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大案
「秦攸庭真厉害。」569A看着画面中的人交锋，不由得发出感叹。
「他在掌握询问的节奏，」沈逢君看着在听到“安全词”这种字眼之后安静了几秒的审讯室评价道，「很快你就会听到他发出疑问，既然警察已经见到了沈逢君，完全可以直接问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请他来这里。」
画面中的秦攸庭开口，他的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气势压住对面的两个人，“不过我讲的这些逢君也可以告诉你们，虽然他可能会有点害羞。但是这件事已经闹到惊动警察的程度，逢君应该会告诉你们具体的情况。那......警官们，你们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没有办法说出这些话？”
孟倬在这个时候推开门，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才直视着秦攸庭道，“那秦先生你觉得是什么？”
“孟警官，好久不见，”秦攸庭重新靠回椅背。
“上一次我见到你还是在王厅的生日会上，没想到你现在却来了潇湘市局。别人都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怎么你却走了下坡路。还是说，”秦攸庭说到这里推了推自己装饰用的平光眼镜，目光沉沉，“你是被暂时调过来，专门查什么惊天大案？”
“你既然这么担心你的男友，怎么一见到我，还有心情跟我客套？”
“只是礼貌而已，”秦攸庭道，“所以，孟警官，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们把我的男友怎么了？”
“不是我们做了什么，秦先生，请你注意言辞，”孟倬身体前倾，“在我们有理由怀疑沈逢君失踪并且被囚禁在你的别墅里的情况下，我们打开别墅进入地下室找到他。这件事是你们的‘小爱好’还是别的什么，我们确实该询问沈逢君。但是他失忆了。”
“失忆？他现在在哪儿？”
孟倬忽视了秦攸庭的问题，只是道，“他失忆了，并且对你的名字和照片都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情绪波动。你的这些故事是真是假，我没有办法判断。”
“找证据是你们警察的事情。可孟警官，我怎么觉得，你们在预设我有罪？警察不应该有这样的偏见不是吗？”
「关了吧，孟倬没有办法在现在带给秦攸庭太大压力。」沈逢君看到这里已经不觉得有趣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送孟倬的衣服干洗。
*
孟倬很不满意这一次的预审，他总觉得这一件事中绝对有问题，毕竟失忆必然是由于某种刺激，沈逢君那么冷静的人，总不可能是因为那些“小爱好”而受到的刺激。
他这么想着，立刻叫来了小李，“你今天送沈逢君回去，过程中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沈律师一路上都很安静，只在我离开前跟我道了声谢。不过有一件事情挺特别的，组长，你猜猜他家在哪儿？”
“在哪儿？至少肯定不在泰德勒花园。”
“他和你住在同一栋楼，甚至就在你对门，你在那儿都住了快半个月了，居然和沈律师从来没有碰过面？”
“估计是上班时间不一样，他在那里住了多久？”
“组长你想多了吧，人家已经在那个公寓住了一年了，肯定没什么问题吧。”
“嗯，”孟倬拿起车钥匙，“我走了。”
“组长去哪儿？”
“回家，顺便去再见一次沈律师。”
*
沈逢君听到门铃声，在猫眼处看了眼外面的人才打开门，“孟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介意我进去吗？”
沈逢君摇了摇头，让开空间让孟倬进来。
“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只有咖啡和白水。”
“水就好。”
“好，孟警官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沈逢君拿着水杯过来，“抱歉，我今天也花了些时间重新熟悉我的住处，所以找杯子花了点时间，”他将杯子递给孟倬，“孟警官，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进展吗？”
“你当时在的别墅的主人，也就是秦攸庭，他告诉我们，你们是恋人，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只是你们在玩闹。”
“恋人......”沈逢君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孟警官，你可以将秦攸庭的照片再给我看看吗？”
“好。”
孟倬将那张照片调出来给沈逢君看，可他的目光仍然落在沈逢君的脸上。他现在穿着款式简单的深灰色居家服，脸上的眼镜不是照片上那样的金丝边眼镜，而是黑色粗框，看起来甚至有些学生气，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人，也不像是那种在法庭上在公安局咄咄逼人的律师。因为距离很近，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左眼下的红痣。
“如果说我和这张照片上的人是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我确实喜欢这种高大挺拔、英俊硬朗的男性。”
这句话是沈逢君对着孟倬说的。其实说起来，孟倬也完全符合他所描述出来的这种类型，甚至比秦攸庭更像。毕竟秦攸庭的硬朗恐怕只能通过为人处世偶尔显露出的强势态度和面孔五官的深邃折叠体现，而孟倬的硬朗是方方面面的，多年从警带来的特有气质，浓眉大眼和坚毅眼神，还有一道从左边的下颔划到脖子处的老旧伤痕来彰显他曾经与恶徒搏斗过的荣耀。
沈逢君收回目光后又垂着眸看了眼自己的脚腕，他的脚踝露在外面，上面红痕依旧清晰，“至于他说那时我那个样子是和他玩闹也有可能，我确实有这方面的爱好。”
孟倬捕捉到沈逢君眼神中那点微妙的迷恋，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真是这样吗？”
沈逢君笑了下，“孟警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没有，我只是......”孟倬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想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岔开话题。毕竟作为一个警察，他不该在这里说出“我只是不相信这是真相”。
不过在他找到新的话题之前，门铃又响了。沈逢君从猫眼看了眼，愣了下转头，“孟警官，外面的人是秦攸庭。”
孟倬皱起眉，他显然有自己的立场，可最后还是问了沈逢君的意思，“你想见他吗？”
沈逢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直接打开了门。
“逢君，”外面的秦攸庭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受伤吧？警局的人告诉我你失忆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沈逢君觉暗自赞叹了一下秦攸庭的演技，开口道，“秦先生，我确实失忆了，警局的人也告诉我，你说我们是恋人？”
“我们确实是恋人，不然你怎么会在那个地方保持那样的状态等我回来？不过现在说这些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就算我能举出来无数证据让你相信我们真的是恋人。你也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愿意和我再续前缘。我很确定比起那些，你更会按照你所记忆的东西去行为处事。所以既然注定要重新追求你一次，为了效率，不如从今晚开始，”秦攸庭一下子说了一长段话，随后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沈逢君，“你喜欢的那家三明治店，你可以放冰箱里做明天早餐。”
沈逢君想了下，还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可是秦攸庭却没有松开握着袋子的手，“等一下，所以你同意了吗？让我从今晚追求你。”
“这不需要我同意。”
沈逢君说完，秦攸庭就松开了手，很满意地对着他笑了下。
“对了，你的眼镜手机和衣服都留在我的别墅里面，只是警察现在还封着我的别墅，那些东西我也拿不出来。不过......”秦攸庭越过沈逢君和里面站着的孟倬对视，“孟警官既然在这里，应该能很快将那些拿出来吧。”
“秦先生，所以一切都要按程序，”孟倬本来就是要让秦攸庭看到他的，沈逢君和秦攸庭的每一次互动都是需要被仔细观察的样本，但与此同时，他还要保护沈逢君的安全，“我今天才知道沈律师就住在我隔壁，所以今晚下班之后便过来看看。”
听完孟倬的话，秦攸庭一只手撑在墙上，改了对他的称呼，“这样吗，那孟先生做客人就做客人，怎么还要凑到门口来听我和逢君的私事？这可不是什么礼貌的态度。”
“秦先生，你还有事吗？”沈逢君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打断原本还要继续开口的孟倬，“你也看到了，我在见客人，而且，我也认同，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并不适合私下多见面。”
秦攸庭盯着开口的沈逢君看了一会儿，随后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秦攸庭走之后孟倬也打算离开，如果此时此刻再问一遍沈逢君你们两个见面了你有没有想起来些什么实在太不合适，但是沈逢君却叫住了他。
“孟警官，既然秦先生走了，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聊一下，”沈逢君关了门，自己就站在门前，和对面的孟倬对视，“从今天我们两个人见面开始到现在，你问了我很多问题，现在也应该给我一个机会，来问问我所困惑的问题。”
“你想问什么？”
孟倬看着对面的沈逢君，对方还是那身柔软的家居服，黑色粗框眼镜，可是又好像已经穿上了挺拔西装，金色眼镜，像是他最开始看到的那张照片一样，“秦攸庭是不是牵扯到别的什么大案？”
秦攸庭眼神沉沉，“我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那我先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等听完了，孟警官再考虑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首先，在人员配比上，一桩可能的区区失踪案不足以配备这样的警力。它本来应该是区分局管辖，就算市局管辖，也应该放在支队上，而不是一个还不知道具体管理范围的‘小组’。这是小李警官告诉我的，因为他对你的称呼是‘组长’而不是‘队长’‘副支’之类的市局常设职位。当然，‘组长’这个称呼也可能源于你们的旧情，你等下就可以用类似这样的内容反驳我。但你或许还需要解释另外一件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省厅下来的专业人才为什么来到潇湘市局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职位。这是我认为秦攸庭牵扯到别的案件的第一个理由。
“其次，你今晚还来找我，就证明至少在我的这件事情上面，你们应该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而秦攸庭先生说的那一个版本也有一定的合理度，在我恢复记忆之前，他的这个版本完全可能是程序上的‘真相’。可按照他刚才所透露的内容，你们仍然封锁着他的别墅，这难免会让我怀疑，你们是想要寻找一些额外的和本次事件无关的证据。这是我的第二个理由。”
沈逢君很少说这么长的话，除非是工作需要。当然，这些任务世界的需要，也可以延伸为“工作”内容。
短短三个小时，失忆回到家里的沈逢君不仅熟悉了这间七八十平的房子，还调查了他的信息，冷静思考了自己涉及的这件案子。孟倬想到这些，觉得自己对于沈逢君的“冷静”的判断仍然是低估了，甚至说，站在他面前的人因为这样的冷静显出些非人的特质，像是被疯狂科学家暗中打造扔进社会里面的人工智能，尽力模拟人却仍然因为缺乏人类感情而假得过分。
孟倬沉默了下，然后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沈律师你卷入了一桩惊天大案？”
“律师比任何人都会规避可能的法律风险，清楚什么是高压线。而且，我不会怀疑我自己对我的了解，所以我想不到失忆前的我有什么牵扯到其中的理由，就算有，我应该也只是胁从犯，戴罪立功完全可以减轻、从轻甚至是免除处罚。”
沈逢君说着，靠近了孟倬，用看起来柔和的表情和看起来柔软的身体来证明自己的弱势。“孟警官，我说了这么多，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孟倬问他，他很清楚，此刻的沈逢君已经完完全全地拿到了这场对话的主动权。
“你完全可以利用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