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没听懂他想说什么。
看出简单的疑惑,少年笑着重复了一遍:“你还是你。”
说完又对着其他几人说道:“他既是你们的师弟,也不是你们的师弟,反正你们好好相处吧!熟悉了就好了!哈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还在绕梁盘旋,人就已经先行不见了。
峰主们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掌门心下有了几分了然:“此事,我稍后讲于你们。”
几人虽然都不是很明白,但贯通命理的师叔和掌门都表态了,他们自是不会再为难简单,但要让他们真的毫无间隙的和简单相处,他们也确实做不到。
掌门颇为和气的,为简单留下了一块灵佩帮助他理顺灵气,就带着众人离开了。
第二日,掌门又过来一趟,将和闫哥有七分相似的小孩子带了过来。
掌门思考了一晚,段书闫以第一的名次入门,天资卓越,如今简单心神不定,把段书闫送过来,怕简单分不出精力,但简单对段书闫过激的反应让他不由猜测,这劫中有没有可能包括这个孩子?
不过也没关系,哪怕简单教不好段书闫,自己平时也多照料下这孩子也不是不行,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简单坐在院子里日常发呆,他先前还想就这么饿死也行。
结果他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自从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后,潜意识中运转的灵力反而让他精力越发充沛,后来他意识到,这身体又不是自己的,有什么理由替人决定来去,就只好这么干坐着,也没有做其它事情的心思。
他盯着前面的大石头,看是他会先变成石头,还是石头会被他盯毛了先跑。
“师弟。”
掌门领着段书闫走近。
“师弟啊,这是这届新入门弟子中,天资最高的。从今日起,他就是你的徒弟了,你们……好好相处,有什么难处就跟师兄讲。”
掌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眼前人有什么反应,叹了声气,转身离去。
段书闫见到眼前人是昨天哭的好伤心的美人峰主,有些忐忑的用食指和拇指在身侧的衣角上来搓揉。
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绕到了那人身前,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男子一眼,又立马垂下眼帘,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弟子段书闫,见过师尊。”
简单猛地一颤:“你说,你叫什么?”
段书闫愣了一下,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光亮突破死水的眸子投射在段书闫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一摸一样的名字,七八分相似的容貌,难道!?
“闫哥?”,简单轻唤了声。
段书闫好生奇怪,为什么师尊总喜欢叫自己哥。
而他茫然的神色也让简单的眼神重新暗淡了回去。
不是闫哥……
再像也不是……
一个时辰后,简单没说话,段书闫不知该不该起。
两个时辰后,简单没说话,段书闫身形略有些不稳。
三个时辰后,简单没说话,段书闫直接栽倒在地。
恶劣的生长环境让本该天真烂漫的八岁少年早熟许多,也坚韧许多。
本不该这么娇弱的身体,因为承不住前一天刚进行生死时速的淘汰赛,第二天又接连跪上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
简单怔怔看着面前的石头,心道:你也是个成熟的石头了,去照顾一下那个孩子吧。
石头不动。
简单这才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段书闫身上。
段书闫睁眼时,眼前的一片花白晃得他一阵恍惚。
他躺在一个通体白玉色的寝室,被窝又香又软,和自己原本生活的地方是云泥之别。
本来他以为新弟子的住宿已经够好了,如今却发现跟自己现在躺着的地方完全没得比。
屋内充斥了和那人身上一样的香气……
香气?
段书闫惊坐了起来,小脸发红,这是师尊的床?
不敢多待,拖着有些脱力又饥饿的身体爬下了床,这两天出了不少汗又没沐浴,身上肯定臭死了!不能把师尊的床弄脏了!
下床后,段书闫还凑到床上用力吸气闻了闻看看有没有异味,结果那幽香里参杂着他汗液的味道让他更加羞耻。
立刻环顾了下四周,师尊不在,便将师尊的床铺扯下来,打算找水洗一洗。
沉到是不沉,但被子团在一起的体积还是蛮大的,段书闫抻着小脑袋费劲地看着前方,小心翼翼地挪步,生怕师尊的被子落在地上弄脏了。
一出房门就看到坐在院里石桌边的身影,愣了一下,小嘴抿了抿又松开,先去把师尊的被子洗了,早点晾干晚上师尊睡觉还要用。
说来看这天色,自己应该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那昨晚师尊是怎么睡的?
不会是和他一起……
想象着美人师尊放大的脸躺在自己身侧,搂着自己入睡的画面,段书闫感觉脸上又在发烫了。
从宅子侧面的井里打出水,洗完被子床单,把它们铺在稍矮的灌木上,摊开。
小胳膊小腿忙完这些又出了一身汗,就顺便用井水浇在自己身上简单的清洗了一遍。
因为没有换洗的衣物,湿透的衣服就那么贴在身上,自然风干。
肚子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不满地叽歪了一声。
段书闫第一反应不是自己饿了,而是想起师尊应该也还没吃东西。
在屋子里转了转也没看到厨房或者灶台,段书闫有些为难,他自己挖点植物的根茎嚼嚼垫个肚子就好了,师尊可不能将就啊。
想着,提起刚才找到的一把生了锈的铁剑,走到简单身后道:“师尊,书闫去林子里找点猎物,马上就回来。”
不见简单回应,也不敢耽搁,扎进林子里去打野味。
简单不是没听到那孩子忙碌的动静,他只是心累地没法再去在意其它的事情,掌门是个好人,发现那孩子在这里过的艰难一定会带他走的。
直到那孩子提起要去弄吃的,简单才想起,自己不用吃,他倒忘了未筑基的孩子还要正常吃饭。
简单茫然地看着前方巨石: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石头了,不能去帮孩子做点饭吗?
石头拒绝背锅,于是它变成了锅。
等段书闫提着一只兔子回来的时候,发现院子突然多了个石质的灶台,上面的是锅也被削地很薄,上面还残留几道凌乱的剑痕。
段书闫愣住了,下意识看向师尊。
师尊还是坐在老位置,好似从来不曾移动过,但眼前的巨石被削去了一半。
段书闫顿时心里一暖,说真的,他从来这儿开始就一直觉得他的师尊不会在意他,哪怕整座棱崖峰只有他一个弟子,师尊眼里也看不进他,可能那个石头都比他有看头。
可昨天睡在师尊的房间,今日师尊又给他制了个灶台,他发现师尊可能并不如他想得那般忽视他。
一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师尊伤心的事情,虽然他并未听闻近期有任何大事发生,也可能是别人不知道的私事。
师尊不说,他也不问。
知道师尊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是他活到迄今为止的唯一善意,也被他珍藏于心。
段书闫已经尽力将肉汤做得丰富了,可用的,能找到的调味的野草,他都用上了,他还特意尝了一下,嗯,不错,超常发挥!
拿起等饭期间,用木头削出来的碗,挑出最为满意的一个作品,直接用碗在锅里舀了一下,兜着满当当的兔肉送到简单旁边,又舀了一碗只飘着零星肉片的放到师尊对面,段书闫也跟着坐了下来。
“师尊,汤做好了,您尝尝。”
一双削地歪歪扭扭的木筷平放在了师尊的碗上。
见师尊迟迟不动,期待的眸子渐渐冷却,软儒的声音轻唤了声:“师尊?”
稚嫩偏细的声音绕在简单耳蜗里嗡嗡作响,简单突然想起了上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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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掌拍开闫哥伸来的咸猪手,简单哼哼唧唧地侧过身。
“我都就地捉奸了!我的眼睛和我的爱夫便当都看到了你们亲亲我我了!说好的这辈子就认准我的呢?”,说着还一边吸着鼻子:“我的爱夫便当气得直接一头扎进了垃圾桶!那便当盒二十五块钱的呢!”
简单越想越委屈,瞪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闫哥又气又好笑,无奈地从简单身后将下巴搁在简单肩头:“别哭了,你明知我最拿你的眼泪没辙了。那女的突然挽上我,我也吓了一跳啊,后来我马上就跟她澄清了我是有家室的了,你当时跑那么快,都没看到你老公那坚决果断的英姿!饭盒我马上补给你,一定走遍各大超市给你买个更便宜的!十块钱以内的!”
简单斜眯了他一眼,扭过头不看他,可脸颊那憋笑挤出来的小酒窝出卖了他。
闫哥眼尖看着他的侧脸,撒娇般地呢喃,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简单耳侧:“小单~单单~小单单~单哒啦单,嗒单!”
简单一枕头呼他脸上。
结果闫哥不但没给他买到便宜饭盒,还阳奉阴违地买了个一百三的,各项功能齐全的保温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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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看向段书闫,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一个让简单十足眷恋的人。
段书闫被这复杂的眼神压得喘不过气,幸好师尊很快移开目光,看向面前的碗,段书闫立刻道:“师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快尝尝。”
都不用吃进嘴里,简单光闻着那不知是肉还是血的腥气,就知道一定不会好吃,不过没关系,毒死就毒死吧。
简单食不知味,明明闻着还有腥味,吃着就跟嚼蜡。
看见师尊动了筷,段书闫期待地看着师尊的反应,见师尊面不改色地转眼吃进了半碗,嘴角雀跃地微微翘起,这才开始吃自己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