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岚漪突然提起叶文征的老师,叶文征一脸懵,季岚漪看向叶文征的眼神则更同情了:“三万八,没关系的,咱俩虽然认识时间短,但除了‘英俊潇洒’这个词,其他词语你老师应该没乱教。”
叶文征懂了,眼神幽怨地看着季岚漪:“季姑娘,你是在说我丑吗?”
季岚漪眨眨眼,那意思是,不然呢?
叶文征气闷,但想到自打三年前被一身肥肉爱上之后,他确实就与“英俊潇洒”无缘了,胸中便只剩下闷,连气都没了,但……
“季姑娘,你刚才还说……还说……喜欢我呢,现在又说我丑,哪有你这般的!”
季岚漪继续眨眼,觉得叶文征应该是误会了,便连忙道:“三万八,我是喜欢你,可我喜欢的是你的小聪明,想让你做我的军师而已。三万八,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你表白吧?”
叶文征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时,季岚漪肯定说过这些话了,只是那时自己……迎着季岚漪探究的目光,叶文征嘴硬道:“季姑娘你别乱说,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而已,毕竟我这么优秀,是吧?”
季岚漪点点头:“你说得对,毕竟咱俩接下来要一起去冀州,山高路远的,有些话的确需要提前说清楚。啊还有,之前是我疏忽了,我忘了你们这里的男女大防了。三万八,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让你误会。”
“那就好。”叶文征闷闷地说。也不知怎么了,季岚漪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他心里也明确了不喜欢季岚漪,为何心里会有点不得劲呢?难道是因为自己是被拒绝的那个?叶大公子满心纠结,也就没注意到季岚漪话里的“你们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粗枝大叶的季岚漪更没注意到了,见俩人说清楚了,便继续问:“三万八,那你愿意做我的军师吗?路上你动脑我动手,只要你不害我,我保证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叶文征蔫蔫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季将军,不会害你的。”
“好,一言为定!”季岚漪伸出手掌想跟叶文征击个掌,伸到一半又连忙收回手,嘿嘿笑了下,转身去处理杀手。
叶文征看到季岚漪收回手,虽然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肯定是中途停止了,心中莫名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轻轻地嗯一声,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季岚漪找绳子绑人。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身姿纤细,面容姣好,哪怕身上的衣服已经因为受刑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如鸡窝,绑人的动作也好似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但依然无法掩盖少女的美丽。叶文征看着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忍不住问:“季姑娘,你的伤还疼吗?”
拎着杀手准备扔到院子里的季岚漪顿了下,似是用心感受了下浑身的伤口,才道:“不疼啊,有槐槐的叶子,怎么还会疼?”
叶文征脸色一僵,他能说他把这事给忘了吗?呼,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屁股受伤也会影响脑袋吗?
季岚漪见叶文征不说话,便问:“三万八,你伤口又疼了吗?”
叶文征连忙摇头,季岚漪没多想,扔下一句“那就好”,拎着杀手转身去院子。
重物落地的“砰”声传来,槐槐的鼓掌欢呼声也随之响起:“姐姐好厉害!姐姐最厉害!”叶文征坐在屋内没动,听到季岚漪说了句“那是当然”,便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季岚漪说这话时下巴微抬的得意样儿。还没想完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这是在干什么?!不行,不能乱想了,得赶紧想正事!
等季岚漪跟槐槐说说笑笑重新走进来时,叶文征就连忙说出明天的出行计划:“季姑娘,明天一大早我就去买马车,咱们尽早出城,若等府衙发现你并没有烧死,我们再走就来不及了。”
季岚漪赞同点头:“我跟你一起去。”这可是买车啊,她想自己挑,而且也很想逛逛大历国的盛京城,见识下古代的都城是什么样的。
叶文征却摇头拒绝:“不行,你现在出去,若是被有心人认出来,我们不好脱身。明早我也会买一些干粮和衣服,除此之外,你若还需要什么,我都可以代劳。”
季岚漪痛快地认同叶文征的说法,想了想没想到要买什么,就让叶文征自己看着办,只是在叶文征伸手向她要钱时,她就不怎么痛快了。
“你明天要买多少东西啊,一锭金子还不够?这一锭可得有十两吧?”季岚漪一手把匣子抱在怀里,一手抓着一锭金子不松手,明显是连一锭金子都舍不得给。
叶文征无奈:“季姑娘,一锭金子应该不够。”至于为什么要加个不确定的“应该”,当然是因为花钱如流水的叶大公子压根也不知道物价几何啊。
季岚漪没品出这层意思来,只艰难挣扎一番,再拿出两锭金子给叶文征:“三万八,它们这么可爱,我就把它们托付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它们啊。”季岚漪说着,在那几锭金子上再摸了摸,才万般不舍地闭眼侧头,像是不忍心看叶文征把金子拿走似的。
叶文征无语,心想不就是钱嘛,怎么着都是要花出去的,还能怎么对它好?不过他也知道季岚漪只是财迷的毛病又犯了,便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拿过金子在手里掂了掂,叶文征看着季岚漪的样子,莫名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笑道:
“季姑娘,我们这一路上估计不会安稳,你带着这么一大盒金子太惹眼了,不如我明早把金子拿到钱庄换成银票,你看怎么样?”
叶文征觉得自己肯定要被季岚漪拒绝,或者见识她心疼不舍却不得不把钱交出来的纠结样儿,不想季岚漪先是瞪大眼睛,然后便欢欢喜喜地把匣子递过来:“竟然有钱庄,那可太好了!我还正愁要是把它们丢了怎么办呢。三万八,我全部身家可都交给你了,你明天要是敢拿着金子跑路,我哪怕不去冀州呢,也要把你揪出来!”
“对,揪出来!”槐槐也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手上一重,叶文征连忙双手抱住匣子,看着季岚漪的神色中多了几分探究,并很快明白,季岚漪不是喜欢金子,只是喜欢钱本身而已。
虽然没看到想要的反应,但叶文征也真心觉得抱着一盒金子赶路不方便,便再三向季岚漪保证自己肯定不跑路,眼看季岚漪依旧满脸的不信任,叶文征也是满心无奈。他很清楚,季岚漪并未完全相信自己,他虽然一片赤诚,却因为老爹的关系不免心虚,所以也只能顶着季岚漪的怀疑做事,心想自己总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季岚漪看的。
俩人当下无话,在李大厨家找到些馒头简单垫了肚子,季岚漪带着槐槐睡床,叶文征趴在桌子上勉强凑合一晚,至于被季岚漪摔晕的杀手,自然只能幕天席地了,反正他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了。而且,一个被抓的俘虏,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季岚漪现在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昨晚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而第二天早上,等叶文征早早出门买好了马车、衣服、干粮等回来,季岚漪还没睡醒。叶文征想到她之前在牢中伤痕累累肯定没好好休息过,也就没叫醒她,而是在李大厨家翻翻找找,找到些米面粮油鸡蛋蔬菜等吃食,全部拎着出门,给李大厨的左邻右舍送了一圈。
不过小半个时辰,街坊四邻都知道李大厨家里来了个特有钱的侄子,今天就要接李大厨去外地享福,穷了三十多年的李大厨一时欢喜得都晕过去了呢。没人嘲笑李大厨没出息,反而满心羡慕,一边羡慕一边表示会帮忙照应李大厨家的房子。
叶文征彬彬有礼地道谢,让街坊四邻更羡慕了。瞧瞧人家的气度,再瞧瞧人家的身材,啧啧,还有门口停的那辆大马车,哎呦,李大厨的侄子家肯定有钱得没边了吧?哎,这好事怎么就没砸在自己身上呢?
叶文征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身肥肉被看作了有钱的象征,晃着扇子优哉游哉地回了李大厨家。躺在院子里的杀手已经醒了,身上被季岚漪绑成了粽子,嘴里塞着块疑似抹布的东西,两只眼睛凶狠地瞪着叶文征。
叶文征以为季岚漪还没醒,闲着也是闲着,便走到杀手身边,蹲下来,哦,蹲不下去。四下瞅了瞅,他从院子角落里搬了把椅子坐到杀手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杀手,半晌,小声道:“你们做杀手的是不是对长相有要求,必须长得难看才行?不过,在我见过的众多杀手中,你确实是最难看的一个,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厉害?”
杀手说不了话,眼睛瞪得更凶了。
叶文征自顾自说下去:“我说实话你瞪我做什么?哦,也对,正是因为我说实话了,你才瞪我的,毕竟忠言逆耳嘛,我懂。对了,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李大厨?你不说?不说便不说吧,就算你想说我也不会给你拿开抹布的。季姑娘还睡着呢,我又打不过你,万一你大喊大叫,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拿你没办法。再说我也不想知道,李大厨的事肯定很麻烦吧?区区五百两黄金而已,我们帮他抓住你,再引开后面的杀手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再多就不划算了。不过……哎,杀手兄弟,你身上的衣服料子看着就普通,但这双鞋……”
杀手想到鞋子的来历,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觉得不可能有人仅仅从鞋子就判断出他的身份,便紧绷着脸,瞪着叶文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