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园的阴郁,没因秦玉真的离去而渐渐消散,反而越演越烈……
二房夫妻,少年丧子之痛,又被提起,原先好好的谁也想不起来,元昭一提,旧日的刺又插回胸口,直让人喘不上气。
喜雨丧子之痛,这事儿,容暇从来都不晓得。
喜雨也就罢了,元宝恋笙全不与她说,容暇有些许伤心,但她转念一想,忽而一醒,这虽是二房的事,人非草木,多一个人晓得,不过是多一个人跟着伤心……世间的生离死别绊不住她的脚,元宝恋笙瞒着她,也是为着她好,为了喜雨好。
元彻喜雨不记恨元昭,元昭却记恨着他们夫妇。
因那一句气话,恋笙已多日不与他说话,哭笑没有,吵闹没有,屋子里死水一样寂静,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大事,恋笙忍着味儿沾了荤腥,吃起了肉……
元昭不言声,默默地看着她,看着恋笙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他猜到她想做什么,忍了几日,他再也忍不了了。
这一日,入了夜,元昭的眼泪游出了泪痕,他在月色灯火下质问恋笙,“你拼着命吃荤腥,是想养好了身子,从此离了我,是或不是?”
元昭哭,恋笙怎能忍住不泣泪,“不错!”她别过脸不瞧人,指着元昭的心口,哽咽着,“你薄情寡义,这里没有心……”
没有心,元昭泣着笑着,眼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我没有心,我这里没有心,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将心剜下来给你!”
四爷待她好,这事没有半分假,亲兄弟、亲姐妹、亲爹娘,半点真心也无。
恋笙双目逼近,“你明知喜雨的痛处病处,又何苦戳她激她?”
她哭喊着,“你折磨喜雨,胜过折磨我!”
喜雨,竟是为了喜雨。
元昭满脸泪,他喃喃道:“你偏她不偏我?我对你百般好,千般爱,你偏她不偏我?你偏她不偏我?”
元昭哭,恋笙也哭,“你屡教不改,咱们俩,就此作罢!”
恋笙不舍得,元昭更不舍得,一听屡教不改,他便想着从此改了,一听就此作罢,作罢,谁要与她就此作罢?
恋笙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上气不接下的眼泪掺不得半点假,她真能舍得他,不过是迈不过良心那道坎。
眼泪水颗颗如珍珠,透明澄澈的心思,养着她清丽姿容,元昭瞧她,正经地舍不得,还有几分狠绝,爱意令她舍不下自己,理智叫她快快逃走,她清醒的沉沦,糊涂的正义,让元昭更加爱怜。