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班教室内，同样坐在后排的邓桑颉也耳尖的听到了动静，他见闫灼扭着身子往后门看，也跟着回头瞅了瞅但啥也没看见。
邓桑颉小声地问道：“闫哥，你在看啥呢？”
闫灼见一抹绿色透过门缝，他立马摆正了身子说道：“没什么？”
但邓桑颉看到闫灼的面部表情更好奇了，他又回头瞅了瞅确实没啥啊！
闫灼见人一直盯着自己问道：“有事？”
邓桑颉挠了挠头发说道：“那闫哥，你笑什么？”
闫灼愣了一下，立马板起脸说道：“学习！”
邓桑颉：“……”
门后的喻思飞揉着肩膀缓和了一会儿，又不怕死地再次把头往门内探。
此时的闫灼正单手支着脑袋写东西，而手臂配合着套在外面的校服，把整个人的侧脸遮住了一半，根本看不到表情。
喻思飞瞄了几眼，见人没往这边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没被发现，不然丢死人了！
他扶着墙直起身子，继续往楼上走。
而另一边，闫灼手指抵着鼻尖透过空隙见人走了，才把胳膊放下来。
他眼尾扫过旁边有些零乱的桌面，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伸手认真的摆了摆，几秒后，又觉得不行，直接抱起书放到了旁边靠墙的地上。
一旁的邓桑颉一脸懵地看着闫灼一会上一会下的摆弄自己的书，甚至还把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他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同桌说道：“哎，你说闫哥这是干嘛呢？”
同桌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搞卫生吧！”
邓桑颉嗷了一嗓子：“啊？”
讲台上，正在讲题的吴莘贤回过头说道：“桑颉，你不听讲在后边干嘛呢？”
邓桑颉拿起课本挡着脸说道：“老班，我我……刚才有只虫子趴在试卷上，吓了我一跳。”
“虫子？”吴莘贤看了一眼说道，“就你这嗓门，跟我说头老虎我都信。”
下面的同学哈哈哈大笑起来。
吴莘贤敲了一下黑板说道：“行了，上课都认真听讲，别一惊一乍的，老师这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邓桑颉嘟着嘴说道：“知道了。”
楼上，喻思飞刚转过楼梯口就看到老柴正板着一张黑脸站在后门等着自己。
喻思飞：“老师。”
老柴站着没有说话，见人绕开自己往里走，问道：“你跟王主任说去六班？”
喻思飞吸了一口气，转身说道：“是的老师，我想去六班。”
亲耳听到喻思飞跟自己说去六班，老柴整个脑门都在嗡嗡响，感觉下一秒高血压都窜了上来。
“六班，六班……”老柴嘴里念叨了几句，手指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早就把提前想好的软话给忘了，“你想去六班，那你知道六班是个什么学习进度吗？”
“拿咱们一级部来讲，今年12月份能全部学完的课程，他们二三级部要等到明天五月份才能结束，等他们结束，咱们正式的模拟考拉练都开始三轮了，你这个水平的学生去六班干什么？你是觉得他们班学习氛围浓厚，还是觉得在那儿趴着睡觉没人管啊？”
“但凡你去二班、三班，我也不至于这么生气，一个从省重点出来的尖子生更应该清楚，除了你的个人能力外，学习氛围、教师资质同样很重要，这几点你不明白吗？”
喻思飞看着老柴气得脸都红了，想插话又根本插不进去。
“还是因为我说了你几句，你就故意跟我对着干，往二三级部跑呀？”老柴掐着腰说道，“我跟你说，六班你想都不要想，如果你觉得一班配不上你这个水平，可以，回去跟你的父母说让他们帮你转到更好的学校，但其他班你就不用想了。”
喻思飞趁着老柴换气的工夫刚要开口，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柴掏出手机说道：“喂，王主任。”
“他怎么说得？嗯，对，高二上升期是多么关键的时候，那是分秒必争……落下一天都……”
喻思飞见老柴一个劲儿地点头，虽然听不到两人对话的具体内容，不过看老柴的表情，他已经猜到了大体内容。
果然不出他所料，疯狗既然让他来了高二一班，就不会轻易让他转班，虽然不知道他是啥目的，反正跟老柴的想法绝对不一样，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关心孩子学习好坏的严父。
另一边的老柴挂上电话，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不过转身看到喻思飞还是来气，这个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别的学生都是挤破脑袋往实验班冲，这个好努力地往下跳，好在他的父亲，还算识大体，知道为孩子着想，没有放任他不管！
老柴缓了缓劲儿说道：“刚才王主任打电话跟我说，你父亲不同意你去六班，所以你就安心的留在这儿好好上课。”
喻思飞反问道：“老师，如果我执意去六班呢？”
老柴没想到他还想着去，脸色难看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真的给我搬到六班去，明天，不……下课直接打电话让你父亲来接你，以后就不用来了，作为你的老师，我是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
喻思飞点了一下头说道：“嗯，知道了。”
老柴喘了口气说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下课再给我答案。”
就老柴这嗓门，他跟老柴的对话，屋内的学生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喻思飞刚坐下，齐材就激动地趴了过来。
“喻哥，你跟老柴咋回事呀？怎么突然要去六班了？”
“喻哥，你去六班了，那我咋办？”
“早知道这样，染发时我就应该坚持让你染成黑色，哎呀，喻哥，你别去六班……”
喻思飞有些头痛地望着窗外，一边是老柴、齐材和疯狗，另一边是闫灼。
他心烦地挠了一下头发，一抬头见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自己，他举手喊道：“老师，我想出去一下。”
语文老师看了一眼，默认地点了一下头。
齐材见人要走：“喻哥，你去哪儿啊？我陪你！”
“透透气，一会儿就来。”喻思飞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喻哥，你……可要想清楚。”齐材拉着他的袖子说道。
喻思飞笑着说道：“放心，知道了。”
喻思飞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在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
他沿着楼梯往下走到了五楼与四楼的平台上，看着阳光洒满的阶面坐了下去。
过堂的微风绕着盘旋的楼梯打着转，有一搭没一搭地撩起额前的碎发、衬衫的衣摆、裤子的边角，凉凉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此刻的脑袋空空的，他脱下衬衣蒙到了脸上，这种在衬衣下半透光的感觉，让他意外获得了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疲惫地撩开衣服却看到齐材正坐在自己身旁。
“你怎么出来了？”
齐材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当然是担心你，我看你出去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怪吓人的。”
“哈哈哈！”喻思飞笑了笑，“怎么，怕我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
“呸呸呸……”齐材晦气地说道，“净瞎扯蛋，我喻哥这么勇往直前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蠢事！”
“没错，英雄所见略同！”喻思飞向后伸了一下懒腰，手臂搭在齐材的肩膀上问道，“如果我真的去六班，你会怪我吗？”
齐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会，当然会，而且我特想不明白你为啥要去六班，从学习的角度来讲，就跟老柴说得一样根本不配套。”
“从朋友的角度，你认识六班的谁？闫灼，俗称闫大魔头，别忘了他今早才给你扣了6分，还有谁？对了桑姐，我听老王说，就是他，你才被误会成小偷，所以你去六班难道真的为了睡觉没人管？”
喻思飞瞥了他一眼。
齐材挠挠头：“那为啥，总得有原因吧！”
喻思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理性的角度告诉他，不应该去六班，但从感性的角度，他特想去六班，不为别的，就是想到跟闫灼做同桌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而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外界越是阻拦内心扎根的越深。
一旁的齐材见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都害怕人是不是傻了！
齐材比着手指头问道：“嘿，这是几？”
喻思飞：“一头猪。”
“……”
齐材收回手指头接着说道：“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内心肯定希望朋友挺自己，虽然很舍不得，但你要是真的想去作为好哥们我肯定支持你，不过我那美好又短暂的同桌生涯就结束了。”
说着齐材一头栽进了喻思飞的怀里。
“呜呜呜呜……”
喻思飞见人蹭来蹭去，他都害怕这家伙是不是想把鼻涕蹭到自己身上，伸手插进齐材的头发刚要使坏，就看到楼下一个人影经过。
他抬起头就看到闫灼正抱着一厚摞的试卷，站在楼下板着冷脸看着自己。
两人对视了几秒，喻思飞条件反射地将人从自己的怀里拽了起来。
“咳咳……”齐材被人突然揪住领子，有些窒息地说道，“喻哥，快放开，你不会临死想找个垫背的吧！”
喻思飞也注意到自己手劲儿用的过大了。
齐材摸着脖子刚要开口，就看到台下竟然还站着个人，看清人后，瞬间觉得自己脖子都不疼了。
“……”
喻思飞见人盯着自己，他起身拍了拍衣服笑着说道：“来的正好，下节课记得帮我搬东西。”
闫灼抬头盯着喻思飞的背心，上面因为某人的“乱拱”起满了褶皱，他手指攥紧试卷心烦地说道：“没空，想来自己搬！”
喻思飞瞥了瞥嘴角：“这说得什么话，以后咱俩可是相亲相爱的同桌。”
闫灼听到这“相亲相爱”，又抬头看了看阶梯上亲密无间的两人，是挺相亲相爱的。
“想多了！”
齐材见人抱着试卷扭头就走，他摸着下巴说道：“喻哥，按这情况，你俩相亲相爱我看够呛，不过反目成仇很有可能，说不定以后整天活在那水深火热，刀光剑影的日子里……欻欻欻……”齐材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着。
喻思飞看着戳过来的手指，对着齐材的脑门就是一下脑瓜崩，“打住，别破坏我的美好幻想！”
齐材捂着脑门说道：“喻哥，你也就欺负我，哼，等你跟闫灼做了同桌，还美好幻想呢，说不定隔天就被绑到楼前的大树上，到时候啊，你就知道我这个同桌有多好了。”
喻思飞笑了笑：“嗯，齐婆卖瓜，自卖自夸！”
齐材不服地说道：“那也是，齐爷卖瓜，顶呱呱。”
喻思飞穿上衣服说道：“那齐爷走吧，回去看看你的瓜熟了没？”
喻思飞：我要去六班
老柴：不许去！
齐材：不要去！
疯狗：你敢去！
闫灼：随你【我已经把窝偷偷地收拾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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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