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斐说着说着,察觉到来自盛鸿的不相信,愣了几秒,叹了口气。
再次抬起头,已经是被迫精神抖擞理智面对:“我明白了,各有各的难处。我理解。”
“他说我教给他的?”骆斐一只手撑着门框,随意的靠着,胳膊环保胸前,大脑因为急速运转而疯狂冒汗。
“其实警官你不知道,我听着工作优秀,不用风吹雨淋,但是我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在退休倒计时。白天上班没事干玩电脑,晚上领导回来了给领导整理数据,等待领导无预兆的呼喊询问,等到夜里一两点终于躺在床上了,又是上级公司领导对于我的领导的问询。24小时,每天我都过的胆战心惊。”
“——你是不是想说辞职?”察觉到盛鸿没有被自己共情,骆斐摊开手,示意对方看看四周:“我今年三十七岁了,你看看我的环境。如果我现在离职,从现在到退休年纪,我已经做好了找不到工作的打算,一个月我才能花1300块,怎么生活?我只能多干一个月,到时候多赚一个月的五金二险。”
越是和骆斐沟通,盛鸿越明白自己在和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沟通者在说话。
听起来,对方非常真诚,甚至还有着自己的烦恼和痛苦。
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人怎么可能会去伤害别人呢?
偏偏。
并不是盛鸿从全村的男性中筛选,盯上一个从未调查过的他。
而是盛鸿和团队走访了全村的男性,排除掉了绝大部分的群众之后,像是玩拼图的,对于证据能匹配上的,多方了解。
很多时候都是聊着聊着,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咳咳。”夏风穿过夜里的树枝叶杈拂过走廊里的两人,透过两人的衣缝轻柔舒爽的包裹着两人的皮肤,温柔的提醒着此刻的时间。
盛鸿战略性的咳嗽。
骆斐本能的在对方的咳嗽中听出了对自己发言时长和内容的不满:“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也知道小张的情况,整个村子就没几个人愿意和他说话的。我看他总是一个人坐在路边,想着可怜,就带他玩了些游戏。结果我听我妈说,他经常趁我上班去溜到我的房间玩游戏,赶了几次都赶不走,说是不让他玩就给其他说我对他怎么怎么样,我就想着算了。”
“你们玩的什么游戏?”
“就——”说到这里,骆斐才发现自己的那些游戏根本名字说不出口,只能尴尬轻咳一声:“就是不入流的。”
“我能去看看吗?”
盛鸿跟着骆斐进屋,查看了对方的成人游戏软件,临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对了,小张说你给他给了手机?”
“对,我之前的旧手机,当时还办了一张副卡。”骆斐的话完美的圆了逻辑:“想着他既然经常到我房间,万一我有的时候需要查个什么帮忙什么也能用得上。”
盛鸿甚至丝毫没有惊讶的点点头,甚至还夸了一声:“你也太善良了吧。”
“嗨,都是一个村的。”
直到最后离开时,盛鸿已经出门,又回头望着骆斐:“我不太理解,我知道你们单位给员工是有优才宿舍的,或者你也可以在单位附近租房住,每天来回两个多小时开车回来,会不会太累了?”
“那不行,我得陪我妈。”骆斐想也不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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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盛鸿刚刚回到车上,骆旭已经从车辆后座出现,递给他一瓶冰镇饮料。
盛鸿接过饮料直接灌进喉咙,冰凉沿着食管到胃,整个脑壳渗着冷气,整个人瞬间清醒。
“所有的证据都能对上,但所有的证据他也都有理由。”盛鸿半躺在驾驶座上,拿起手机翻看蒋宁的朋友圈,想知道他今天发生了什么,手机屏幕随即亮了起来,正是值夜班的蒋宁说自己准备要做一例无法预计时间的手术,随即询问盛鸿什么时间下班。
收到信息的盛鸿不由得嘴角笑容扬起,勾起无限想念,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也没有下班,两只相亲相爱的可怜的,为了社会主义国家发展奋斗的加班狗。
“会不会不是他?”骆旭坐在后排担忧。
“我不知道。”盛鸿一边笑着给蒋宁回微信,一边正常回答骆旭的问题。
“那是小张?”
“不是。”盛鸿直接否定:“我不知道是不是骆斐,但一定不是小张。”
“那我们现在?”
“回家睡觉。”盛鸿说完,发动汽车。
车灯在村庄的夜里成了唯一的光,车厢里没有音乐,也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是静静的望着前方被黑暗吞噬的未知道路,跟着车灯缓缓前进。
“盛哥——”工作进展不顺的状态下,后排宋隽和骆旭想要说些什么,为大家鼓气。
每逢觉得辛苦怀疑自己的时候,盛鸿脑海中都会掠过受害者茫然的,无奈的只能接受的认命的表情。
如果要接受,要认命——
上天安排自己在这里做普法,在这里见到各位阿姨,何不是一种命运?
想到这里,盛鸿重新有了干劲。
他一边开车,腾出一只手扇了自己一耳光提神,吓了后排两小只一跳。
“宋隽,明天你去骆斐的单位,调查一下,尤其问一下比他入职时间早的同事,了解一下他的婚恋情况。”
“骆旭,明天你跟着在小张那里问问关于骆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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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两小只送回家,盛鸿的车头驶入自家小区道路的那一刻,整个心脏归位的舒坦。
打开门闻到熟悉的家的味道,甚至还有蒋宁常用的香水的味道,盛鸿洗完澡一时也没了睡意,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发呆。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是之前买的烤馕热好的声音。
盛鸿还没有来得及去取,门铃已经响起。
“——我给你买的吃的和水果,你接收一下。”蒋宁的微信已经发来。
盛鸿接收食物还没坐下,蒋宁的微信继续发来:“我这边尸检报告刚刚做完,你早点休息,明天早晨给我分点送来。”
盛鸿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放下手机准备回房间睡几个小时——
却被房间内无法下脚的脏衣服吓一跳。
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所有的衣柜大开,干净的衣服全不见了,剩下的是蒋宁穿过的衣服被随意丢在地上。
大概,当时回来的急,想着几天不回家住法检中心值班室,拉几件干净衣服,脏衣服丢在地上等回来再洗。
得,给我留的作业。
盛鸿将所有衣服抱起来,检查口袋,丢进洗衣机。
全部洗好,烘干,叠好放回柜子。
再安排扫地机器人将家里收拾一圈。
处理完这些,也已经四点半快五点的样子。
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蒋宁,还是一点都不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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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宁眼睛从显微镜前移开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电脑屏幕右下角清晰的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
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自己。
工作之后的疲惫压在蒋宁的肩膀,身体嗨残留着实验室里的味道,视野里还残留着各种细胞的排列变换。
他换好衣服回到办公室,拿到手机却发现盛鸿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发过微信。
有些担心。
夏天晚夜的风吹进办公室,明明只是几天没见,却好像是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受不了。
手机屏幕照亮蒋宁黑暗中的脸,翻看之前两人的聊天记录,借着微信里的声音和文字,蒋宁的意识在虚脱边缘沉浮,混沌之中一个虚拟的盛鸿渐渐走进这里,来到蒋宁身边,躺在蒋宁身边,任由蒋宁大汗淋淋的摆弄。
半梦半醒之间的。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凉风吹进屋,身后熟悉的炙热的身体靠上来,阴影覆盖下来,脸边已是湿润柔软的一个吻。
蒋宁不用睁眼就知道是他。
“结束了?”
蒋宁勉强睁开眼,目光温柔却又坚定的扫了一圈,确认盛鸿无碍,这才放心。
盛鸿没有说话,动作利落的脱掉衣服,直接贴着蒋宁躺在了窄小的行军床,金属支架在他的体重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蒋宁侧身空出靠边的逼仄空间伸出手:“过来。”
盛鸿倒在蒋宁身边,狭窄的空间里,迫使两人紧紧相贴。
蒋宁手臂穿过盛鸿颈下,以一种保护又禁锢的姿态将盛鸿牢牢圈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臂则横过盛鸿的腰肌,纤细修长的手指贴在盛鸿的后背,轻轻拍打。
盛鸿的脸埋在蒋宁的颈窝,嘴唇感受着来自对方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波动——
两人心脏相贴,感受着彼此狂跳不止的气息——
盛鸿的手掌越过蒋宁的腰际蔓上对方的肩胛骨。
彼此四目相对——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望着,淡淡的呼吸着。
每一次呼吸,两人靠的更近一些。
蒋宁的呼吸更加局促了些。
“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盛鸿转了个身,想要更好的休息。
“别动——”蒋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低沉而有力。原本搭在盛鸿后背的胳膊陡然向下,落在腰间,向内一扣——
带着惊人的力量,快速的搂住盛鸿的腰间,像一张拉满的弓,将盛鸿箍在怀里,几乎是要将盛鸿嵌进身体和行军床之间。
手臂肌肉猛地绷紧,用力的将盛鸿更加靠近自己!
原始而暴烈的野火洪流蔓延在屋内。
不再是之前温柔的拥抱,而是要将彼此揉碎的力度。
蒋宁滚烫的胸膛狠狠挤压着盛鸿的后背,肌肉硬实剧烈起伏。每一次的呼吸落在盛鸿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盛鸿的耳后和颈侧,激起更加密集的战栗。
身体被蒋宁的力量强行扭曲,折叠,紧紧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嘶...”
想念变成了一场现代理智与原始**争斗失败的完全失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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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逮人(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