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薄情
“所以，你们已经在一起快两个月了？”周施觅坐在阳光花房的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人。
“是的。”沈逢君点头，然后朝着姚漆笑了下，比平时那副冷清清的模样要温柔许多，“怎么又在发呆？”
“没什么，就是在看花房里面的花，那片蜜桃雪山实在是很漂亮，香槟色很好看。”姚漆找了个理由。其实他从过来到现在都在回想同一件事，在进入沈家之前，下车的时候，沈逢君将他的手拉过去让他去揽他的腰，那种触感还停留在手上，是细到能一把握住的腰，让他有些魂不守舍。而且，沈逢君还摘掉了带着的抑制颈环，细白的脖颈和带着咬痕的腺体就这么裸露出来，像是用这种方式宣告了他们确实是亲密恋人，自己已经是他的Omega，不需要去遮掩任何味道气息。
“小姚你也喜欢花？回去的时候要不要摘一束带走？逢君可不懂这些品种，我每次让他带花回去都觉得浪费了。”
姚漆笑了下，“我也不太懂其实，是我妹妹喜欢。”
“这样啊，”周施觅没有再深入聊这个话题，继续问，“小姚，逢君向来工作忙，你们两个有时间去约会吗？”
“有的夫人。”
姚漆开始准备把自己早就编好的那些内容往外讲，可是在周施觅的眼神注视下，那些虚假的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忽然很难脱口而出。他没有和这种宽和而且优雅的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尤其是周施觅还是沈逢君的母亲。最终，他只是说了些真的发生过的。
“我们......我们在家里一起吃过饭，我还给......逢君做过粥。”他第一次讲这样“亲密”的称呼，说得自己都有点脸红。
周施觅笑出声，“这哪里算得上是约会，小姚你就惯着他吧，他爸爸都有时间来陪我去听音乐剧，怎么我们小沈先生就不行，真的就是忙到一点时间都没有？”
姚漆因为周施觅的话终于从今天那种将假装情侣误以为真的幻觉中惊醒。沈逢君确实不是一点时间都没有，只不过那些时间不会给姚漆就是，他要和同僚下属见面，和林秘说事情，去见方寻深去见臣希，还有其他的那些有的没的人。
沈逢君去握姚漆的手，他虚虚地搭在上面，目光模拟出一种温柔的样态。“阿漆现在在做我的贴身保镖，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所以也没想什么专门花时间去约会。等这两天的事情忙完，我们就去好好约会。”
周施觅端着花茶喝了一口，“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我会的。”在他说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姚漆翻手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很轻，但是他却没有选择抽回手。
“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谁追的谁？”
“是我表白的，”沈逢君先开口，并没有按照他们之前彩排的内容来，姚漆实在是有些紧张，恐怕只会说多错多，让周施觅察觉到不对，“我觉得他不错，就提议在一起试试看。”
周施觅眯起眼睛，“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主动。”
沈逢君态度平稳，“我也快三十岁了，身边总要有个人在。阿漆是最好的人。”
“你们在聊什么？”沈皓川从外面走进来，从沙发后面握住周施觅的肩膀。
“在说你儿子的罗曼蒂克故事。”
“那我确实是要现在借走一会儿逢君，我和他就说几句话。”
“好吧，你们两个快去快回。”
沈逢君捏了下姚漆的手，在对方的唇角亲了一下，在周施觅惊喜的眼神中和沈皓川离开。
*
沈逢君简要复述了今天凌晨的会议纪要，然后又补充了另外一点，“这件事是方寻深主推的。”
“方寻深？”沈皓川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你们私下不是缠在一起吗？我记得你说过他对你有兴趣，你觉得有利可图。这......就是你得到的回报？”
沈皓川说话直白又锐利，沈逢君却没有回话。他确实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件事说出来必然只能得到对方的嘲笑和冷嘲热讽，可他总得提前给沈皓川一个关于他和方寻深分开的理由才方便去走接下来的路。
“臣希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沈逢君在沉默中听到这句话，侧过脸，透过花房的玻璃去看里面的姚漆，对方仍然是那副有些局促的样子，坐在周施觅的对面像是一只窘迫的大型犬。“我的恋人在里面。”
“施觅在意的是你的幸福而不是你的伴侣是谁，就算换人也无所谓，”沈皓川这句话听起来充满温情，可放到这里的意思却是让他编好和臣希之间的真爱往事放到周施觅前面，“更何况他也不是你的什么恋人，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他垂下眼睛像是屈服，停顿了几秒终于开口，“我会和臣希商量结婚的事情。”
“别总让我失望。”
*
“收回眼睛了，人都走远了，怎么还在看啊？”姚漆从被沈逢君亲了一下之后目光就顺着对方走了，直到周施觅笑着揶揄。
“对不起夫人，我不该走神的。”姚漆尴尬地回神，他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走神了，说实话这有些不太礼貌。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逢君，”周施觅没有在意姚漆的抱歉，她只是觉得有趣，但是话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继续道，“估计他就是知道这个，才把你骗过来在我面前假扮情侣。”
姚漆立刻僵住，就算他们今天穿了情侣服装带着戒指，手交握腰搂住唇相贴，最终还是被发现根本不过是假扮情侣，这位曾经的外交官女士观察敏锐，说不定早就发现他们漏洞百出演技拙劣，只有他自己还沉浸在那种甜蜜感受的眩晕之中。
“对不起夫人，我......”
“你不用说抱歉，这件事肯定是逢君那家伙的主意。你又是他的下属，本来就没太多拒绝的机会，更何况你还对他有好感，自然是愿意顺着他来的。”
上次沈逢君来的时候身上信息素的变化被她发现，大概是不希望她知道他对待临时标记这件事的轻慢态度或者嫌麻烦，所以不得不造了一个恋人出来给她看。她随便想一想就能把这些细节联系上，只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沈逢君知道。
“不过这些你不用告诉他，他不想让我花费心思在他的感情生活上面，我也只好顺着他的想法。以及，我对你的印象很好，小姚，你真的可以试着去追追逢君。他虽然还没有和谁情感亲密，但是如果真的要恋爱，他大概率会想要一个对他温柔照顾的伴侣。”
*
沈逢君和沈皓川聊完之后两个人一起回来，在周施觅面前沈皓川表现得像是一个正常人，收敛起来政客的那些恶心嘴脸，如同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过他们没有再待太久沈逢君就找了个理由推脱离开。他走了一段忽然转头去看玻璃花房，沈皓川摘了一枝蜜桃雪山下来清理干净上面的尖刺才递给周施觅，眼神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你们的模拟不太成功，」他对596A说，「如果沈皓川真的是我，周施觅只会成为他的利用对象，他根本不会需要爱人。」
569A记得上一次沈逢君还赞扬了他们的模拟，根本不像是现在这样百般挑剔，而且沈皓川是她负责建模的，此刻自然要找出来理由来合理化对方设定。「就不能是周施觅对他是特别的吗？他虽然对别人冷血寡淡，可是偏偏在周施觅身上动了心？」
「你会相信一个冷血之人表达的真心？」他嗤笑出声，然后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回到车上之后，沈逢君开口，“我没在的时候，我母亲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他注意到姚漆神色变了变，可是对方明显是犹犹豫豫不想说的样子，他也不打算多问。他自己的计划其实已经到了快要收尾的阶段，至于最后能不能达成569A所谓的“刺激完成”的标准，也只能到时候再看。
想到这里，沈逢君拿起手机，给臣希打了电话。“喂，是我，沈逢君。下周天斯卡德罗的画展前，可以和我先去吃饭吗？就在绿园。”
姚漆听着沈逢君打电话，他说话的语调比平时要柔和些，是那些对方认为有价值的人的专属，最近尤其表现在对待臣希身上。这让他产生了新的警惕心。原本在他这里方寻深才是他最大的情敌，他总觉得沈逢君对方寻深更加用心一点，可现在沈逢君的心思转移了，臣希接替方寻深拿到了更多的优待。
他今天的心情总是在坐过山车，时而处于云端之上的幻觉，时而坠落到无尽深渊。可是无论是惊喜还是低落，这些都不能表现在沈逢君面前。对方绝对不会有处理他的心情的闲情雅致，这位奥卡姆剃刀的拥护者估计只会选择换一个保镖省事。
姚漆沉默地转动着手上的素戒，等到沈逢君挂了电话才开口，“先生，今晚您还想喝粥吗？”
沈逢君看向收敛了情绪讨好他的姚漆，眯起眼睛，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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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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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