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帕利多在,玛特理所当然被忽视,人们更加热切地关注那个陌生的神秘的外来者。
玛特并不介意这一点——好吧,可能有点介意,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率先与帕利多阁下达成了合作,在场的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比他更快了。
更别提还是有明智的人的,尽管这些人只是想知道他和帕利多达成了什么协议。难道他会直接说出来吗?咳,要说也不是现在。
带着隐隐的优越感,玛特乐呵呵地宣布了宴会开始。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侍从们推着餐车排着队走进花园。原来就在花园里服侍的侍从们手脚麻利地布好了桌椅餐具,动作又轻又快,显然训练有素。
先上桌的是烤鸡、烤乳猪和烤鹿腿,它们霸占了长桌的核心位置,看上去漂亮又诱人。
随后便是各式的肉汤,有用猪肉碎、牛肉末和牛肉块炖煮的肉汤,有用肥嫩的鱼肉煮的鱼汤,有用羊排煮的羊汤,还有用肉汤和酒来煮的炖鸡肉。它们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令人魂牵梦萦的风味,勾起人对热量的本能追求。
镇子也还算靠海,餐桌上自然少不了海鲜。除却先前的鱼汤,还有海边常见的虾、蟹、螺、贝。煮熟的贝肉被放在精心调制的醋汁里浸泡着,需要细心捕捉才能在满桌佳肴里分辨出那一丝丝酸味。
这时候,长桌已经铺得比较满了,大半面积被用掉,不过仔细看看,还是能找到许多空缺的。侍从用装满面包的篮子和装满馅饼的篮子填补了大部分空缺。
最后是许多的小碟子,有的里面装了豆子泥,有的里面装了肉酱,有的里面装了沙拉,像先前无限供应的美酒一样,随用随取,人人有份。
这是一场极尽奢华的晚宴。
同样的食材放以前来说——此处指的是,很久一起——格林或许不会太惊讶,但这里不一样。
格林一直觉得这里挺清贫的,来到镇上以后才发现,好像只是村子比较清贫而已。像养了鸡的古胡,就已经算是村里相当富裕的人家了。
而玛特的财力与实力足以支撑起这样的宴会?似乎有些违和……格林又看了眼人群中格外醒目的黑衣人帕利多,人们簇拥着他入座。
不过有帕利多在,一切又合理了起来。毕竟他的模样看起来,不是用这等规格的宴会招待都算是亏待了他。
也不知道帕利多是什么身份,背后代表着什么。格林坐在角落,喝了一勺羊汤——味太重了,格林默默推远了些。格林敢肯定这里许多人也不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想方设法地试探。无论如何,应该不会太低,低到玛特无需用这样的大手笔去取悦帕利多。烤肉很远,肉汤不敢再试,格林往面包上抹了点肉酱,聊以果腹。
在桌上的食物少了三分之一后,人们的进食速度也变缓了。
玛特同管家说了两句话,于是管家匆匆离开。
格林紧紧地盯着舞台,也就是最开始玛特和帕利多出现的地方。那里多出了一些年轻男女,开始表演节目。
格林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发现熟悉的人。
格林有些担忧。但他不知道宴会的流程。醉酒鬼马小精灵也因为换班而离开了,现在负责管理花园护卫的是陌生人。
格林决定再等一会儿,找到机会再离开席面去找人。
桌边的人大概还有一半在享受美食,珍惜食物,另一半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参加宴会的人身上。
帕利多一开始几乎只喝了点酒,没怎么碰那些精心准备的食物,玛特十分紧张,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几次过后,帕利多大概是嫌玛特烦人,终于屈尊降贵地用了点吃的,随后看起了表演。玛特有些心疼,但也松了口气,跟着看向舞台。
这两个人如此,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的人便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台上。
格林拣了一块馅饼吃。饼皮带着微微的甜口。馅料是加了许多其他东西的复合肉泥,感觉有猪肉和奶酪,还有花果,混合起来的味道很陌生,但总的来说还是咸的。格林吃完了这枚馅饼。
【未读消息】
【小红帽:刚刚才看到。我和米莉亚姐姐在一起,这里还有其他人,暂时没有危险,一会儿见。】
格林松了口气,总算安定下来,又慢慢地吃了点东西。
或许是厨师擅长的食物不同,也可能是这里的海鲜品质更为上乘,总之鱼、虾、蟹、螺、贝等等味道都相当不错。白灼能尝出食材本身的鲜美,泡过醋汁的海鲜更是去腥增香。
格林取出空盒子,用干净的餐具装了些他觉得好吃的食物,随后将食盒收进背包。
他现在开始觉得背包很方便了。
格林顺手把三天前放包里的浆果吃了,腾出一个空位——甚至还是脆的,汁水丰盈,酸甜可口,和三天前没什么差别。
吃完浆果的格林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什么。
空了的盘子被侍从撤下,空桌子怎么好看?于是新的佳肴被端上桌,难免让客人有了一种努力努力白努力的失落感,心灰意冷间,看到台上歌舞升平,渐渐地也就看进去了,暂时忘却了满桌美食的烦恼。
格林面前碰巧有一盘烤鸡,距离不算近在咫尺,也没远到难忘项背,恰到好处,属于是格林扯下一块鸡肉也不会引人注目的位置。
出人意料的是,烤鸡很正常。
鸡的表面提前抹过盐和香料,即便经过烤制,也还能看到表皮上残留的颗粒。鸡的腹部被塞入了香料,这个做法看起来就很正常,正常到让格林开始产生期待。
口感上,表皮香脆,鸡肉多汁——要知道,烤制的食物虽然香,但也很容易变得干硬,除非提前腌制过。
格林忍不住多吃了两口,并对厨师的观感彻底发生了改变。
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之事。格林宽容地想着。
·
小红帽一直跟着米莉亚。
和最开始不同,玛特家的侍从们态度十分友好,除了要求米莉亚配合行程以外,一直客客气气的。渴了送水和饮料,饿了送水果点心,也没拘着人不让离开,只告知了哪些地方正在布置,哪些地方可能有主人在,都不方便进去,哪些地方景色好人又少,可以随意逛两圈,让小红帽说不出什么话来。
小红帽狐疑不定。
如果他们一早就是这种态度,说不准小红帽压根儿就不会认识米莉亚。
小红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哪儿也没去,一眼不错地盯着米莉亚。
女仆们也不气也不恼,反倒很喜欢她的样子,给米莉亚换装的时候,偷偷塞了很多衣服给小红帽,央求她换上去给她们看看。
“求求你啦!”女仆们用或清脆或柔美的嗓音,含着笑,故作委屈地请求道。
小红帽意外地很擅长应付这种场景,最后保住了自己的服饰,没有被换掉。她忍不住戴起兜帽,蹲在米莉亚身边,像一顶红蘑菇。
米莉亚换上了女仆们提供的衣服,木着脸,端着盘子在房间里来回走,按她们的说法是练习步伐。“要笑!笑起来!”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仆站在米莉亚面前,两根手指划着脸蛋,嘴角向上扯。
小红帽往左看看,往右看看,一脸好奇,结果就被逮住了,也往她手上放了一个方盘。
小红帽翻手蜷起手指,方盘几乎要滑到地上,幸而女仆还没彻底松手,又抓紧了。小红帽正色道:“我不端盘子。”
“不会让你送餐的,不要怕。”女仆笑嘻嘻地说,“交给你的可是一项重任!你跟米莉亚去送礼物就行,好不好?那可是非常尊贵的客人,很重要的!”
小红帽在接下任务的同时接过了方盘,尝试了两次,便顺利地达到了要求:行走时方盘上的珠子不能发出碰撞声。这样就算是完成了一阶段挑战,只要在台上复刻一遍就算二阶段挑战成功。
小红帽跃跃欲试。
赠礼环节被安排在宴会的中间靠后,尾声之前的位置。新一轮酒水已经端出来了,等她们出去送礼物的同时,侍从会去为宾客补充酒水。新的水果与甜点正在来的路上,作为宴会的休止符。
女仆们熟练地穿梭在长长短短的走廊之间,小红帽紧紧地跟住米莉亚生怕掉队了。
等到了后台,接应的女仆长看到小红帽,皱了皱眉:“怎么没换衣服?算了,武器不能带进去。”
许多双眼睛落在小红帽背后的重剑上。
小红帽看了眼满脸歉意的女仆和一脸严肃的女仆长,取下了身后的重剑。
“啊!”有人不由得轻呼出声,但很快就停住了。
小红帽把重剑收进背包,伸出空空如也的双手,正反展示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吗?女士?”
女仆长横成一条线的嘴唇既没有上翘也没有下撇,冷淡地扭头:“走。”
女仆长带着这批姑娘进了一个房间。
“在这里等着,到时间听指挥。”她吩咐道。
女仆长出门了。
年轻的女仆松了口气,发现自己松懈的样子被小红帽看到了,便冲她吐了吐舌。
小红帽再次确认米莉亚好好的以后,这才发现了格林早前给她发的消息。她认认真真地回复了格林,紧接着朝年轻女仆那儿挪了挪。
“姐姐,你知道这次的礼物都有些什么吗?”小红帽微微仰头,望着年轻女仆。
年轻女仆眨眨眼,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小声地说:“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一点点。”她用手指比了“一点点”的样子。
小红帽也跟着眨眨眼,露出期待的表情。
年轻女仆扳着手指数:“你们递的是代表科迪西亚老爷的赠礼,以珍珠为主,我们递的是玛特老爷的赠礼,,还有镇上其他老爷的。总之都是这镇上有钱有势的那些人。”
年轻女仆叽叽咕咕,声音不小心越说越大,其他人“咳咳”两声,提醒她,年轻女仆和小红帽一起缩了缩脖子,像一对小猫头鹰一样一齐扭头看向门口。
女仆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扫了一眼屋内,竟然没有批评谁,只说了一句:“排好队了再出来。”
从房间里出来,就能看到站在对面房间门口的管家。
女仆长负责管理要上台赠礼的几方人员,其中玛特老爷家的人最多。
管家负责看管的是各家的礼物,也是以玛特老爷家为主。
小红帽端着盘子站在管家面前,抬眼看着管家。
管家不苟言笑,从一旁拿来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小红帽的盘子上。
“没拿错吗?”这和练习的不一样,所以小红帽有些困惑。
管家拧眉,在看清是小红帽后,脸扭曲了一下,然后平静了下来,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了。
“没错的,我都检查过的。”管家亲切地说着,偏头看了一眼其他人离开的方向。
小红帽前一个是米莉亚,米莉亚已经走到转角了,侧身往回望。
小红帽没再纠结,稳稳地端着盘子离开了。
一直到台上,小红帽还在想,管家会不会捣鬼,在盒子里放很多小珠子,这样她看不到的话就很容易任务失败了。
结果玛特示意人打开盒子后,小红帽才发现原来里面装的是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
哎?错怪管家了。
小红帽瞥了眼二阶段挑战成功的提示,目光转向台下的格林。
格林冲她示意。
小红帽回之以龇牙笑。
她们说,要笑。
忽然,格林瞳孔巨震,猛地站了起来。
小红帽一边疑惑,一边听到了在耳边炸响的尖叫声。
尖叫声很快此起彼伏,更多的人站了起来,有的人比格林离舞台更近,所以比他更快一步要踏上舞台,比如阿芙洛四代目。
“啧,”帕利多用手指抹去唇上沾染的鲜血,却让血色在苍白的唇上晕染开来,他抱怨道,“吵死了!”
帕利多:(美美享用供奉)(被尖叫声打扰)(不高兴)吵死了!
普通客人:(惊慌失措)(尖叫)(跑来跑去)啊啊啊啊啊!
格林:(大吃一惊)(拍案而起)(眼睛瞪得像铜铃)呔!有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血色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