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春红嫂(1)

春红来自云南偏远的一个小县,虽不识字,却能言善道,甚是讨喜。

10年前,嫁给一个大她6岁的泥瓦匠,育有一儿一女,眼瞅着女儿、儿子都上学了,老公的年纪却上去了,接的活似乎也养不起他们母子仨人。

一直不敢出门打工,一是,不识字,怕被骗;二是,打工肯定比在家累,还有人管着,不像在家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那般自在。

这令她有些矛盾,为了孩子的学费,她整日赖在家里,还真如婆婆说的那样,好吃懒做,也说不过去。

没办法,只得由丈夫陪着一起去各个单位面试,然而,这些招聘单位像是说好了似的,一瞧见心宽体胖,黑黑壮壮的她,再一听说她不识字,统一摇头,统一说不需要。

一天转下来,夫妻俩腿都软了,总结一下:貌似眼高手低,没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啥不会,就会吃,看着身量,胃口也不小,哪个单位欢迎呢?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夫妻俩来到了一家服装厂门口,朱建强看到这儿需要招聘一位清洁工,工资待遇似乎还不错,还管一顿饭,最主要对文化没要求。

于是,两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门卫登记以后,就进了公司招聘的办公室门口。

从玻璃门放眼望去,里面整洁划一,地上还铺着地毯,都不敢进门,就怕脱了鞋,赤着脚都把这地儿给糟蹋了。

大概是见两人战战兢兢,不敢进门,招聘的女孩抿嘴笑着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进门,春红丈夫朱建强一激动,“嘭”一声就撞玻璃门上了。

女孩忙跑出去给他俩开门,抱歉着说道:

“不好意思,这玻璃门擦太干净了,好多人都撞门上了。”

她是想缓解来人的尴尬,却不料却吓着杨春红了,暗道:这么干净?还这么大,往后如果来这工作,不要累死?

见她面露怯色,朱建强捅了捅她的腰,用家乡话低声提醒道:

“你不看看你自己的条件,为了娃,什么不能忍?我在外不也拼死拼活地在苦钱吗?”

“嗯。”再不乐意,为了孩子,她只得露出卑微的笑,开始讨好招聘的小姑娘。

杨春红长得虽五大三粗的,皮肤也不白,牙齿却整齐洁白,眉眼弯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声音却清脆,普通话也还算标准,不似 混不吝的人。

就这样,那姑娘当场告知她第二天带上两双拖鞋,就可以来公司上班了。

原本以为,在外面打工很可怕,却不料这公司除了老板,全是女人,而那些同事,上班光顾着赶产量挣钱,哪有空来管什么是是非非?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好不容易放松,说的无非也是家里的老公、小孩如何如何,哪个菜场有特价菜,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童装……

而老公孩子她也有,吃的、穿的,她也感兴趣,尽管她亦能感受到同事对她,就不如对办公室出来的人那么恭敬,甚至有些瞧不起,不过,只要她们说话、买东西能带上她,她要那份尊严作甚?能吃吗?

至于办公室的经理和那个小姑娘就更好相与了,她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听说她有两个孩子,家里条件不好,就时常送些衣物和零食给她。

还承诺为她交养老金,过节的礼品一样也不少,跟那些技术工人一模一样……

春红觉得自己是撞大运了,能在这外资企业当清洁工,真是祖宗三代上高香了,老母亲那里的生活费,总算也有着落了。

不是她有心贴补家里,实在是年少时犯下的错,全由母亲一人替她扛着,也说不过去。

年少时的错,又是什么错呢?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短篇小说,生活中有原型,也是我工作中遇见过的,都说艺术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于是便有了这样一个缩影。

有时候,人性中的恶,不加遏制,很容易堕落,陷于自我毁灭。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根源就在于没有经过文化的洗礼,何为善?何为恶?当如何选择?社会的答案也多姿多彩。

这个笑贫不笑娼的乱世,要重拾“仁义礼智信”、要真正懂得“礼义廉耻”,道德教育远远比文化知识教育来得重要。

如果还是一味地追求高分,忽视道德的培养与维护,这个社会,将会出现更多这样的悲剧。

写这样的文字是沉重的,也是不讨好的,读者的生活已经异常沉重与疲惫,要的就是一支自娱自乐的麻醉剂,魔幻剂,让自己带入进去,享受快感。

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并且有时候还在持续,而作为文字工作者,当有使命,即便沉重,也必须负重而行,哪怕不讨喜,远离名利,也不惧怕,这便是所谓的追求与良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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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春红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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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连载中冬日里的炎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