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惜震惊,颤声道:“什么?!不是还有三天吗?”
仙士报道:“不,不清楚啊!那怨灵自称为寒花,已经可以在鬼泣潭边自由走动了。”
事态紧急,宁情野这边刚逝去,鬼泣潭那边怨灵就提前出来了,其中,必有鬼王冷崔的推动。
温孤惜稳定心神,道:“大家不要慌张,我已经安排人前去天界请求支援,鬼泣潭有三个怨灵,排行第三的已经被我们抓到了,这说明我们有这个实力。”
“所幸现在只是出现了第二个怨灵,我等众志成城,定然能抓到她,再次封印!”
她的发言稍稍将陷入慌乱的仙士们拉回河岸,霁阳使君不幸身亡,好在还有双战神在,当年双战神的力量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是在霁阳使君之上。
安抚好搔动的军队后,营帐内却产生了争吵。
伶舟尘拍桌,问温孤惜,道:“你要现在就整顿军队,出发封印鬼泣潭?!”
温孤惜道:“嗯。封印一事迫在眉睫,不容延缓。再往后拖,第一怨灵出来,就更加棘手了。”
伶舟尘皱眉,道:“进鬼泣潭要穿过危险区域的,容易劳师伤财,若有损失,封印一事岂非难上加难。”
温孤惜负手而立,道:“那你待如何?”
伶舟尘道:“你不是已经报上天界了吗,等南华真君前来,再齐去鬼泣潭。”
温孤惜道:“来回时间太长,等他来,鬼泣潭封印破除都已经过去三天了!”
两人的声音越说越大,棠溪澈拦在中间,这边劝一下,那边劝一下。
伶舟尘道:“我不同意。冷崔和祁千酒那边还不知会是什么变数,先弄定他们,才能没有顾忌地去鬼泣潭。”
温孤惜叹气,严肃道:“我知道你想给宁情野报仇,但现在冷崔和祁千酒的事先放在一边,何况有三百仙士在潭外守护,若真动手,那便是挑明向天界宣战,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的。鬼泣潭怨灵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伶舟尘正欲争辩,营地外突然传来铃铛警报声,叮叮当地响个不停。
三人掀开帐帘,一股威压铺天盖地袭来。
众仙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紧张无比。
隐烛形成的帷幕宛若一个半圆,是淡淡的灰白色,从内看可见水波暗纹,而在外面看,隐烛所笼罩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正是此刻,一张被无限放大的脸,紧紧贴着帷幕,似乎想要把里面看穿。
这阴冷的气息,这压迫感,是怨灵之二的寒花。
与鸩月不同,寒花不喜欢保持完整的人身,那张靠近的脸上,又飞出了两个眼睛,浮在帷幕的周围。
此惊悚程度,以及其带来的视觉冲击,令人十分不适。
不一会儿,那双眼睛终于回归面上,分开而来的头颅也缝合在远处的身体上,形成一个完整的人。
寒花的五官诡异,宛如拼凑在一起,她一声不发,只是看着这边笑。
在场的人只觉心发慌,大气不敢出。
寒花的视线游走在众人身上,最后落在了棠溪澈的身上,停顿几秒后,移开,继续游走,最终还是有仙士沉不住气,在与那双蛇蝎般的眼眸对视后,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吸气道:“她,她在看我!她发现我们了!”
刚才究竟有没有发现还尚且未知,这一喊,寒花的嘴角直接裂到了耳朵旁,僵硬却又异常愉悦,怕是已经发现了。
她缓缓抬起手,伶舟尘立即先发制人,喊道:“叩仙!”
叩仙剑如惊弓之鸟般飞出,锋刃化作光片直砍向她的脑袋,寒花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眉毛渐渐跃到了颅顶,头发若水草飘在水中一上一下的晃着。
剑光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伤害,寒花的身子忽明忽暗,竟然只是一个虚影。
咯咯咯的笑声在空中响起,寒花的身影渐渐淡去,消失在帷幕外。
温孤惜沉闷道:“她走了?居然是假的?”
伶舟尘道:“不是假的,只是她的实体还在鬼泣潭中,超过一定范围只能化成这种模样罢了。”
温孤惜皱眉道:“你刚刚不应该出剑的,打草惊蛇。”
伶舟尘反讽道:“你不会觉得她还没有发现我们吧。”
“万一呢!”温孤惜转过身,欲与她好好评评理。
棠溪澈的头有些疼,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她拦在中间,道:“好了,惜,声音别那么大,尘,你也冷静一点,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两人扭过头,并不说话。
棠溪澈继续道:“刚刚她盯了我腰边的坛子看了许久,想必是为了第三怨灵来的。”
温孤惜摸了摸下巴,道:“有可能。”
棠溪澈认真想了想,将坛子取下来,道:“所以,惜,这东西还是由你保管吧。”
温孤惜道:“不用,我相信你能保护好。”
棠溪澈把坛子塞到温孤惜怀里,摇头道:“和这无关,既然第二怨灵已经发现了坛子在我身上,那转换地方,会比现在安全许多。”
她所言有理,寒花若真锁定了棠溪澈,如果突然下手就麻烦了,伶舟尘抓住她的手道:“澈,你一定要跟在我们后面。”
棠溪澈抿唇,点了点头。
这第二怨灵和第三怨灵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打鸩月时伶舟尘和温孤惜虽然从容不迫,但对上了寒花酒不一定了,更别说那未知的尚未出世的第一怨灵了。
伶舟尘低着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妥协道:“眼下鬼泣潭一事确实紧急,惜,听你的吧,我们出手。”
——
鬼泣潭外,瘴气弥漫于腐土之野,一个虚影漂浮在中,兴致颇高,彷佛这里就是她的乐园。
倏然,她停住了脚步,转身,歪头看向暗处,嘴角往下巴裂去,很不高兴一般。
冷崔从暗处走出,毕恭毕敬道:“在下是鬼域之主,冷崔,并无冒犯怨灵大人的意思。”
半晌,寒花开口了,嗓音细长,道:“邻居呀。”
冷崔笑了笑,黑眼圈愈发暗沉,道:“您说的是,我们确实是做了许久的邻居了。”
寒花慢慢靠近,虽然只是虚体,抬手一压时,冷崔的脚还是陷进了泥土里。
“你有什么事呀?”寒花笑的很阴冷道。
冷崔若无其事道:“因为是邻居,所以我深知您害怕什么,日月神剑,可对?”
寒花眨了眨眼睛,冷崔轻笑,道:“或者,换一种叫法,神剑厌沉。”
寒花勾唇,加大压下的力度,冷崔半只小腿都陷进了泥里,也不反抗,一派淡定。
“我有办法帮助您取得厌沉剑,对付那些人,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合作,如何?”
寒花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打量。
冷崔继续道:“待您等冲破封印,大杀四方时,还请将鬼泣潭中的法宝赠之于我,想必不难,大人可考虑一下?”
寒花捂着嘴巴,转起了圈,道:“好呀。”
冷崔微笑,这边约定好后,就差另一边了。
鬼域深处,磷火颤颤。
祁千酒行走在黑暗低垂的森林中,摸着手中的人蝠牙窃窃自喜。
若不是当初从灵境内偷走《炼器录》和人蝠王头骨,她就练不成现在的法器,这百年来追杀她的人数不胜数,而她也正是靠着这个法器,一直吸取人的法力,或是灵力,才得以存活至今。
祁千酒捧着法器,目光贪婪道:“啊,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人蝠牙,你比伶舟尘好多了,你不会抛弃我。”
她看着自己的手,运转了一下法力,挥而攻去,轰然几声,一片树林倒下。
祁千酒嗤笑了起来,这神仙就是不一样,法力充沛,吸宁情野一个人的都能抵得上她吸一百个人的了。
“打我的树,可是要赔偿的。”一个声音冷不防的响起。
祁千酒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收敛后才转身,无辜一笑道:“鬼王大人,这点树不至于吧。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吧?”
冷崔背着手,慢慢靠前,眼帘一掀,道:“恭喜你啊,力量又变多了。”
祁千酒欠身,道:“同喜,大人的对手不也少了一个?”
冷崔道:“你似乎很讨厌宁情野那一行人,要不要把她们全吸收了?”
祁千酒心中冷嘲,宁情野那人之所以能被她得手,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招式不了解,加上突如其来地偷袭,才得以成功,现在,别说伶舟尘等人功力深厚是她不能与之匹敌的存在,光是她们对她的戒备心之重,就不是第二次能下手的。
冷崔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不需要你正面对付她们,你还是只需做个引子就好,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我只说一次。”
他垂眸冷淡,法力当即压下,祁千酒捏紧拳头,旋即一笑,道:“我答应便是。”
冷崔道:“放心,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哦?”
“鬼泣潭的法宝,威力无双,我分一箪食,你得一豆羹,如何?”
祁千酒思量片刻,皮笑肉不笑道:“您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冷崔靠到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堆话,黑暗森林中,冷的更加彻骨了,连磷火的光芒也显得那么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