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浊变成的小鬼从身后端出个盘子来,一拐一拐地走上前,鞠躬道:“两位大人,工作不易,喝一些鲜酒消消疲倦吧。”
魍鬼满意地“嗯”了一声,正要接过来,魉鬼突然凌厉道:“等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酒里面不会放了什么吧?”
伶舟尘摇了摇头,计划失败。
小鬼砸吧两下嘴,为难道:“没有的事!小的这不是想巴结巴结两位大人,劳烦在鬼王面前说说好话,让我也升职什么的。”
魍鬼指了指他的头,道:“就你还想升职?滚一边去吧!酒留下!”
小鬼畏畏缩缩低着头,跛脚走到了另一边,魍鬼心情不错,将酒倒满,道:“魉,尝尝呗,能出什么事。”
魉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让那小鬼试试?”
魍这才拍头,道:“对,刚才的,过来,你喝一口!”
小鬼搓着手道:“大人,这酒是小的酿了许久的,就这么点,我喝岂不是浪费了?”
魍眉头一竖:“嗯?莫非你不敢?!”
小鬼只好接过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腼腆地笑道:“这喝酒,多是件美事啊,我喝过了。”
他稳稳地站在原地,魍鬼朝旁边道:“你看,没事,多心多疑的。”
魉鬼冷哼一声,魍鬼已经大口喝了起来,魉鬼道:“小心让鬼王知道了,叫你没好果子吃。”
他话音刚落,魍鬼突然踉跄两下,直直地朝底下摔去,魉鬼一惊,有问题!他眯起眼睛找向刚才那个小鬼,却看不见他的身影,刹那间,身后有什么正在靠近,他一腿扫去,漫天的白色粉末便扑面而来。
啪嗒,两只鬼都倒下了。
“蠢货就是蠢货。”晏离浊变回原样,拍了拍手道:“浪费我的**粉。”
她朝伶舟尘走去,默默盯着她,道:“需要我救你吗?”
伶舟尘微微一愣,“你来不就是救我的吗?”
晏离浊:“我可没有这样说。”
“那你把他们撂倒了干嘛?”
晏离浊:“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就问你,你想要我救你吗?”
伶舟尘叹气:“想。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让我求你了?”
晏离浊:“我不玩这种情趣。我能救你,你会加入我的组织吗?”
什么玩意?伶舟尘肩膀疼的厉害,唇色也有些苍白,含糊道:“我会考虑的,你先救我。”
两人绕来绕去半天,晏离浊终于动了动,俯身替伶舟尘解绳索,过程中,她的目光落在了伶舟尘的胸口。
方才祁千酒扒开她的衣襟时并未给她重新整理好,现在也是一片狼藉。
伶舟尘催促道:“纹身,有什么好看的,快点!”
晏离浊感慨道:“啊?那你岂不是不能参加仙考了?”
伶舟尘骗她道:“我不考那玩意儿。”
“不诚实的孩子。”晏离浊连连叹了两声,眸光深深,吐字清晰道:“归,初,印。”
伶舟尘的绳索差不多松开了,她一边挣扎着拨开这些东西,一边听晏离浊讲话,听她说出了这三个字,再抬眸,视线中已然充满怀疑,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晏离浊温声笑了笑,道:“是这个东西吧,刚刚我听见你们讲话了。”
伶舟尘收回杀意,怀疑之色却半分不减,晏离浊当真是听她们说了才知道的吗?如果不是,那她的来历可真不简单。
她将绳索扔在一边,转身去找自己的剑匣,晏离浊跟在她的身后,刺刺不休道:“感觉这个东西像是某种封印,你觉得呢?”
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伶舟尘背起剑匣,无奈道:“先别管这个,我问你,外面真的来了天兵天将?”
晏离浊浅笑道:“有啊,不过是我用纸人变的。”
“......”伶舟尘拔腿就跑,喊道:“那还不赶紧走,等祁千酒发现后就来不及了!”
晏离浊侧过身,一把将伶舟尘拉到柱子后,懊恼道:“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传来阴冷之气,祁千酒踱步而来,看着空旷的大殿,并不意外。
她磨起了白森森的牙,咯吱咯吱的响声回荡在殿内,道:“小乖乖,你藏在哪儿了呀?”
晏离浊和伶舟尘都屏住呼吸不敢动,祁千酒狞笑了起来,抽出腰间的骨鞭,一挥出去甩在了柱子上,木石断裂,哗啦啦地碎了开来。
她一下又一下抽着殿内所有能藏身的地方,地面一片混乱,伶舟尘皱紧了眉,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找到她们的。
木石撞在山壁上,创了一个大洞,晏离浊眨了眨眼,拉过伶舟尘,后者也发现了她的意图,连连道:“躲进去不行的,她还是能...哎呀!”
还没说完,伶舟尘就已经被推了进去,晏离浊跟着钻了过来,这洞容量不大,但藏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边祁千酒听见了声响,身形如黑夜里的猫一般灵敏奔了过来,木屑飞散之间,她的面孔已经闪在了两人身前。
“找到了!”
她正要一鞭子抽过来,晏离浊拿起毛笔,在空中挥舞而起,地面顿时浮出几个金棍子,堵在了洞口,仿若牢门一般,祁千酒的骨鞭被弹了回去。
她歪了歪头,又冲了过来,但无论怎么攻击,那金棍子都一动不动完好无损。
祁千酒三番两次被弹了回来,忽而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离浊道:“这是小女子的法宝,金身挡。”
伶舟尘挠了挠头,低声道:“这名字怎么这么像现取的。”
晏离浊偏头一笑,小声道:“就是现取的。”
“......”
看着藏在洞内的二人,祁千酒嘲笑道:“戴面具的,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晏离浊道:“你管不着。”
祁千酒扒拉着眼睛,笑道:“脾气好大啊,适合把头砍下来做皮球踢,我虽是进不去,你们就出的来吗?”
她就地而坐,将骨鞭绕回在腰间,道:“我就在这儿守着!”
伶舟尘也靠着山壁坐了下来,晏离浊找了一块木头,垫在了下面才坐下,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干坐了一会儿。
“二当家的,你的伤怎么样了?”晏离浊似乎担心道。
伶舟尘一头问号,她只是说考虑考虑加入组织,什么时候就成了二当家的了,她心中有些无语,别开头道:“死不了。”
晏离浊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道:“止血消伤的。”
“谢谢。”伶舟尘迟疑一瞬,还是接了过来,将药粉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晏离浊又拿出一个药瓶,道:“补充体力,也有疗伤的功能,内服。”
伶舟尘往后退了退,道:“你哪来那么多药瓶的?你是医修?”
“我什么都修。”晏离浊笑了笑,不由分说将丹药塞进了她的嘴里,伶舟尘又吐了出来,她尚且不清楚晏离浊的底细,还不敢相信她。
晏离浊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倒了一粒送到自己嘴里咽下了,“你看,没事。”
伶舟尘:“之前那酒你喝了也没事,魍鬼喝了就倒下了。”
“因为那是迷鬼酒啊,专用在鬼身上的。”
伶舟尘不语,晏离浊只好作罢:“你不信就不信吧。”
伶舟尘不理睬她,背靠剑匣在身上摸起了玉盘,呼唤柴飞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幽界深处的原因,这里的信号很差,伶舟尘始终联系不上她。
晏离浊:“你在叫帮手吗?”
伶舟尘眼皮垂下,无力道:“叫不了。你能叫帮手吗?”
“我一人修行,独来独往惯了。”
“唉。”伶舟尘叹息一声,累的说不出话来,道:“你不是有那么多法宝吗?出去和她拼一拼啊?”
晏离浊道:“虽说鬼王祁千酒又变态又愚蠢,但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力气还是有的,听说幽界还有十万鬼兵,小女子不敢冒险。”
祁千酒在外面,眉尖抽搐了几下。
看到她吃瘪,伶舟尘勾起唇角轻笑了起来,晏离浊说的有点对,当年祁千酒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全凭着吸人法力变强的,死后流落在鬼界,摸爬滚打陷害同道,慢慢爬了上来,再加上之后各种因缘巧合,她又在鬼泣潭得到了法器,才在众鬼的簇拥下成了鬼王。
但令人无奈的是,祁千酒的本领是日渐高涨,而伶舟尘等人却不复旧日辉煌。
现在的情况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帮手叫不来,她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躲着,论熬,是熬不过祁千酒的。
晏离浊见伶舟尘的眉头紧锁,仿若在思考什么,道:“你有什么打算?”
伶舟尘低声道:“还是得出去打一打,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晏离浊摆摆手,道:“你不要想着靠我。”
伶舟尘道:“我拖住她,你出去找我的同伴,叫人来支援。”
晏离浊怔了怔,轻声道:“你不怕我跑了一走了之?”
伶舟尘:“除非你不缺我当那个什么二当家了。”
晏离浊道:“你相信我,我很感动,所以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共进退。”
伶舟尘拍了一下脑袋,啧声道:“共什么进退,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晏离浊抓住她的胳膊,一脸认真道:“你有没有想过,打败她?”
伶舟尘干笑两声:“谁去打?你?”
晏离浊:“你。”
伶舟尘不言语了,老实道:“现在没有这个可能。”
晏离浊笃定什么一般,道:“那以前就有了?朋友,我摸你骨骼不凡,蕴含着一股力量,便知道你之前定不似现在。”
“你什么时候摸我骨骼了?”
晏离浊再将她的手腕一翻,按在上面,道:“而你的经脉生长错乱,一种曾经生机盎然,随后退缩,又开始缓慢生长之像,这症状和被神器封印了非常相似,若能有神丹扶持,定能冲破郁气,重回巅峰。”
伶舟尘淡淡地抽回了手,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修,修算命了。”
晏离浊:“你便说我说的对不对?”
伶舟尘提了提剑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道:“对如何,错如何,哪来的神丹,你卖吗?”
晏离浊正色道:“我真有,你敢不敢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