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审讯员走了出来，脸色不大好看的看着董明明和程菲。
“抱歉，目前审问进度还没有进展。”其中一个审讯员摇摇头，颇有些沮丧的说道。
程菲：“没关系，这小混球很快就会交代一切。”
所有人微微一愣。
冷筱盯着程菲的侧脸，内心不由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微痒，像是蚂蚁在心脏上慢慢爬过。
程菲走近审讯室，第一件事就是拉一把椅子，随即走向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一边踩上椅子，一边从内兜里取出一把钢笔枪。
这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迷你武器之一，这把钢笔细长，可折叠，里面装着的是迷你子弹，杀伤力不高，但可以伤人。
程菲单手举起了那支钢笔枪。
“砰！”伴随着剧烈的枪声响起，监控头的屏幕被程菲开枪打碎了！
何廉生浑身一个激灵，傻眼了。
审讯室外的众人也怔住了，面面相觑着。
“怎么回事？程队这是唱的哪一出？”董明明瞪大了双眼，看向裴彻和蓝筠：“她这是在演戏？”
裴彻的嘴角微微一抽：“不，我觉得她是认真的。”
蓝筠拼命忍住笑。
原本他觉得冷笑姐行事乖戾不羁，不按常理出牌，没想到菲姐有过之而不及啊。
估计菲姐觉得既然进入了副本世界中，那么他们所在的就不是真实的世界了，因此，她可以为所欲为，即便在审讯室里使用暴力强行逼供嫌疑人也不怕。
富贵险中求，同理，玩家想要通关游戏，就不能太过于循规蹈矩。
“你……你这个疯差婆，究竟想干什么？”果然，何廉生被吓了一跳，冷汗都下来了：“警察是不能刑讯逼供的，否则就是违法，会坐牢的！”
“哦？老娘把监控头打坏了，谁会看到的呢？”闻言，程菲讥笑一声：“至于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审讯室，我可不好说了……”
何廉生的脸色发白：“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路过那家小吃店，并没有开枪……”
下一秒，他的太阳穴一凉，那根钢笔枪的枪口就这么顶住他的脑袋。
“你好好斟酌一下，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把真相和盘托出，不然的话……”程菲的语气冰冷如刀，一边说，她一边打开保险栓，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我就在这里杀了你。”
这句话就像是冰冷的游蛇一般，迅速窜上何廉生的后背。
他的冷汗当场就留下来了。
“艹，这个程菲比我还疯！”冷筱说着，攥紧了手中的墨鞭。
看着程菲将钢笔枪顶着嫌疑人的太阳穴这幅画面，冷筱其实蠢蠢欲动，她也很想冲进去给何廉生来一鞭子。
有些人就是欠抽，恶狠狠抽他们一顿就老实了，没必要对犯罪分子那么客气，更何况冷筱本来就厌恶这种花花肠子公子哥，觉得他们身上一刮就是一斤猪油。
“好好好，我说！”何廉生立即说道，“是我开枪打伤了林剑……”
程菲眸色冰冷:“继续。”
“因为他欠了我的钱，还抢我女人，所以我特别憎恨他，一时冲动才开枪打伤他而已！”何廉生摆出一副老子无所畏惧的混不吝模样。
“打伤？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程菲感到胸口升腾起一股怒火，搭在扳机伤的手指紧了紧。
“那个警察难道死了吗？没死的话，我就是打伤了他而已！”
听到何廉生梗着脖子反驳，程菲虽然很生气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冷静地问:“2024年7月18日凌晨两点到六点之前，你在哪里？”
何廉生：“警方早就问过我了，我录过了口供，那个时间点老子在酒吧里和我女朋友喝酒打桌游呢，现场还有其他人，你们不是都已经走访盘问过一遍了吗？”
董明明转头对裴彻道：“他提供的不在场证明我们确实已经验证过了，当时他就在天上人间酒吧里过夜，当晚除了他的女友之外，还有几个酒友也在现场，从那天晚上九点到第二天凌晨七点，他确实一直待在酒吧包厢里，没有出去过。”
“可是他的女友不就是廖慧婕？”张婉难以置信，“怎么还在酒吧里找新女友？”
冷筱嗤笑道：“这种海王你还抱什么期待？女友不超过十个就谢天谢地了！”
张婉一整个无语凝噎。
接下来的审讯过程，程菲问什么何廉生就答什么，看似没半点儿正经却滴水不漏，他所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程菲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听到张婉和冷筱在讨论何廉生的女友们，蓝筠心念微动，在通讯频道里对程菲道:“菲姐，能否让我进去问话？”
程菲略微思索几秒，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枪。
其实她根本没想要开枪，身为一名刑警，纵使她有自己的个人情感和准则，但她毕竟经过系统化训练，因此也是有职业底线的。
适才她把枪抵在何廉生的脑门上不过是为了吓唬他而已，虽然没能套出整个扑朔迷离大案的真相，但效果不错，这个小混球终于承认自己开枪打伤了警察，并且透漏出一些关于廖家灭门案的线索，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程菲走出审讯室，蓝筠和她擦肩而过。
“小筠，加油啊。”
听到程菲温柔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蓝筠内心一暖，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入审讯室之前，他特地向董明明索要了一本案件被害人的档案相册。
他从未审讯过任何嫌疑人，说实在的，以前的他就连警局都没进过，这是他第一回干这种事，他有点儿紧张不安，但大脑依然保持冷静。
“哟，找了个黄毛小子来打游击战对吗？”
看到蓝筠走进来，何廉生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着蓝筠：“警察还能不能好了？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现在打算另辟蹊径了不成？我都说了，老子是好人，没有杀过人，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蓝筠的语气温温和和的：“能否请你帮忙辨认一下，谁是真正的廖慧婕？”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中的相册档案文件放置在桌面上，随后缓缓摊开来。
“这张家族大合照里，请问谁是廖家大小姐——廖慧婕？”
他的手指在那一排大合照上游弋着，抬起眼皮，仔细观察着何廉生脸上的表情。
何廉生在他把手指指向廖慧婕本人的时候，脸色并无异样，只是透出了点儿不屑。
蓝筠沉思着。
他之前特别喜欢看TVB警匪刑侦剧，几年前有一部特别好看的叫做《读心神探》，男主破案的一大技能就是通过嫌疑人的微表情来“读心”，从而协助警方破案。
蓝筠不认为所有的审讯方式都需要威胁或者恐吓，有时候抓住对方的软肋，软硬兼施也可以破局。
软钉子有时候比硬钉子还伤人。
“请问是她吗？”蓝筠语气轻柔，眼神也柔和无比。
“这……”何廉生浑身的毛发仿佛被顺了下去，他没料到面前这个小警察居然一副耐心温柔的样子，而且啥犀利的问题都没问，只是让他帮忙辨认一下人。
“能否帮帮我，指出那个人呢？”蓝筠仔细端详着何廉生，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提取出关键信息。
“我看不清楚，近视。”何廉生在蓝筠的手指指向廖慧婕之时，语气冰冷。
接着，蓝筠的手指指向了另一个女性，那是家族里的另一个旁系，廖慧婕的堂姐。
何廉生面无表情，冷声道：“不认识。”
蓝筠的手指几乎把大合照里所有的女性都指了一遍，然而何廉生却没什么表情。
这些女性全都没有触动他的内心，所以他做出来的表情非常真实和自然。
奇怪了，就算何廉生是个花心大萝卜，外面彩旗飘飘，然而他毕竟是和廖慧婕谈过，两家还订了亲，他甚至还找了个和廖慧婕相像的新女友，两人在大街上当中牵手亲吻，这说明了，何廉生应该是真爱过廖慧婕。
既如此，当他看到廖慧婕的照片时，不可能毫无触动。
忽然，蓝筠心生一计，手指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他指向了大合照里的其中一个人。
何廉生盯着那个人的照片，表情微微一怔，瞳孔放大了，他控制不住脸部的肌肉走向，眉毛轻轻蹙起，嘴角微微抽动了下。
他的双唇嗫嚅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是一个相当怪异的表情。
蓝筠分析着，这个人虽然也是廖家人，但居然能够触动何廉生的情绪，甚是怪异。
此人并非廖慧婕。
“好吧，你不说也罢，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内心最大的秘密。”蓝筠把相册合上，懒洋洋地说着：“很快我就会解开这道终极的谜题，到时候……”
何廉生的双肩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蓝筠的脸色严肃下来，一字一顿道：“天道有轮回，我始终相信，一个人所造的孽都会结成恶果，最后恶狠狠的砸死自己！”
静默半晌，何廉生抬起头来，嗤笑一声：“哟，小屁孩也学会吓唬人了？可惜啊，老子从小就是吓大的，你这点功力，还得练练呢！”
蓝筠内心的疑惑已被证实了大半，对于这桩离奇的灭门惨案的幕后真凶，他的脑海里正在缓缓勾勒出一个人的形象。
然而现在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他的猜测，他需要继续寻找线索，需要小心谨慎。
毕竟这是一个解密向副本，玩家只有一次答题的机会，倘若答错那便是万劫不复，坠入深渊。
蓝筠没有被何廉生的话激怒，依然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那团白色渔线，放在何廉生面前的桌子上：
“你对林剑开枪，目的是为了阻止他说出这条渔线的秘密，对吗？”
何廉生一怔。
“我们也知道了渔线的秘密，它可以赋予人类灵力，亦可以吸收回来，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