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洗漱、用餐、收拾行李,一切必要工作结束以后,格林需要作出决定:接下来去哪儿?
格林抱着谷茨采访木头人。
“我的看法?”木头人淡定地站在原地,思考片刻,“事实上,我不在意。我没出过远门,去哪儿对我来说都挺新鲜的。有机会的话,我想进城看看。”
格林点头:“我明白了。”
格林采访谷茨。
“哦呀!”谷茨想得更多,“你是在想要不要回洛索菲阿诺斯镇吗?如果是为了交委托的话,只要是有猎人据点的城镇村落都可以提交的,没关系,他们有自己的运输渠道。”
木头人用尊敬的目光看向谷茨:竟然能记住这么长的镇名!
格林同样点点头:“原来如此。”
格林打开地图。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他已经离镇子很远了。如果单纯是为了交委托而走回头路,确实有些可惜。不过听古德的说法,想要走到下一个城池,还不知道要翻多少个山头。
格林陷入沉思。
格林估算了一下存粮。
“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吧。”格林相信自己不会饿死在山林里的。既然如此,就此开始也不错,准备到100%再开始或许就迟了。
谷茨:“好呀!”
木头人一点一点地把脚从地下拔了出来,拖长了嗓音:“好——”
……
格林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在山林中迷路,也想过可能会在山谷中发现一个静谧的山村,甚至想过可能会遇到山林野兽,比如老虎、熊或者野猪。
可他没想到,等他们走出一个看上去和之前几个没什么差别的山谷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
勉强也能算是发现了一个村子。
平原上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有零星的棚屋,更远处隐约能看到密集的建筑,那里大概就是村民聚居的地方。
格林看了看谷茨,目光下移看了看木头人,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格林呼出一口气:“总之,先过去看看吧。”
在这段越野旅程中,木头人彰显了它的能力。
在树林中,它如鱼得水,知道哪里有水源,知道哪里有食物,知道往哪里走能离开迷雾。
谷茨……并没有受到很大打击。
相反,它开始用赞赏的目光看木头人。
而在不违背木头人的原则——比如侵犯它的家园——的情况下,它是一根脾气相当温和的木头。
木头人后来还给了格林更多的绿色凝胶,直到格林屈服并老老实实地上药。
这一行为博得了谷茨更多的好感。
所以一鹅一木建立了良好的同事关系,好到谷茨现在蹲在木头人的头上,靠木头人挪着根脚前进。
“好呀!”谷茨回应格林。
木头人顶着谷茨,没有说话。它其实懒得说话,现在有谷茨代为开口,正好。
一行人走到了村庄附近。
靠近以后,格林才发现这里好像不是村庄。
“我是农庄管理员,这里是我们治安官名下的农庄,你有什么事吗?”
农庄管理员并不如古胡那般友善,不过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鄙夷和不屑,只是略显冷淡。
好吧,这个人不是村民,大概是那什么治安官的属下。
格林礼貌地说:“你好,我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另外我需要水、食物和住宿的地方。”
农庄管理员略显不耐烦:“我说过了,这里是我们治安官名下的农庄——你不认识我们的治安官?”
农庄管理员表情惊讶。
格林一脸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噢!”农庄管理员表示理解,同时燃起了热情,慷慨激昂地和格林介绍了至少半个钟头关于治安官的丰功伟绩,跟变了个人似的。
格林听得头晕眼花,从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辞中提取了关键信息:
此地的治安官名为阿尔古阿西;
阿尔古阿西是一名天赋卓绝、体魄强健、精通文学与剑术的领导者;
阿尔古阿西治下的核心城池名为拉修达,离农庄不远。
见格林面露疲倦,农庄管理员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宣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你就能看到拉修达的城墙。那里安全又繁华,你想要什么都有。请务必用心感受,将来离开时,也请你将阿尔古阿西阁下与拉修达的美名传播到其他地方,他值得,拉修达值得。”
农庄管理员甚至大方地送了格林一些水和面包。
格林离开农庄前往拉修达时,还在琢磨农庄管理员前后的态度变化。
木头人不以为意:“你是行走在大地的使者,那人委托你传播这个治安官的名声,扩大他的声望,食物只是报酬而已。”
木头人觉得这很好理解。
就和森林赠予格林松茸,委托他传播森林的种子一样。
二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谷茨砸吧砸吧嘴:“哦呀!格林好像被当成诗人了呀!”
格林听完木头人说的话觉得在理,结果谷茨口中又吐出了新名词。
格林疑惑:“诗人?”
谷茨嘎嘎乐:“哦呀!我明白了,太好笑了呀!格林是吟游诗人,木头人是乐器,哈哈哈昂呀!”
木头人晃了晃身子。
站在它头顶的谷茨身子一歪。
谷茨的笑声被掐断了。
谷茨在扑通落地前拼命地扇动翅膀,好在格林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进了怀里。
木头人慢悠悠地说道:“我不是乐器,我是木头人。”
格林摸了摸谷茨的毛,压住嘴角的笑意,模仿木头人的语速:“我不是诗人,我是猎人。”
谷茨狠狠地瞪了木头人一眼。
可恶,这呆木头哪里是没心眼,分明是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
高大的城墙映入眼帘。
格林仰头,看见城墙上有时隐时现的人头。应当是巡逻的守卫。
城墙下,城门洞开,由两队守卫看守。
进出城门的车马人流排成长队,等待守卫审核,随后再通过城门。
格林长见识了:“这里就是拉修达吗?”
谷茨:“应该是吧!”
有路过的人听到格林的话,冲他笑了笑:“欢迎来到拉修达!”
格林忙回之一笑。
他定了定神,也排进了入城的队伍中。
“姓名。”
“格林。”
“种族。”
“……人。”
登记的守卫狐疑地看了一眼格林身边的木桩和大鹅。
守卫敲了敲桌子:“从哪儿来的,来做什么?”
格林镇定回答:“从洛索菲阿诺斯镇来,路过拉修达城,前来参观。”
“在这儿等一下,之后有人带你进去。”守卫指着边上的位置对格林说。
格林“哦”了一声,看着守卫继续登记后面要进城的人的信息。
格林见比他后来的人却比他更早进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没来过。
就在格林想再去咨询登记守卫的时候,有新的守卫来带他进城了。
格林跟着引路守卫踏进了拉修达的城墙之内。
出乎意料,拉修达里人来人往,果然如城门守卫所说,非常繁华。
简直……
简直就像大城市的商业街区一样。
格林一时有些愣神。
直到谷茨开口提醒他:“嘎!格林!等一下!”
不知不觉中,格林跟着引路守卫走到了一道围墙前,门前有守卫看守。
格林停下脚步,没有进去。他一脸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守卫倒也没有强迫格林进门,只是严肃地说:“拉修达的主人要见你,请跟我来。”
格林不觉得每个进城的人都有机会见到城主,即便他是第一次来。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守卫多解释了两句。
“首次进入拉修达的人都要进行二次审核。你是个幸运儿,碰巧阿尔古阿西巡视至此。”
格林能感觉到守卫说的是真心话——他真的认为自己很幸运。
格林估摸了一下风险,于是跟着守卫走进了围墙之内。
墙内没什么建筑,这里更像是一个公园。
最夺人眼球的是一棵巨木,位于公园的中心,大得有点夸张了,像杉树那样直上云霄,如榕树那般亭亭如盖。
这棵树令格林莫名地想起了另一棵参天大树——位于村口的那棵。
巨木底下站着几个人。
其中有一人格外出挑,剩下的人站位均以之为尊。
他披着白袍,遮掩了大部分身形,但人们依然能从冷峻的气质与挺拔的站姿中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格林汗毛倒立,喉中干涩,手心发麻。
他有预感,这个人恐怕就是人们所说的阿尔古阿西。
真难得。
格林暗自苦笑。
他从葬身鱼腹之后就没这么紧张过了。
这个人让他想起了他开飞机以前的时光,难忘的学生生涯。
守卫止步,低头行礼:“阿尔古阿西长官,我已将人带到。”
阿尔古阿西的目光从巨木转移到格林身上。
真可怕,就像被锋利的宝剑一寸寸刮过。
格林沉默地面对阿尔古阿西的打量,不敢轻举妄动。
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白袍因为主人轻微的动作而飘动,露出一点点被深藏的宝物。
袍子底下是凝练结实的肌骨,颇有光泽的皮肤,以及,皮革与金属制成的战甲。
格林暗自惊讶之余,默默开始揣测此人单兵作战的实力。
这绝对是个谨慎细心、灵巧敏捷、经验丰富的战士,同时也相当骄傲自信。
原该更为直观的力量反倒不太好说,格林不想妄下定论。
其实阿尔古阿西看格林的时间很短暂,几乎一扫而过。他很快就去看木头人了。
木头人本就是根木头,看不出肢体僵硬与否,任其打量。
阿尔古阿西端详着木头人,片刻以后,他摇了摇头。
“送他们回去。”阿尔古阿西吩咐手下。
他的声音意外的年轻。
“是,长官。”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应道。
格林来不及反抗,只见那巨木表面浮起微光,他忽然被好几个人钳住后猛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格林一头撞向了巨木,吓得他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格林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谷茨和木头人。
嫩黄的花瓣被风卷起,悠悠地飘落,贴在白色的长袍上。
阿尔古阿西转身迈步离开,白袍轻轻地抖动,花瓣便被抖落了。
朋友,还在用双脚丈量大地吗?快来用传送阵吧!生命之树,指哪送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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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远了,下次再来。我们阿尔古阿西长官人还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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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孤独拉修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