飞速地挤过人群,抢在第一个下了车。
下了车之后,他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更加茫然,更可怕的是,这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他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了好久,眼前出现了一个酒店。
进了酒店,找了个房间进去,在床上躺下来,还没闭上眼睛,突然另一个人也走进了这个房间。
在空无一人的废弃都市碰上了另一个幸存者,这个人刚好是自己认识的人,梅肆那种绝处逢生的喜悦感还没来得及生出来,就破碎了。
因为进来的人什么都没说,两步走到了床边,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明明其他的东西全都模糊不清,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脸却清晰异常。
梅肆伸手摸了摸那人的额头,跟他说:“二少,你发烧了。”
莫钟易把他的手拿开、压下,凑到他耳边,用一种非常魅惑的声音说:“只有你见过我这副模样,你应该负责。”
梅肆感受到耳畔的温热呼吸,人都吓傻了,拼命组织语言想要解释,可越想解释越说不明白,嘴里蹦出的只言片语根本连不成句子。
梅肆被压得喘不过气,眼看莫钟易的脸近在咫尺,表情越来越玩味,梅肆不由得闭上了眼,准备慷慨就义,就在这时,他醒了过来。
一睁眼,梅肆就看见了害他做这种变态的梦的罪魁祸首——苑小乙喜欢投喂的那只流浪猫阿黄。
十级萌宠爱好者苑小乙看见小动物就走不动道,永远随身携带一个小包,包里永远装着猫粮狗粮火腿肠,跟阿黄更是一人一猫相见恨晚。从此阿黄每天晚上都会在他们宿舍窗外等饭吃,苑小乙偶尔没及时出现,它就会偷偷溜进来,看看自己的好兄弟怎么了,顺便找其他人给他投喂吃的。
把阿黄拎到一边,梅肆从苑小乙柜子里用猫碗舀了一碗猫粮。阿黄咔哧咔哧吃得正香,梅肆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傅骢。等了一下午加晚上,傅骢的回电终于过来了。
还没等梅肆开口说话,傅骢哭唧唧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来:“肆哥,肆爷,肆爹,祖宗,求求你了……”
每次他这样,梅肆就知道准没好事,他赶紧打断傅骢:“停,有事说事。”
“你能,就是,那个,啊,”傅骢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过分了,可他又不得不说,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的,让梅肆更加烦躁,就快没耐心继续听了,他才说出来,“能再见一次二少,穿女装的那种吗?”
傅骢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的,意思梅肆倒是听明白了,他拒绝得很坚定:“不行。”
能被一次拒绝就劝退就不是傅骢了,他还在卖力地解释:“这说起来还是因为上次那事儿,孙老板说,二少那边要是见不到你,就不跟他们签合同,你就帮人帮到底,就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这是你第几次跟我说最后一次?”梅肆没给傅骢辩驳的机会,又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是你说让我离他远一点?”
“我记得我记得,”遇上这事儿,傅骢也很崩溃,他的头发已经被自己抓乱了,还得耐着性子求,“这不是事出有因嘛。我把见面地点都想好了,就在原来你家附近那家咖啡厅,吴慕玥在那打工,她能帮你……”
梅肆没有直接答应,在傅骢等他回应的这段时间,他终于有机会问自己一直想问的:“莫钟易在我们学校教书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傅骢的惊声尖叫听起来特别夸张,夸张到嗓音都劈了岔。梅肆从没想过他还能发出这种声音,但他同时也知道了,莫钟易会出现在学校这件事,傅骢是完全不知情的,而不是故意瞒着他。
梅肆揉了揉耳后,傅骢那声喊对他的耳膜造成了一定冲击,他现在有点耳鸣。缓了一会儿,略过手机那头不少句焦虑的关切和问候,梅肆才说:“我今天在学校碰到他了。”
梅肆说得比较简单,没说莫钟易是来给他上课,还提问了他的事。
“他没认出你吧?”问完傅骢就抽了自己一下,他发现自己可能是问了一句废话。要是莫钟易当时就认出了梅肆,怎么还会跑到他这里来非要再见“梅筠”一面?
“他问了我的同学,我是不是有一个姐妹。”
“你别多想,可能是梅这个姓氏太特别了,他未必是真的认出你了。”傅骢嘴上安慰着梅肆,实际上已经焦虑地开始啃指甲了。最后了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去替你回了他。”
梅肆没想到傅骢真的会放弃,听到傅骢的话还短暂愣了神,过了一会儿才说:“谢了。”
阿黄还在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很有节奏。梅肆边注视着它边想,要是刚才他没做那种奇怪的梦,或许会答应傅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