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水榭里,西王母遥看着瑶池岸边的动静。
每天耳鼠丫丫都在那边练习飞行,可是飞跃瑶池,对于躯体细小的丫丫来说,谈何容易。
它总是掉落在瑶池当中,小鹙夕谣负责从瑶池里把它捡回来。
然而今日,夕谣领命下山去接暮歌,没有人看管着丫丫,凭丫丫的性格,早就在瑶池那边闹翻了。
王母为了一扫数日心中的烦闷,很早就来到碧云水榭,还遣走身边的宫人。
“知道主人要回来了,就按耐不住了吗?”
王母看着丫丫经常歇息的那颗千年蟠桃树,感慨万千。
她又何尝不是呢。
暮歌载着疲弱的少山和凤华,在水玉的呵护下,两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
少山透过水玉看向外面的世界,他们已经离开了华源金林。
暮歌告诉他,他们不能在那里继续停留,银狼族已经展开了搜捕的行动。
韩少山一脸失望,诺诺在他的怀中抓着他的衣裳。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凤华隔着水玉向前方的暮歌问道,“你究竟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听到凤华的发问,韩少山回过神来,扯着她的衣袖制止道:“凤华姑娘!”
暮歌皱了皱眉:“原来你们是如此看我。”
“我们不是这样的意思。”韩少山连忙解释。
“倘若我是你们的敌人,我就不会把你们从银狼的冰窖里救出来。你们不知道,那些狼士牛高马大的,还抢了我的酒,那个银狼族少主凶得要命,我差点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说完,暮歌偷偷吐着舌头,似乎为自己这个完美的说辞沾沾自喜。
“我就知道,暮歌姑娘不会伤害我们的。”
凤华看着天真的韩少山,无语至极,甩开韩少山的手,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心里认定的事,我还能说什么,希望下一个地方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
暮歌自豪地说道:“玉山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上古圣地,不是龙潭虎穴所能媲美的。”
“玉山?”
韩少山感觉自己距离华源金林越来越远了,可是冰封的现实刻不容缓,就连绯翎的踪迹都没有找到。
“适才你们还在水玉里疗伤的时候,我冒险在华源金林上空盘旋了几周,虽然全林被冰封了,但是里面的生物的气息没有减弱,他们只是暂时沉睡在冰中。至于绯翎姐,我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或许她在冰封之前已经离开了。如今,我是奉王母娘娘的懿旨,把你们接到玉山。”
诺诺爬到韩少山的肩头上,隔着重重的云障,眺望着远方的大地。
巍峨的秀山之上,一片桃林宛如胭脂玉带,环绕着山体,朵朵祥云点缀,山端的瑶池散发着五彩的光芒,一派祥和之像。
暮歌缓缓俯冲而下,顺着蜿蜒的涧水迎山而上。
两旁的山林里传来狡与胜遇的叫声,狡兽之声如同犬吠,胜遇之音宛如鹿鸣。
暮歌拍拍羽翼,在一树瀑布下降落。
山林中的动物都十分好奇地从四面八方赶到瀑布潭边,打量着远方来的客人。
诺诺跃至地面的一块大青石上,全身茸毛如刺,警惕着身边的事物。
水潭对面的年幼狡兽也学着诺诺,两只小精灵在水潭的两岸大眼瞪小眼。
此时,小鹙夕谣从水潭的深处浮出水面,红色的胜遇鸟骄傲地站在她的头上。
“二姐,你怎么在这里?”
夕谣放下头上的胜遇,缓缓地游到岸边,伸手招来一朵彩云,化为云裳,穿在身上。
“三妹你可算回来了,丫丫这几天都吵着要见你。”
“丫丫素日与二姐感情最好了,我想它只是记挂着三妹从人间带回来的新玩意。”暮歌紧张地问道,“它有没有去我的房间捣乱,有没有吃掉我的酒?”
夕谣看着暮歌一脸紧张的样子:“没有没有,我在你的房间里下了禁制,它进不去的。我看你还是最宝贝你那些美酒,刚回来就把客人晾在一边,小心王母娘娘又念叨你。”
“哈哈哈——”
突然,从瀑布顶端传来欢笑声。
众人抬头一看,一只大飞鼠从瀑布上飞跃而下,眼里满是笑意。
它抖动着飞膜,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就有点力有不逮,褐色的长尾巴卷着它的身体,好像一个大毛球,坠入水潭之中,激起几丈水花。
暮歌摇身一变,展开双翅,护着韩少山等人。夕谣连忙化为鸟身,叼起在水潭里挣扎的丫丫。
“平日在瑶池里玩耍就算了,这瀑布有千尺之高,你这小家伙不怕死吗?”
夕谣把丫丫扔到潭边的草地上,丫丫兴奋得在草地上不停地打滚,似乎还没有玩得过瘾,玩得痛快。
暮歌收起翅膀,韩少山和凤华才敢从暮歌的背后走出来。
诺诺不屑地看了丫丫一眼。
丫丫看见新伙伴,心中欢喜得很,目光一转,便停留在韩少山的身上,呀呀地叫着,明澈的小眼睛里竟然淌出泪水。
它灵巧地爬到一棵高大的树上,含着泪展开双臂,从树上滑翔下来,扑进少山的怀里。
“呀,呀,呀……”
韩少山受宠若惊地抱着手中的耳鼠,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曾相识。
夕谣着急地抱开丫丫,连声道歉:“对不住,这小家伙比较野。”
韩少山凝视着丫丫那双含泪的眼睛,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愫突然揪住他的心。
丫丫在夕谣的怀里向韩少山伸出小手,韩少山温柔地让丫丫抓住他的小指头,丫丫吮吸着少山的小指头,竟然安静地睡着了。
“二妹,娘娘吩咐你下山接人,不是让你停留在此处陪丫丫玩闹。”一身墨绿衣衫的朝吟从西方的天边飞来,轻轻地落在瀑布顶端。
“大姐!”
“二妹,你把远方来的客人领至碧云水榭,娘娘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三妹,你随我来!”朝吟一个转身,凌空飞去。
“我……”暮歌无辜地看着夕谣,夕谣无奈地轻摇着头。
暮歌心想着大姐不知又会把她带到何处接受非人的磨练,不禁想开溜。但是一想到朝吟的性情,开溜逃跑的下场只怕会更加糟糕。
“你们跟随我二姐上山,我……我去去就来——”
接着,暮歌哭丧着脸振翅高飞,向着大鹙朝吟的身影追逐而去。
众人跟随小鹙夕谣来到瑶池旁边的碧云水榭,西王母独立于水榭的月台之上,抬手一捻,流光的水流从潋滟的瑶池中卷起,各种形象在水帘中慢慢地显现。
王母微笑地看着水帘中浮光掠影,一只虚幻的大飞鼠在画面上玩耍,后面紧跟着一个脚步不稳的孩童。
大飞鼠卷着尾巴在桃花花瓣上滚动,孩童推动着大毛球,欢快地奔跑着。即使摔到了,他也只是傻傻地笑着,大飞鼠跃进他的怀里,吮吸着他的小指头,安静地睡着。小主仆俩常常就在桃花树下睡着了。
“念郎……”
此时,夕谣领着众人来到碧云水榭。
凤华叹服着水榭周围的一草一木,不加修饰,浑然天成。
夕谣抱着丫丫,韩少山一步也不敢离开,任由丫丫吮吸着他的指头入睡。
王母挥手收起瑶池上的水帘,和颜悦色地请众人入座。
韩少山以为王母会是一个耄耋老妪,没料到王母是一个年轻女子。
夕谣不得已地把丫丫交给韩少山,侍立于西王母的身旁。
“大家劳顿数日,想必疲累,吾已命人准备□□房舍,你们大可安心在玉山安养休息。”
韩少山向王母行礼:“多谢娘娘,劳烦娘娘费心了。”
坐在对面的凤华也向王母行礼道谢。
“本是吾有要事相求,准备休养房舍只是小事。”
“有事相求?”韩少山大感疑惑,身为现今女神之首的玉山西王母,竟然有事相求于他这个平凡的人类,“少山区区一个无名小辈,何德何能?”
西王母把目光停留在韩少山的身上,眼里充满怜惜,但是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音,说道:“开天辟地,混沌始分。盘古之君,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死后骨节为山林,体为江海,血为淮渎,毛发为草木。然而混沌早有灵识,不甘于臣服,意欲地裂天崩,重归混沌。上古大神伏羲、女娲、神农在四方天柱设下盘古之印,封印混沌。一千年前,天南之柱上的盘古之印出现裂痕,混沌之灵泄露。炎帝为维持天地秩序之平衡,炼就十只金乌弥补裂痕。可是,由于最后一只金乌的失踪,导致封印失败,其余九只金乌化为五刻符纹散落各地,炽锦、银狼、白犬、蛟潜和三骓五大灵族得到五刻符纹的力量,从此在大荒上崛起。”
身为白犬遗民的诺诺第一次听闻五刻符纹的来历,心中感慨万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风刻符纹对白犬族带来的伤害,她刻骨不忘。
“女娲大神出手以灵石封印,才暂时压制混沌之灵的泄露。但是,治本之法还是搜寻五刻符纹,重铸盘古之印。吾身在此处请求少侠相助,从五大灵族手中寻回五刻符纹。”
凤华问道:“请恕我冒昧,娘娘身为神祇,应无所不能,为何需要我们帮您去寻找五刻符纹?”
西王母脸容一黯,似有难言之隐,可是仍旧欣然回答:“华源金林之事,吾已知晓。”
韩少山愣住,他没有料到,西王母连此事也知道。细想之下,她是神族,人间之事岂有不知之理。
“全林的冰封来源于绯翎手上的冰月麝玉,冰月麝玉乃是银狼族掌有的‘月刻符纹’,符纹之间相生相克,只要你们找到相克的‘海刻符纹’,就能够解除华源金林的冰封之困。”
韩少山一听有解除之法,双眼发光:“真的吗?
西王母颔首。
站在一旁的夕谣解释道:“王母娘娘的意思是,既然你们需要海刻符纹解除华源金林的冰封,希望你们把其余的四个符纹也找回来。倘若盘古之印解封,混沌之灵重返天地,三界生灵将会迎来灭顶之灾。所以,寻回五刻符纹之事刻不容缓。”
“娘娘,这件事情关乎天下苍生,我们何德何能接受这重要的任务?”
西王母从玉座上起身,走至韩少山的身边坐下。
拘谨的韩少山低头不敢正视王母,然而王母握起他的手,宛如一个慈母一般,亲切低语:“吾相信你可以做到。”
温暖的灵力从西王母的指尖传入韩少山的体内,春风萦绕心头的美妙感觉让少山的身心顿时舒坦许多。
西王母暗施灵力,探知到韩少山的体内存在一股她所不知的新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却被鬼族的特殊封印之术封存起来。
“你在何处遇上鬼族的族民?”
“鬼族?”
凤华心头一震,那个黑色的邪魅身影浮现在脑海之中,灵屠双剑的光辉挥之不去。
“难道是她?”
另一坐席上的诺诺恭敬地说:“我们确实遇见鬼族的族民,她操控一个名唤‘小蝶’的漂游灵,袭击了凤华丫头,还驱使鬼灵杀害凤华的兄长,抢走刚刚横空出世的凶剑灵屠。一直跟随少山小子的羽衣姑娘,也被她的咒术所害,如今……”
西王母从诺诺的陈述中,大概知晓前因后果,原来绯翎把羽衣的晶石藏于韩少山的体内,顿时脸色有异。
“适才所议之事,望君多多思量。夕谣,带他们去□□歇息,玉山之巅的禁制大可解开。此时正是桃花盛放的时节,各位可以在玉山上到处走走。”
说完,西王母把韩少山的手轻轻放下,优雅地起身,与一众婢女离开碧云水榭。
夕谣礼别王母,转身带领众人来到不远处的□□。只见简朴典雅的房舍面前,树树桃花,落英缤纷。
夕谣走在前头,踏过云桥,一名宫人迎面而来,双手捧着五尺之高的蚕王丝被。韩少山连忙上前帮忙,却被夕谣挡下。
“宫桦,这边。”
宫桦径直向前,规矩地朝右一拐,机械地把手上的丝被投入夕谣所设的法阵之中,厚重的丝被瞬间被传送走了。
除去丝被之后,映入大家眼中的是一个目无表情的机木傀儡,眉心间的桃花印记是她唯一的点缀。
韩少山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形象,又能行动的傀儡。
凤华不禁跑上前去,围绕着宫桦细细端详,抚摸着她身上的机木外肤,着急问道:“夕谣姐姐,这个……是王母娘娘制作的吗?太好了,太好了,这样荆荆就有救了……”
最后几字,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连日的忧虑中似乎看见曙光。
“这是上一次蟠桃宴之前,水神共工捎人带来的礼物。依我看来,应该是他最新研制的机木傀儡,想找一个地方尝试一下它的性能。几百年来,娘娘就收过不少这样的傀儡。只是之前的傀儡性能不好,很快就坏掉了,不过上古机木可以循环再用,也算物尽其用。宫桦的性能还算不错,还有娘娘的心头精血加护,不过……”
凤华问道:“不过什么?”
夕谣惋惜道:“听娘娘说,宫桦应能言语,然而至今仍未听见她说出一个字。”
韩少山看着夕谣身边的宫桦,那双水蓝宝石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是我的错觉吗?她怎么一直看着我。”韩少山稍稍侧身,把目光放在身边的山水之中,却躲不过宫桦的目光。
夕谣轻轻摆手,宫桦缓步离开,韩少山才敢回身面向众人。
“少山小子,你怎么了?”
诺诺爬到韩少山的肩头上,此时丫丫正好醒过来,一看见伏在少山肩头上的诺诺,立刻龇牙咧嘴,呀呀大叫。
诺诺举起锋利的爪子,吓得丫丫连忙往韩少山的怀里钻。
“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吧,有事可以用这个哨子叫我。”说完,夕谣便把一个竹哨子交给凤华,然而飞跃而去。
韩少山看见夕谣一走,连忙举起手中的丫丫:“姐姐,它……”
“难得丫丫喜欢你,少侠就与它多玩一会儿吧……”
丫丫被韩少山举得高高地,一下子乐得呵呵,小手伸向少山,似乎要少山把它举得更高。
韩少山一脸无奈,旁边的凤华掩嘴偷乐,诺诺不屑与丫丫争宠,从韩少山的肩头上跳下,奔向房间。
西王母回到寝宫,朝吟正指挥着宫人整理宫室。
“娘娘。”
众人向王母行礼,王母微笑着让其他宫人退下,只留下朝吟一人。
“其实不用大费周章,日升日落皆有定数,何必强求?”
朝吟端正地盘坐于王母的身边:“朝吟一直相信天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就看我们敢不敢去把握。”
西王母轻叹一声:“即使能保持容颜,内心却早已老去,不知不觉,自己开始顺从天命。我们是天神,却无法改变天数,你心里应该明白,不过吾还是尊重你的信仰。”
“娘娘,”朝吟坐直身子,咽了咽,“念郎少主已经回来了,娘娘就舍得让他再回到险恶的人间?”
“不舍得。”
西王母目视远方,双眼里是淡淡的忧伤,但是正如她所坚信,一切皆有定数,就连她自己的情绪和感情,都在天数之中。
她可以忠于自己的感觉,却不能随意去改变。
“无舍何有得,何况吾从未得过,只是受托于故人,这个孩子的命数早定,吾只能尽吾之所能,给他指明方向。当日吾知你的性子,所以才让你带他去云海宫。如今见你这般担忧,难道一直淡漠的你,也对那孩子动之以情?”
朝吟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替娘娘担忧。”
西王母缓缓站起身来,朝吟搀扶着王母走向瞻阳台。
太阳开始没入虞渊,余晖倾洒在周围的云层之上,犹如烘炉上熊熊的烈火。
只是越是接近虞渊,万物都被吸入幽暗之中,就连拥有万丈光芒的烈阳,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明月却在背后悄悄升起,隐没在残余的白光中。
“你不要难为暮歌那孩子,她还要带他们去东海。”
“娘娘太娇纵三妹,才会养成她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不受一点磨练和挫败,她是不会学乖的。”
西王母轻拍着朝吟那双搀扶着自己的手:“暮歌已经不是当日的雏鸟,你应该放手,让她去翱翔那一片属于她的天空。”
朝吟苦笑道:“可她从来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她只会在别人的天空里飞翔。”
入夜,韩少山好不容易摆脱丫丫,独自走在林间小道里。
凤华晚膳后就吹起竹哨,跟随夕谣不知去了何处。
诺诺对膳席上的玉髓十分有兴趣,拿去许多独自品尝,不许外人打搅。
韩少山一边走着,一边思量着西王母对他说过的话。
一路上的经历,让他这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大开眼界,如今还上了玉山,看见比炽锦娘娘的地位更加崇高的西王母,而且如此让人尊崇的王母竟然对他有事相求,不禁受宠若惊。
氤氲的云海在月华的铺洒下,褪尽黑暗带来的阴沉,多了一分静谧。山下的胜遇成群飞起,时而跃进云层中,时而停留在桃树上。
韩少山停留在观月台前,凝视着云海出了神。
“韩公子,王母娘娘希望你去寻找五刻符纹,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给你的一个试练。”
久违的声音在韩少山的内心响起。
“羽衣……姐姐……”韩少山捂着胸膛,欣喜地问道,“你没事了?”
一股紫烟从韩少山的身体里飘出,在空中凝聚成隐约的人影。
“多亏娘娘的灵力,解除那个鬼族少女的禁咒。”
“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无论我如何暗自呼唤,都不见姐姐的回应,还以为……”
紫色的身影坐在观月台的栏杆上,抬头遥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
“虽然被禁咒所困,我还是能感知你们的事情。暮歌姑娘的事情,银狼族的事情……”一说到银狼族,羽衣顿了顿,“他没有伤害你们……”
韩少山看着羽衣落寞的身影,隐约感到她与银狼族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五刻符纹的事情,我以前听爹爹说过,只是没想到渊源如此深远,绯翎姐姐也没多说什么。”
“暮歌姑娘说,绯翎娘娘可能已经离开了华源金林。冰封的事情,只要我们找到海刻符纹,就可以解除了。”
羽衣回首一笑:“那你为何还在此处出神?”
韩少山猛然醒悟,当务之急是寻找海刻符纹,解除华源金林的冰封,没有时间再迷惑了。
此时,羽衣的目光对上韩少山背后出现的人影,机木摩擦的沉闷声音随着脚步徐徐而来,水蓝色的宝石眼睛冰冷地看着韩少山。
顷刻间,整个观月台被定格在一瞬,羽衣的身影破灭在空中,被迫回到韩少山的身体里。
久未言语的宫桦一字一顿地说道:“终于没有人打扰我们了,是时候让你想起真正的你。”
海底城深处,厚重的石门在绯翎的面前隆隆打开。
墓室中央的石棺上,海溟长戟正悬浮在空中,四方的蛟潜龙头都朝向中央的海溟长戟,嘴巴中含着硕大的石珠。
绯翎低头一看,地面上全是各式各样咒文禁制,随意踏入恐怕难以脱身。
她从金箭囊里抽出一支金箭,拉弓射向中央的海溟长戟。
只见金箭穿过长戟的幻影,四方的蛟潜龙头口中的石珠褪落表面的石层,明亮的大东珠同时发出雷电,瞬间击中空中的金箭,金箭化为一堆金粉飘洒于空中。
“幻影……”
绯翎收起长弓,双手合十,火红的灵力在指间漫出,红色的炎棱晶在掌心间缓缓生成。
她把炎棱晶投向中央的海溟长戟的幻影,四方的雷电击中晶石,却被晶石的棱面反弹,还夹带了从炎棱晶中释放出来的火炎,一下子击毁了四方的大东珠。
一个黑影从绯翎的身后走出,只是没走上几步,就被绯翎下了圈禁的禁制。
绯翎凝视着地面上的狭长黑影:“你就如此不放心?”
“绝无此事,只是好奇,你会怎样取得海溟长戟?”
对方不紧不慢的回答,让绯翎进一步知道,敢于与她打交道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绯翎一跃而起,翻身停留在大门之上的内檐,海溟长戟镶嵌在上壁的冰匣之中。
她在冰匣的匣面一抚而过,整个匣面在她的掌力之下消融得一干二净,镶嵌在匣内的海溟长戟落入绯翎的手中。
绯翎旋身而下,停落在石门之外,厚重的石门缓缓地关上。
“竟然看透墓室里的机关,我就知道我并非所托非人。”
隐者缓缓地抬起手,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指向伫立在绯翎身旁的海溟长戟。
绯翎紧攥着手中的海溟长戟,海溟长戟身上发出的细微的电击让她的手有点麻木,果然不是蛟潜族民是无法轻易地驾驭它。
“你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
绯翎怔了怔:“不要说得你好像很理解我。”
隐者浅笑道:“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否则你不会知道你想要的真相。”
绯翎举起海溟长戟,紫色的雷光球在长戟的戟尖凝聚,整个黑暗的空间里顿时璨光一片。
隐没于黑暗之中的黄衫男子依旧浅笑,并无丝毫的紧张和胆怯,从容地面对绯翎。
“如果你要拿它回去解救华源金林,我也不介意。”
雷光球瞬间破灭,整个空间里又恢复漆黑。
“不需要。”
说完,绯翎把海溟长戟投向黄衫男子,黄衫男子心满意足地接过长戟,很快就扬长而去。
绯翎留在原地,漆黑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隐约听见沙石流动的声音。
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