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一整天。
再去学校时，学校的树已经被风薅了个精光。
天气越来越冷，学校也难得的开了暖气。
孟音摘下围巾放进桌柜里，拿出第一节课的书准备预习。
席听叼着面包看他忙活，手里仍是拿着编程指导书，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唐芩早早就来了，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哎孟音，你吃饼干不？”
孟音捏着书页，刚想摇头，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饼干。
他下意识用牙齿咬住饼干，抬眼看去。
席听笑出了声：“投的挺准。”
唐芩满意的回过身去：“那可不是，以前打气球换玩偶的时候，我可是百发百中的。”
孟音拿下饼干：“……是每次都能避开气球吧。”
唐芩一下子又塞过来一块饼干：“闭嘴。”
被连续塞了两块饼干，孟音闭上了嘴。
临近月底，元旦晚会也快来了。
向葵一下课就凑到了孟音桌边：
“哎哎哎，你最新的那首YAW，能不能在元旦晚会上唱一下？”
孟音捏着笔抬头，看着向葵。
向葵嘻嘻笑了两声：“你写的歌嘛，不用练都知道怎么唱，而且也不用我们自己扒谱了。”
她掰着手指说：“况且这首歌真的很好听。”
“一开始我看到这首歌的翻唱视频，还觉得翻唱就挺好了。”
她抬手摸摸下巴：“但是听了你原唱，我觉得这首歌也只有你声音能唱出来那种感觉了。”
“所以你愿不愿意在元旦晚会上一展歌喉？”
孟音动动手指，垂下眼思考了下。
最后，他道：“行，我回去把谱子发给你们。”
他手上还保存着伴奏的谱子，单拿出来的话，也是可以的。
只是需要分配。
说来也挺奇迹的。
他的歌一发出去，也只是有他的固定粉丝觉得特别温柔。
后来有名vlog博主用了他这首歌，渐渐的就多人用了。
虽然也是有一些同人创作视频使用了这首歌，把它带火的。
但第一个让人了解到YAW的还是那个vlog博主。
席听生日当天温度更冷了。
来的路上，孟音全程躲在席听后面，还是觉得脑子都被吹的冰凉。
席听戴着帽子转过身来，拉住他手：“不行，这风不能慢慢走，我们抱团跑去学校。”
路上也有很多抱团跑去学校的。
远远看去，活像是两人一足比赛现场。
等到了学校，要进班还得被门口不知道谁撒的水，滑倒一下。
昨天就在了。
估计是经过一晚上的冰冻，变成了冰层。
孟音走过去的时候也差点滑倒。
但飞速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司马缸就有些倒霉了。
他一下子摔倒在地，抬手捂住腰：“我去，能不能叫老麦把这冰给铲了？？”
席听正认真的拉孟音过去，没空理他。
司马缸回头一看，炸了：“席哥你怎么不拉我？！”
孟音走进班级，席听站在门口去看他：“你自己没点数？”
“以前拉你一下，你能把我也给拉倒。”
司马缸：“……你这是歧视！我要报告校长！”
席听无所谓的走进班级：“报告去吧，我报告教育局。”
唐芩来的很早。
这时候她正抖着身子，拉着向葵说八卦。
见到孟音来，她抬了下头：“来啦？”
孟音点点头，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坐下去。
孟音把伴奏谱子发给了向葵。
今天他暂时还不需要练习。
主要是伴奏协调度和熟练度的问题。
这次的元旦晚会通知的实在是太晚了，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准备的节目根本没有练习时间。
向葵也是出于这一点，才会用YAW这首歌来参加。
说到底，最难的还是唱出来，如果对音乐调子不熟悉，可能唱一半就跑调了。
事关社死，向葵要为孟音考虑。
但等下午放学出了学校门口后，孟音很后悔自己没有留下来训练。
因为孟鹰来了。
孟音走到学校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徘徊在不远处的孟鹰。
他脚步顿住，下意识往后退。
而孟鹰已经快速跑上来，握住了孟音的手腕。
孟音呼吸一滞，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挣扎。
席听伸出手来，掐住孟鹰的手：“你做什么？”
他没见过孟鹰。
但看孟音的反应，他直觉，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孟鹰。
孟鹰根本不管席听，他动了几下手臂没挣脱成功，干脆就没管。
唐芩和迟焱也赶了上来。
迟焱第一时间就是握着孟鹰的肩膀往另一边推。
孟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真被他往后推动了。
“孟音！爸爸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迟焱不耐烦的站在原地，看着孟鹰：“爸什么爸？！再靠近孟音老子做你爹信不信？”
孟鹰噎了一下，手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没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他哭丧着脸：“孟音，我养你到这么大，什么东西我没给你实现？”
“现在，我就因为做错了点事，欠了债你就不认你的爸爸了？”
他这句话很有误导性。
如果周围不是些被学习侵蚀了一天的学生，恐怕现在孟音就会被集火了。
孟音皱着眉，后退几步：“你说的‘事’就是所谓的赌博？”
他不知道孟鹰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又为什么不继续装了。
在学校门口，无论是做出任何有嫌疑伤害他的动作，学校保安都会看在他是学生的份上，出来阻止。
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家长在。
孟鹰抬手擦了擦泪：“不是，我是给你买了房子才欠的债啊。”
“我知道，你最想考的就是首都的大学，我在那边给你买了个房子。”
“到时候你大二，就能去住了！”
“你哥都跟我说了！大学舍友都特别难相处，我也是为了你好。”
席听嗤了一声：“自作多情吧？”
说完，他就想带着孟音离开。
但孟鹰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抓住孟音手臂：“跟我走孟音！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爸爸知道你压力大！我不在意你未来到底好不好的！只要你开心！”
孟音瞳孔骤缩。
他努力的往后退着，但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但是孟鹰却能拖着他往前，一直到他踉跄一下滑倒在地。
迟焱也冲了上来，扒着他手：“我靠！你别动手我跟你说！！”
“老子他妈干死你！！！”
司马缸在旁大声说：“来人有人绑小孩啊！！”
唐芩也在帮迟焱，但尽管他们有两个人，还是没办法撼动孟鹰的动作。
周围的学生微微骚动起来，有些想要去找保安。
这时候，席听冲上来了。
他一脚踹了出去，把孟鹰踹倒后又拉起孟音的手，转头道：
“你们先走！连晴公园集合！”
说完，他就拉着孟音飞速的冲破人群，向着弯弯绕绕的方向走去。
那边有很多小路，特别适合绕人，席听从小绕到大。
孟音被他拉着，都没来得及往后看。
席听一直都跑的很快。
好在他的腿早就好了，现在勉强能跟上席听的速度。
但是。
他低头，看向席听握着自己的手。
以往席听再怎么急迫，都只是握住他手腕。
但这次，却跟他手心对手心。
席听的手心滚烫，他感受着那股温度，无故的眼眶发热。
他只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孟鹰欠了钱，能这么不要脸。
为什么别人不用小小年纪就出去打工。
又为什么，只有他情绪被困在了恐惧里面。
哪有那么多情绪淡。
终归只是害怕表露。
席听在前面跑的很快。
半路，他忽然回了一下头，大声说：
“老子——”
“跟我……——”
孟音没听清，大声问他：“什么？！”
席听却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等后面的孟鹰不见了，席听才渐渐慢下了速度来。
他抬了一下头。
“下雪了。”
孟音一怔，伸出手试了一下。
一个小雪粒落在他手心，又很快融化。
他跑的急，连什么时候，周围温度变得更低了都不知道。
席听喘了几口气：“每年我生日都会下雪。”
“今年也挺及时的。”
他抬手，揉了揉孟音的头：“说了不用担心。”
“孟鹰在门口闹事，多半是要被主任质问的。”
“到时候老麦可能会打电话来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最后，他抬手，擦去孟音眼尾还没落下的水。
不知是雪花融化还是什么。
但无所谓了。
孟音和他的手还交握着。
谁也没松开。
一直到了公园，席听才松开了手。
迟焱他们已经到了。
正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的。
见到孟音来，迟焱一下子蹦起来：“靠席听你太他妈牛了。”
席听没想到一来就迎接到了句脏话。
迟焱还在夸赞：“妈的孟鹰那股牛力气，我都没办法扒拉开他，你一脚就给他踹飞了！”
司马缸自豪炫耀：“那可不，我席哥天下第一。”
唐芩没加入他们的夸人列行，靠近了孟音：“你没事吧？”
孟音一下子觉得好笑：“大姐，我都被公开处刑了，哪还有没事的说法啊。”
唐芩拍了下他肩膀：“关心你你还不乐意了！下次再也不关心你了。”
雪还在下。
现在冷静下来了，孟音才迟来的觉得冷。
这场算是冬天的初雪。
这么想来，席听的生日也挺有氛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